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靖杰古銅色的臉龐浮起尷尬的紅雲,答案不言而喻。
「這可糟了,萬一莫念慈真有孩子該怎麼辦?」冷如風想到就著急。「你的孩子就是候府的繼承人,可是孩兒的母親卻是別人的妻子,這……該怎麼向將軍、公主交代?他們也許不會承認孩子的。」
「你太杞人憂天了。」任靖杰可沒這些顧慮,眼下他只想著帶回莫念慈,換她成為他的禁臠,嘗嘗被人桎梏的滋味如何。「也不一定有孩子啊!如果這麼容易就有孩子,那我的小孩早就滿府跑,娘也不必一天到晚逼我成親了。」
「但願如你所言。」
如果真有了孩子,那這孩子的命運是注定悲慘。因為照目前候爺對孩子母親的報復心態,是不可能疼惜孩兒的,而老將軍和公主不可能承認來路不明的孫兒,那沒有孩子是最好的了。
「我把所有事情都說了,以後看守莫念慈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任清杰慎重交代。「你可不能把她看丟了。」
「你打算將她關起來?」冷如風訝然反問。
「我也會為她準備一座屬于她的念慈樓,你不必擔心我會虧待她,」對于冷如風一再為她求情,任靖杰有些懷疑。「你今天的保護欲很強,你該不會是喜歡她吧?」這個猜測讓任靖杰十分不痛快。
「我如果想保護人,那個人只可能是你。」冷如風沒好氣道。「誰教你如此不知輕重,說要讓人操心,真不知道你戰場上冷靜聰明的腦袋上哪去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句話堵住冷如風還想滔滔不絕的舌頭。「回府吧,馬車夫。」
不待冷如風回話,任靖杰已驅馬往前方奔馳,留下冷如風在飛揚的塵土間詛咒,駕著速度奇慢的馬車跟了上去。
「靖安侯府」是當今聖上在任靖杰自戰場上戰勝歸來時,除了加官晉爵外,而賞賜他的一座宅邪,就座落在北京近郊。
而任靖杰的雙親,為了表示以子為榮的決心,舍棄了在城內的將軍府,而寧願搬到城外的「靖安侯府」。
當然,任靖杰夢想的自由生活是不存在了,而他也認清一點,除非他成親,否則要有安寧日子過是不可能的。
「侯爺,你打算將莫念慈安置在哪兒?」將馬車停在門口,冷如風解月兌似的活動活動筋骨。
轉過身,冷如風進入馬車內抱出莫念慈。突兀地,馬車內的人兒轉而出現在任靖杰的手臂里。
「侯爺,還是由我來吧。」雖感意外,冷如風還是立即反應過來追上他。「你這樣大搖大擺抱她進去,會引人非議的。」
「那又如何?」頭也不回地,任靖杰就這樣抱著莫念慈進門去。
靖安俱府佔地甚廣,所有建築皆依附自然景觀而建,渾然天成,毫無突兀之感。而每一幢樓閣又各行特色,依山傍水,景色十分秀麗。
為了讓兩位老人家「有自己的生活空間」,任靖杰斥資在前院為他們建了座富麗堂皇的小將軍府,而他自己則住在後院。為避免日曬雨淋,每幢樓閣的走廊上都有遮蓋的棚子,好方便兩位老人家不時地探視。人建在其勞,專門招待外客的慕雲樓。
「你要把她安置在慕雲樓?」冷如風掩不住一腦震驚。「這不好吧?」
慕雲樓雖是專門用來招待客人留宿之處,離將軍、公主住的主屋也有一段距離,的確是很理想的地方。但慕雲樓是專讓那些留香院的姑娘們住的,好讓她們招待留宿的貴客。
平日侯府並不常舉辦宴會招待賓客,但在一些重要節慶,還是不能免俗。尤其侯爺一家,滿門尊貴,賀客也多半非王公即貴族,請些姑娘招待就成了慣例。在冷如風的印象中,這慕雲樓實在不是什麼聖潔之地。非但侯爺自己平日不曾去過,連冷如風自己也不想進去。
如今,侯爺居然要把莫念慈安置在慕雲樓,這豈不是明示眾人她的身分低賤嗎?如此一來,她在府中的日子一定不好受。
「收起你多余的同情心吧。」任靖杰已經十分不耐冷如風的處處作對。他毫不遲疑地走進慕雲樓。「幫我調個丫鬟過來服待她。」
「難得你沒有要她自己打點一切。」冷如風嘲諷道。他也知道侯爺不高興了,不過想到莫念慈的遭遇,他又忍不住不說。「這就是你要送她的念慈樓嗎?跟人家丈夫送的閣樓可有天壤之別呢!」
「我可不是接她來享福的。」任靖杰惱羞成怒。「而你,只要做好分內之事就可以,我可不是要你當軍師,你的金玉良言可以省省了。」
「你……隨你吧。」勸不醒他,冷如風只得拂袖而去。哼!何時叫丫鬟的事也輪到他了?他的分內之事可不包括這些,安分守己?他會的!
讓他自己去照顧莫念慈吧!
平日慕雲樓並無人居,所以只有派人固定清理。此刻任靖杰抱著莫念慈長驅直入,竟踫不見一名佣人,所幸平日即勤于打掃,房間倒也干淨舒適。只是屋內太過艷麗的陳設,讓任靖杰猛蹩劍眉。
這麼俗麗的房間,居然是他們招待客人之處,任靖杰忍不住汗顏。只因此處通常給那些留香院的姑娘們住,所以也就隨她們喜好去擺設,到此的貴客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哪管屋內的環境如何,只要美人伺候得令他們滿意即可。
天哪!床頭大紅的帷帳,加入大紅的床單枕套,梳妝鏡前散落的胭脂水粉,櫃子上還有幾件折疊好的女性服飾,質料輕盈而透明,一眼即知是留香院的姑娘們未帶走的衣裳。
讓莫念慈住這地方嗎?任靖杰的心揣惴然。罷了、這地方正適合她!他硬著心在心道。
輕輕地,他將她放下來。算算時間,她也該醒來才是,都快到晚膳時刻了。
才這樣想著,便看到莫念慈微微眨了貶眼楮,慢慢睜開。過了一會兒,茫然的視線才尋到他,凝住在他身上。
這一覺她睡得很沉,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香甜,只是,為何一覺醒來,任公子還在眼前?不,不是任公子,該說是侯爺,他怎會還在她的房間呢?听老爺說他一早就要走了啊。
難道她在作夢嗎?會是夢嗎?她怎麼會夢見他呢?莫非她真是舍不得他,不可能的。
看見她猛烈地搖頭,在靖杰伸出手攫住她的下巴,定住她的視線。
「你在干什麼?」他莫名其妙地問道。
她的幻想未免過于真實,夢中人居然會說話,這其中有些不對勁。她將視線自他身上移開,轉而打量起現在所處的房間。
這絕對不是她的房間,也不是兩人之前共處的秘室。
「我不是在作夢?」她有絲驚駭。
見他搖頭,似乎頗微欣賞她驚慌失措的模樣,莫念慈強自鎮定下來。「我們在哪兒?」
莫念慈第一個竄入腦海的想法,便是于大任又後悔了,所以又設計了他們,只是這一次似乎又換了囚禁地點。她皺眉看著這俗麗的房間,心中頗不苟同于大任的審美觀。
瞧樓外的風景多美啊,一輪夕陽正淹沒山後,余暈由任公子身後散發光芒,看來仿佛是他正閃閃發亮一般,燦爛得讓人不敢逼視。只可惜房間擺設稍差了些。
「老爺又把我們關住了嗎?」
她口中冒出的話讓任靖杰愣了愣。
「你以為我們現在在哪兒?」
「知道我還需要問嗎?」他何時這麼不干脆了?莫念慈不以為然地盯著他。
「那你听好,我們在北京城。」他強調道。「沒有人能一而再地設計我,而不付出代價,不管是你,還是你那垂垂老矣的相公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