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任靖杰的聲音響起,人也出現在她眼前。「怎麼都沒吃東西?」他望著桌前一堆動都沒動的食物,皺著眉頭問道。
「我等侯爺回來。」莫念慈急忙起身伺候他人座。
「以後不必等我,我也不一定回來吃。」對于自己的舉動被猜透,任靖杰有些不自在,只見他粗著聲音說著這些違反心意的話。
「是的。」莫念慈乖巧地回答,不願讓他難為情。
自她再回到侯府,就從慕雲樓搬到了任靖杰住的月凌樓。對此,他從不說理由,只是要她照著做,而她當然也不會自抬身價地認為自己的地位高了一層。
只是由明月那丫頭私下告訴她的看來,府中的人似乎以此肯定了她將來的地位、每次她去散步時,遇到的人已不敢再用輕視的眼神看她,反而帶了些敬畏,
任靖杰坐下後,也示意她坐下,不耐似的挾了許多萊在她碗里。
「剛才在發什麼呆?」他不死心地問道。
那件事能告訴他嗎?莫念慈猶豫不決。是不是真的有孕她自己也不確定,還是等真確定了再說。不過如果她真有了,他會如何處置?
不消說,他一定不會要她的孩子的。以他的身分地位,將來的孩子是要繼承大統的,她的孩子怎麼配呢?也許……也許他會殺了她的孩子。
想到這,莫念慈眼中出現怒色,仿佛任靖杰已經做了這件事地瞪住他。
突然得到她的白眼伺候,任靖杰一頭霧水。「你怎麼了?」
醒悟自己的荒謬,莫念慈不安地欠欠身子。
「有事瞞我?」任靖杰全身警戒了起來。「還是你又在計劃什麼了?」
也許她是該計劃計劃了,從未有過的逃跑念頭在莫念慈的腦海成形。「沒什麼。」她無說服力地向他否認道。
任靖杰可以肯定在她腦海中一定轉著什麼念頭,只是她一向不肯說出心里話,他無從得知,這讓他憤慨又無奈。守著她的人,怎麼就是得不到她的心?
氣死人了,他已經這麼用心,怎麼她一點也感受不到他的心意,不懂他要她永遠留下的決心。他都已經讓她登堂人室了,不是嗎?只有他的妻子才有資格人主月凌樓,而他已經讓她住進來了,除了名分不能給之外,所有該給、能給的寵幸他至給了她,為何她還是那副淡漠的模樣,不曾問過他的改變?
難道真得當她的面,大聲吼出他的感情,她才會懂?
還是,她仍是等著紀蔚然帶她走?難道她這幾日的愁眉不展,為的是紀蔚然不久便要離開?
想到此,任靖杰真是既妒又惱。不,他不會放她離開的。自從醒悟到自己放不開她後,任靖杰便下了決心,要永遠地留住她,不僅留人,他還要留心。只是,怎樣才能留住她的心,不再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
沒關系,他有的是時間,不是嗎?
只是,一道來自宮中的懿旨,徹底地粉碎了任靖杰所有的計劃,也解決了莫念慈所有的煩惱。
第十章
"那老太婆管什麼閑事?"
怒吼聲在侯府書房響起,接著便是花瓶碎裂聲,下人們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前去一探究竟。
任靖杰愈想愈氣,太後做什麼來管他的閑事?連皇上或他爹娘都不過問莫念慈的事,那老太婆干嘛來搗蛋?居然要他將莫念慈送回夫家?
"侯爺…"冷如風小心地開口。自從上次他"失職",沒有將莫念慈看好,侯爺已經一陣子不理他,不過忠僕難為,他還是要勸勸侯爺。"你不覺得該是送走莫姑娘的時候了嗎?"
任靖杰怒目掠過他"多事!"
"靖杰,"紀蔚然也跟著進言。"你總不好拂逆太後的懿旨吧?"
"我知道你們巴不得我送走念慈。"任靖杰懷疑地看著他們。"只是不知道為什麼?"
"這你也不懂?"冷如風一急便口無遮欄,沒了主僕的分際。"人家是有丈夫的人,既已使君有婦,便不該與你有私情。"
"是啊,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紀蔚然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十分贊成冷如風的意見。"人家又不像卓文君已經死了相公,怎能和你在一起琴瑟和鳴嗎?"
"這不是難事!"任靖杰惡狠狠道。
冷如風倒抽口氣,他知道候爺是認真的。
"你是怎麼回事?"冷如風不禁大聲吼了出來。
"這陣子,你一向自栩的聰明才智上哪去了?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分,這種強娶豪奪之事你能做嗎?你可是個堂堂的靖安侯,不是個低三下四的土匪頭。"
"靖杰,"紀蔚然語重心長。"你不能霸著人家一輩子不放,她是屬于別人的。"
"胡說。"任靖杰反駁。"是她丈夫親手將她送到我手上的,所以她是我的。"他執著道。
"他一定是後悔了。"冷如風冷冷道。
"你何必為了一名女子而犯上抗旨罪名?"紀蔚然不解道。"兩個月的時間了,還不夠你完成你所謂的'報復'嗎?念慈即使真有什麼大錯,也已付上了身敗名裂的代價,該夠了吧?難得她的丈夫情深意重,不嫌棄她,你何不做做好事放了她?"
"能放我早放了。"任靖杰前南自語著。就是因為放不開,他才會這麼生氣啊!
"說得好听——報復?"冷如風嗤鼻道。"他早就愛上人家了,只是以報復為借口霸著人家而已。"
"是又怎樣?"任靖杰爽快地承認。
料不到他會承認,冷如風和紀蔚然都愣住了,一時不知如何接口。
一旦開了口,任靖杰便滔滔不絕說道︰"我又何嘗不知道自己不能愛上她,但感情這種事有什麼道理可講?我甚至不知道她有什麼優點值得我愛的?
"也不必這麼損人嘛。"紀蔚然小聲地駁斥。他自己也曾對莫念慈一見鐘情,他可是很相信自己的眼光呢!
"既沒有值得愛的,你又何必虛擲時光?"死硬派的冷如風不解地問。
任靖杰倒不意外冷如風這麼問,他早知冷如風是無法了解的。"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不過擺在眼前的,是你再也留不住她了。"超現實的冷如風提醒著。對于他不理解的問題,他不願深究,只有略過不提。"你總不會問顧太後的旨意吧?
這的確是一大難事。任靖杰恨恨地道︰"這個多事的老太婆!皇上的風流韻事那麼多,也不見她管上一筆,為何偏偏插手我的事?
"聖上的風流帳再多,也不見他和有夫之婦廝混過,最差也不過是個酒家女而已。"冷如風不留情地說。
"有夫之婦又如何?"任靖杰惱火。"她和我在一起時仍是完壁之身,我才是她名副其實的夫婿。
這番話又令兩人一驚,個中緣由偏猜不著。良久,紀蔚然才問道︰"你總不會想跟太後作對吧?"
"真逼急了,我就帶她遠走高飛。"
"你這麼待莫姑娘,她也是這般待你嗎?"冷如風潑了冷水。"就我看來,她倒是比你冷靜多了,了解什麼才是對她最好的。"
一句話敲醒了任靖杰。是啊,他們之間的確是他單方面一頭熱,她不曾有過任何熱絡的反應,除了在耳鬢廝磨之時會有不自禁的熱情,其它時間的她幾乎可說是淡漠的。究竟她對他是抱持什麼看法呢?唉!他沒勇氣問,更怕她可能的答案,會令他大失所望。
即使在冷如風他們面前,他可以用力吼出對她的感情,但到了她面前,基于草名的自尊,卻硬是開不了口。
"她會隨我走的,念慈一向听我的話。"任靖杰仍是逞強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