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恐慌突然罩住襲衍威,讓他頓時白了臉。該死,他們八成是襲衍武派來殺他的。
「你們是誰?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他奮力地掙扎,深恐被他們帶進林中滅口,可惜他那又病又破的爛身體怎麼也敵不過這些大漢的力氣。
走到樹林的深處,方德才給了他答案。
「大爺要我轉告襲公子,希望你在此停下腳步,不要到泉州去打擾夫人。」方德維持面無表情,不把他的得意表露在臉上。
同時有多路人馬被派出來攔截襲衍威,他竟然好運地在路上逮到這個男人,在所有人之中,他是最清楚襲衍威以前是如何虐待夫人的,而他非常樂意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襲自琮?」惱恨的紅霧在襲衍威的眸前翻騰,幾乎染紅了他的眼。「本少爺還沒到泉州找他算帳,他竟敢先派人來警告我?」
他好大的膽子!
「我只是轉告大爺的話,襲公子沒必要如此激動。」
雖然方德嘴里說得彬彬有禮,但是,他心里卻恨不得襲衍威再激動一點,好讓他的拳頭有活動的機會。
「襲自琮為什麼不親自過來跟我談?」襲衍威倒豎著雙眉,氣燄囂張地道︰「他有膽奪走我的妻子,就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方德的眼中充滿不悅。「夫人快要生了,大爺走不開。」
可惡!這王八蛋竟敢侮辱他的大爺!他待會兒絕饒不了他,不給他一頓好打,他就不姓方。
「那該死的縮頭烏龜,我看他是不敢面對我吧!」襲衍威牙根泛酸地怒道。
「你要是敢再污辱大爺。」一名壯漢忿忿不平地把手掌伸到他的面前,然後威脅地握了起來。「我就打掉你的大牙。」
襲衍威被他的拳頭嚇退一步,但是才剛退後完,他立刻感到面子掛不住,于是老羞成怒地跨前一步。「你敢威脅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啊?」
方德把手放在那名大漢的臂上,示意他忍耐一下,然後朝襲衍威冷冷一笑。
「襲公子、襲少爺,你以前有多麼威風,我是不知道啦!不過,你現在只是一個窮困潦倒的跛子,用不著在我們面前耍威風,不管用的!」說到最後,方德只差沒把鄙夷的口水吐在他的臉上。
襲衍威的眼珠子氣得差點從漲成紫色的臉上暴凸出來。「你這狗奴才——」
「狗奴才是嗎?」方德撇了撇嘴角,然後毫不客氣地擊向他的胸月復間。「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這只狗奴才的厲害。」
襲衍威痛得只能抱著肚子申吟。「我……我要宰了你……」
「打得好,德哥。」
其他大漢也紛紛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難得看見溫吞老實的方德會生氣,簡直把他們這群人給樂壞了。
「兄弟們,你們听見他說什麼了吧?還不幫我教訓他!」
方德雙手環胸,讓出位置給這群討厭離岸的船員大哥們,讓他們發洩一下心中的悶氣。
因為襲衍威的「來訪」,使他們不得不離開心愛的船板,在堅實、不搖晃的陸地上飽受頭暈之苦,而這一切的折磨都只是為了要尋找這位仁兄的下落。
「德哥真是夠意思。」
所有的人都露出開心的笑臉,他們按著指頭發出期待的喀喀聲,一步步圍住襲衍威。
「你們要是敢動我一根寒毛,我就報官……把你們全抓起來。」襲衍威的背抵著樹干,充滿懼意地發出恫嚇。
「嘿嘿……」
這些大塊頭根本沒把他的虛張聲勢看在眼里,每人一拳快快樂樂地打在襲衍威身上。
一直打到襲衍威渾身是傷的趴在地上痛苦地申吟後,方德才不情願地喊停。
「好了,別把他給打死了。」
雖然對付這種人渣根本不需要客氣什麼,不過,萬一不小心將襲衍威打死了,他對大爺倒是不好交代。
「別打了……」兩管溫熱的鼻血從襲衍威斷掉的鼻梁冒出來,為他鼻青臉腫的臉上再添一色。
一名大漢補踢了他一腳,才意猶未盡地退開來。
「襲衍威,這些銀兩是大爺可憐你的,你拿去做點小生意吧!」一個沉重的銀錠落在襲衍威身邊。「不要再來打擾夫人了。」
大爺真是太仁慈了,如果由他來做決定,他絕不會給襲衍威這種壞胚子重新做人的機會。
「紫薰……是我的妻子,不是襲自琮的……」襲衍威睜開腫了一半的眼楮,怨恨地望著他們。
方德開始有點不耐煩了。「你是有什麼毛病啊?不然怎麼听不懂夫人已經嫁給我們家大爺的話?襲衍威,勸你還是識相一點,乖乖的滾回杭州去吧!」
他若是想找麻煩,怎麼不去找他的老弟啊?他才是害他變成喪家犬的真正禍首。
「紫薰是我的……」
襲衍威在陷入昏迷前,仍舊不死心地低吟。
方德厭惡地搖搖頭。「算了,別理他了,我們回去交差吧!」
第十章
漆黑的星空掛著一輪迷濛黯淡的新月。
「該死!」一個氣憤的男性咒罵聲在深夜中听起來特別響亮。「時候還沒到,你不可以生。」
「對不起!相公。」汪紫薰好笑地輕輕拭去他額頭上的冷汗。「恐怕娃兒等不及要出來了。」
「你還笑得出來!」襲自琮失去冷靜地朝她咆哮,但是等到他咆哮完後,立刻後悔地模著她的肚子縴悔。「有沒有嚇到你?」
「沒有,可是——」汪紫薰悶哼一聲,一陣絞痛突然襲向她。「我的……肚子好痛……」
她才怕嚇壞他咧!
「完了!是不是痛得很厲害?」襲自琮的大手飛快地抽離她的肚皮,彷彿這樣做就能止住她的痛楚般。
等到疼痛退去,汪紫薰才喘著息催促他。「相公,你還是去叫產婆來吧!」她不能再忍了。
「好!你別怕……我馬上回來。」襲自琮緊張地沖出「石濤居」,嘴里不忘大吼著,「誰去把那個產婆叫來……」
襲自琮的吼叫聲讓「浪喜莊」頓時陷入一陣喧鬧中,所有的人全部被驚醒了。
狄大娘拉著產婆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大爺,產婆來了。」
「快!紫薰痛得好厲害。」襲自琮放下男人的尊嚴,焦急地拉著產婆的手進入房內,然後撲到汪紫薰的床邊跪了下來,喃喃地安慰他的小娘子。「紫薰,別怕,產婆已經來了,你不會有事的。」
汪紫薰有趣地嫣然一笑,抬起小手撩開他臉頰上汗濕的發絲。「好!我不怕,相公,你放輕松一點。」
見到一個大男人緊張成這副德行,汪紫薰就算感到害怕,也被他逗得懼意全失了。
襲自琮瞠目結舌地瞪著她的笑顏,難以相信這時候她竟然還笑得出來。
「大爺,請你快出去吧!產婆要為夫人接生了。」
狄大娘笑嘻嘻地趕著她的主子出去,而產婆也擺出同樣取笑的笑臉,只是比較含蓄罷了。
襲自琮橫眉豎目地掃了兩人一眼,然後才一臉凝重地盯著汪紫薰的俏臉,兩個腳丫子硬是不肯移動。
「相公,你快听狄大娘的話出去,紫薰保證幫你生一個胖兒子。」汪紫薰忍著笑打發他走。
「沒關系!女兒也可以。」襲自琮連忙發出保證,不敢給她任何壓力,只求她能平平安安地生下女圭女圭。
「相公……」汪紫薰啼笑皆非地嬌嗔一聲。
「大爺,你到底要不要出去啊?」狄大娘不客氣地翻了翻白眼,她可不像夫人那麼有耐心。「你不出去,教夫人怎麼生孩子啊?」
只見襲自琮像斗敗了的雄獅般,拖著腳步走出「石濤居」。
突地——
「自琮,你剛才叫那麼大聲干什麼﹖你知不知道老人家被吵醒後,就很難再入睡了?」一個粗啞的嘀咕聲在襲自琮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