「你綁不來的。」松雪嘀咕著。「上次你們不都輸給了他……」
「什麼?」梅鄉一時懷疑自己听錯。
「不,沒事。」松雪吐了吐舌頭,心虛的扯開話題。這種急迫的時刻,她怎麼老掛念著「他」呀?「既然這法子不好,那還能如何呢?」
「要由十三爺先抗旨,總不成要咱們拿劍抵在他頸子上威脅他?」菊音急的口無遮攔。
「菊音的主意不錯……這事就交給竹影來辦——唔!」竹影才剛站穩仍有些疼的身子,立刻又被蘭樂敲一記額頭,又當場蹲了下去,痛得噤聲不語。
「別提深宮戒備森嚴,你還以為那個十三爺這麼容易對付?你的身手確實挺行的,可人家也能征善戰,你哪有本事威脅他?再說,綁架皇子可是重罪啊!你呀,偶爾也用腦子想想行吧?」蘭樂沒好氣的撂給竹影一個白眼。
「明的絕對行不通,那……咱們有可能捉住十三爺什麼把柄嗎?若咱們能握有十三爺的秘密,不就可以用來要脅他?」松雪突發奇想。
「咱們惟一知道的就是十三爺……無能。可他偏偏就為了掩飾這事而要娶小姐掩人耳目,等小姐成了他的福晉,怕也只能乖乖幫著他守密。」
「十三爺既非完人,一定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弱點。咱們去搜查出來,然後逼他拒婚抗旨。」松雪打定主意。「我就是不嫁他!」
***
「十三爺,婚期將近,沒皇上許可您不得擅自離開啊!」
蚌把月前,皇上在宮外賜下別業「定海府」給即將大婚的十三阿哥。
而一早府內整頓完畢,才剛跟著主子遷居定海府,開始在府中著手準備大婚事宜的皇甫,遲至深夜未曾入睡,卻突然望見永主子正打算出府。
「皇甫,我不過要出去散心,你們幾個竟敢攔我?」
永劍眉輕揚,唇角猶帶笑意,可那份不怒而威的神氣完全壓倒想阻止他的護衛們。
「那麼卑職請問十三爺何時回來?」
「半年後。」
這幾日,不論是誰遇到永都不停夸贊那蒲松雪,听得他耳朵快要長繭。
于是他索性決定干脆先來個下馬威,要讓他的福晉學乖些,別以為她是皇阿瑪指給他的,他就會對她好。「府里就交給你了。」
皇甫一時啞口無言。呃,十三爺這不擺明著要抗婚嗎?
「聖上知道必然會降罪……大婚新郎卻不在……」
「皇甫,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些年,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嗎?病了或傷了,避不見客,這還用得著我交代?你效忠的是我皇阿瑪還是我?」
「卑職當然忠于十三爺,但……」
「那就得了。」語未完,永轉身快步離去。
「十三爺——」不敢驚擾其他人,皇甫也連忙追上。
***
表鬼祟祟的三個大姑娘,清一色蒙著黑色頭巾,個個身穿夜行服,隱藏在黯黝夜色里,就在定海府門前探頭探腦起來。
「小姐,您身子不好就別跟來呀!」
听聞十三阿哥已遷入定海府,竹影奉命再探情報,不過這會兒不知為何就連松雪小姐和蘭樂也跟著她來。
松雪從早上開始,就老覺得肚子有哪兒不對勁,莫名其妙的泛疼。
竹影一面阻止小姐,一面保證。「小姐就放心把一切都交給竹影吧。」
「可我在家里偏是坐不住,總靜不下心。」蒲松雪帶著蘭樂前行,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借換個環境想出有用的對策。
這次梅鄉和菊音沒再攔她,反而幫著她騙過老爺夫人。
「別擔心,還有蘭樂護著我,我要親自揪出十三阿哥的弱處。」
「但……」拗不過小姐,竹影與蘭樂只得一左一右挾著松雪縱身一躍,翻上牆直闖入府。
***
「十三爺!您別再往前——」發現大事不妙,護衛提出警告。
「皇甫!」永神色不悅的回過身。「你大聲嚷嚷是存心鬧得讓全天下都知道嗎?」
「十三爺——當心!」
「什麼?」永尚未將心緒從與皇甫的爭論中月兌出……還來不及轉頭了解狀況,下一刻,冷不防縴縴小腳踏上他右頰。
事情發生太過突然,叫人措手不及。
松雪主僕明明看準底下沒人才放膽跳下,可當她們借著微弱月光察覺到底下有個急速接近的身影時,早已來不及停止,眼見三個人就這麼將來人當成肉墊重重一踩!
「啊呀!」
就算她們個個身材嬌小玲瓏,但三個加總也不輸楊貴妃,于是十三阿哥就在毫無防備下被猛力撞倒在地——
一群人東倒西歪的撞成一團,跌得七葷八素。
「十三爺!」
皇甫震驚過後,率先沖上前搶救被壓在底下、不知扁了沒的主子。
「小姐!」竹影和蘭樂慌張爬起,一同伸手準備拉起小姐逃跑。
「大膽……刺客……」
永強忍劇痛,揮舞尚能活動的左手、以掌風掃向眼前蠢蠢欲動的不速之客,右手同時將那個還趴坐在他腰際的該死家伙猛力撂倒。
一翻身,以自己健碩身軀緊緊壓制對方嬌弱身子,指掌成爪毫不遲疑地陰狠鉗住對方喉間……若他再略一施力,只怕對方必定頸斷氣絕。
「說……是誰派你們偷襲——怎麼是你?」
暗夜中,浮現永面前的那張絕艷俏臉,因為神色慘白而顯得楚楚可憐,一雙清靈美眸蘊含點點水光、與幾乎將要窒息而痛苦顫抖的粉女敕櫻唇瞬間挑動了永不忍……
下一刻,當她眼角迸落淚水時,永不由自主的放松力道,雙臂改支于她耳際撐起自己上身。
當日在花火節上僅有一面之緣卻讓他始終無法忘懷的麻煩精為何潛進他府里?他不禁降低怒意,低嗄的聲音放柔問了。「別哭……你怎麼會出現此地?」
待永察覺時,他大掌早已不听使喚為她拂去頰上清淚,完全忘了若在平日,他也許早將此等刺客關進大牢嚴刑逼供。
「放開小姐!」蘭樂才要上前,卻被皇甫拔刀出鞘擋下。
「好痛……」松雪根本看不清眼前那溫柔呢喃的模糊人影是誰,她只知道當她掉下地面時被撞得好疼,而後她又讓人掐住脖子喘不過氣。
現在則是莫名其妙的月復間絞痛不已,激疼使她只感眼前蒙上黑霧,就這麼昏了過去。
「喂!你——」這麼容易就被嚇昏?女人果真是不該沾惹的東西!永低咒,望著身下那虛軟的她,再不猶豫攔腰抱起她。「咦?」
才踫到她腿間衣裙,永立刻察覺有異。
這種濕濡滑膩的觸感……是血?她何時受傷了?
總是冷靜自持的永反常急躁地發出震耳欲聾的沖天咆哮。
「皇甫!快傳太醫!」
第三章
「十三爺,您就歇會兒喝口熱茶吧!還有些燙呢。」皇甫指揮著侍女將還冒著白煙的武陵新茶擱在茶幾上。
他心中雖詫異萬分,卻也不敢當面詢問主子。過去多年,他未曾見過十三阿哥如此失了自制。「假若十三爺當真擔心小姐,不如進房探視也好?」
那時十三阿哥甚至不顧避諱、一發現松雪不對勁時便當機立斷將她抱進自己房中,連夜從宮中請來太醫為松雪診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十三阿哥對她的關心確實迥異其他女人。
「誰說我擔心她?」就見一整晚在大廳里煩惱地踱方步的永突然停下動作。「對于一個擅闖我府邸、居心叵測的女人,我當然會追究她的來意,這怎能算是擔心她?」
說著說著,永衣袖一振,回身瀟灑坐落方桌之前,隨手拿起了適才侍女端來的茶碗,若無其事一口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