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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夫人 第12頁

作者︰林千色

「你不是早就判了我的罪嗎?還要我什麼解釋?」

私心里,她仍是期望他能信任她,夫妻就是要相互信任、相互扶持的,不是嗎?

「榛榛全都說了,你推她落水,用心險惡。你沒有解釋嗎?」

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嘆息。「既然你都知道了,還要我解釋什麼?」

怒氣在他胸中升騰,強自隱忍著,他沉靜道︰「我想听你的說法。」

「我說了你會相信嗎?」她淺笑著望向他,晶亮的眼里滿是挑釁。

「好,這就是你的解釋是嗎?」駱子言微笑著,森冷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紙包,把包中的藥粉抖入茶杯中。

「阮家小姐身負絕學,一身武功竟是用來對付我的親人,真是好本事。我駱家要不起這種媳婦,你若是想繼續留在駱家,做你的少夫人,就喝了這杯茶,否則,一紙休書,離開駱府,阮小姐想去哪兒,悉隨尊便,以後是生是死,一概與我駱子言無關。」

胭脂顫栗著起身,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茶杯和休書上。

視線在茶杯和休書間來回打著轉,一顆心血淚模糊。

他不相信她,她最愛的人不相信她,甚至還想置她于死的傷害她,是生是死還有什麼要緊?

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桌前,拿起茶杯,心碎闔眼,一滴眼淚垂落在青碧色的茶湯中,蕩起一圈漣漪,就像她永遠也無法回復平靜無波的心湖。

她睜開眼,淚光迷蒙地看了他一眼,一仰首,也不問他杯中是否是毒藥,一口飲盡杯中茶。若杯中是斷腸的毒藥,她死在他的身邊,他會為她掉下一滴眼淚嗎?胭脂淒楚地猜測著,肝腸寸斷。

駱子言始終神色平靜地注視著一切,臉上是事不關己的淡漠。

眼看她一口飲盡攙了藥粉的茶,以行動說出她的選擇,駱子言一甩衣袖大步出房,臉上神色也不知是喜是怒。

胭脂默然獨立房中,孤高落寞。

一杯茶敲碎了她的夢,也敲碎了她的心,但為何她卻仍痴傻的無悔無怨呢?傷痕累累,血淚斑斑的一顆心猶自眷戀著他,痴絕,傻絕。

落肚的藥粉開始散發出藥效,在她月復中翻騰,逼出她一身的冷汗。

胭脂搗住小骯,癱軟在地,推翻了方才他坐過的椅子。

鑽心蝕骨的疼痛從她身體深處爆發出來,仿如一把把鋒銳的刀刃,毫不留情的在她身上刺入又拔出。

她疼得渾身不斷抽搐,仍只是皺緊眉頭,咬緊下唇,苦苦忍耐。她在地上翻滾著,冷汗濕透衣衫。

她終于知道他放在茶中的藥粉是什麼了,是化功散!他要廢去她的武功!

「啊——」撕心裂肺的痛楚排山倒海而來,她慘聲呼叫,再也顧不得驕傲。

他信了孫榛榛的一面之辭,不問青紅皂白就定了她的罪,執意懲罰她,廢去她的武功,說不恨是騙人也是騙自己。

胭脂撲倒在地,淚水垂落的剎那,她告訴自己︰她恨他!

身體的痛加上心里的苦,折磨得她憔悴不堪,眼前一黑,終于暈了過去。

一只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她淚痕斑斑的臉龐,輕掠不知被淚水還是汗水粘在臉上的幾縷發絲,心疼嘆息。

他知道這種被迫散去一身功力的痛楚,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可是他卻逼著她承受。

她的臉上滿是斑駁的淚痕與汗水,她的臉色是那麼蒼白,沒有半分血色,若不是她的胸口仍在微微起伏,他幾乎以為……駱子言一把抱起她往床榻走去。

把她抱在懷里才真切地感受到,她實在是太瘦了,輕飄飄的仿似沒有重量,真不知道小雨是怎麼做事的,他不是吩咐過要好好給她滋補的嗎?怎麼還是這麼瘦呢?

從與她相識至今,她似乎就沒有健康過,清麗的臉上一直是病弱失血的蒼白,真想看見她臉上能換上健康的紅潤。

小心地把胭脂放在床上,細心地拉過錦被。駱子言坐在床沿,心疼地望著沉睡中的她。

她的睡容是憂愁的,緊蹙黛眉,不知道她在夢中是否仍被疼痛苦苦糾纏著。

他第一次嘗到後悔的感覺,後悔對她的傷害。

手指停留在她緊鎖的眉間,輕撫。她的秀眉深鎖著,時而眼皮輕跳,就像個倍受驚嚇的孩子,完全失去了平日里倔強好強的驕傲模樣,一副惹人憐愛的楚楚姿態,想要疼惜她的念頭如潮水決堤般涌來,淹沒他一向冷硬的心。

他真的沒想到她竟然毫不猶豫地飲下了那杯茶,他以為她會求她,她會放棄一身驕傲,軟言好語地對他解釋。可是,他錯了!她驕傲的根本不屑向他解釋。咬著牙,她將冤屈和著那杯茶一口飲盡。他知道他傷害了她,為了他的不信任。

可是她為何就是不肯好好對他解釋呢?若是她肯向他說明一切,他不會如此待她。

對榛榛的那些小把戲,他又怎會看不穿?他只是想磨去她的一身傲骨,看她嬌媚的對他撒嬌痴纏,像世間的其他女子一樣。

可是她卻是一身傲骨,驕傲地面對一切,絕不屈服。

疼惜地輕撫她沉睡中的憔悴素顏,駱子言幽然長嘆,一顆心沒來由的揪緊了,泛濫著酸楚的柔情。

夜色沉沉,月色悠悠透進房內,帶來寧逸、恬靜的氣息。

胭脂眨動著眼瞼蘇醒過來,渾身的骨骼酸疼的像要散開來。

一睜開眼楮,她就看到了坐在床頭的駱子言。

「醒來了?」他淡淡地問,聲音中隱隱泄露出幾許溫情。

他的神情平靜安詳的就像不曾發生過任何事,就如任何一個守護在妻子榻前的丈夫,有種歲月堆積出來的淡然溫存。

難道他忘了他曾對她做過什麼?別開臉,胭脂用實際行動來表達她的不滿。

駱子言深深嘆息,輕輕掠開她額前的一縷發絲,動作輕柔的像是寵溺。

「素梅,別這樣。」他輕道,語氣溫柔。

她的心在這瞬間立時被軟化了,眼眶悄悄濕潤。她竟是禁不得他一絲溫柔相待啊!只要他一點點的柔情以待,她可以忘記一切的傷害。

靠坐床頭,駱子言把她拉入懷里,讓她靠在胸前,用雙臂牢牢環住她的縴腰,感覺她的體溫與氣息,感覺她依舊在他懷中,沒有離去。

渾身沒有一根不痛的骨頭,酸軟的令胭脂沒有力氣拒絕他的擁抱。

「還疼得厲害嗎?」他在她耳邊低問。

撇過臉,拒絕他的關切,冷冷嘲諷,「少來貓哭耗子了,我沒死,你很失望嗎?」

駱子言心疼地擁緊她,臉頰貼上她的,低語︰「你昏迷的時候,我喂你吃了凝神鎮痛的丸藥,放心,等明天你就不會疼了。」

胭脂默然了。他到底想怎樣呢?先是不問青紅皂白廢了她的武功,此刻又這麼溫柔地待她,再度勾起她不該有的妄想。

好累!她閉上眼,靜靜感受身下傳來他的心跳與體溫,那硬邦邦的胸膛堅實而溫暖,規律的起伏著,散發著讓她眷戀的氣息。

「素梅,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慶幸我娶了你。如果此刻我懷里的是其他的女子會是如何呢?我無法想像。」臉龐枕在她的肩頭,他低聲呢喃,聲音輕柔的生怕驚擾了她。

他的聲音里泛著濃濃的柔情,胭脂听出來了,但她更搞不懂他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萬千矛盾的組合,反覆無常的可怕,只怕這個世間是沒人有本事弄懂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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