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已一句不漏的全說出來了。」襲衍武挑起英俊的眉,毫不留情地挖苦他。「大哥,你可真是丟盡我們襲家男人的臉了,自己不行,竟然找別的男人代替你。嘖!簡直不像個男人!」
若不是他想維護「襲家莊」的名聲,現在全杭州的人早就知道襲衍威是個猥褻稚女、豬狗不如的男人了。
襲衍威老羞成怒地漲紅了臉,怒火狂熾地咬牙切齒。「該死的襲自琮!我絕不饒他。」
襲自琮的膽子可真大,竟敢違反協定,說出他的秘密,他不會放過他的!
「哼!你的口氣那麼大,干嘛不去找他算帳啊!」鳳儀鄙夷地冷冷橫睨他一眼。「不過,看你這狼狽的模樣,大概也沒有什麼本事吧!」
「賤婆娘!」襲衍威低咒一聲,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紫薰在哪里?我要帶走我的妻子。」
算一算日子,她也快要臨盆了,只要掌握了那個孩子,還怕襲自琮不對他言听計從嗎?
他那個人表面上雖然是個商業梟雄,但實際上卻是面惡心善,對老弱婦孺心軟得不得了,瞧他對汪紫薰的態度便可知一二了,這種男人怎麼可能不管自己骨肉的生死呢?襲衍威充滿信心地忖道。
「她早就跟襲自琮走了,她又不是沒腦袋,怎麼可能為你這種假男人留下來?」鳳儀火藥味十足地啐他一口口水。
一想到當年有可能嫁給襲衍威的人是自己,她就忍不住冒起雞皮疙瘩來,幸好是汪紫薰被看上,不然受苦受難的就是她了。
想當初她還憎恨汪紫薰搶走了襲家大夫人的位置而對她百般刁難,現在仔細想想,若不是有她的「犧牲」,今天守三年活寡的人就要換成她了。
不過,這只能怪汪紫薰自己太蠢了,受到這種委屈也不吭半聲,只會裝貞潔烈女有什麼用?哼!算她活該!
「哼!你別被打斷狗腿就該偷笑了。」鳳儀克制不住嘲弄的語氣,輕輕拍著手掌叫人。
「臭婆娘!你在說什麼?」襲衍威一臉憤恨地抹去頰上的口水,掄起拳頭揮向她的臉。
但是,憑他那破敗的身子,怎麼可能打得到平日養尊處優的鳳儀呢?
只見鳳儀輕輕一閃,就輕而易舉的躲過他的拳頭,避到她丈夫的身後去了。
「別沖動。」襲衍武用力抓住他的手腕,陰冷地笑道︰「算起來,這樁好事也是大哥促成的,大哥不應該生氣,反而該高興才對,听說我們的堂兄幾乎把紫薰寵上天去了,大哥若是有空去泉州拜訪他們,堂兄為了表示感激,也許會賞幾個錢給你吃飯呢!」
襲衍威吃痛地皺起眉頭,忍不住彎子申吟。「我不會放過那……那對狗男女的。」
「來人,把這個乞丐趕出去。」
「是。」兩個守候在廳外的男僕立刻跑了進來。
襲衍武冷酷地松開他的手腕。「把這個男人逐出去,以後不準他再進來了。」
「該死!你們忘記我是襲家的大少爺嗎?我有權待在這里。」襲衍威氣急敗壞地叫囂出聲,同時掙扎著不讓那兩名粗壯的僕人架出大廳。
男僕們面無表情地把他拉出大門,並且毫不遲疑的將他丟了出去。
「相公,現在該怎麼辦?」
鳳儀冷笑地望著她大伯被拖出大廳,對于一只討厭的落水狗,她毋需對他感到同情。
襲衍武輕挑地拍拍她的臀,不懷好意地笑道︰「只要我們修書一封到泉州,告訴堂兄襲衍威還活著的消息,還怕沒有我們的好處嗎?」
現在是該與襲自琮重修舊好的時候了。
※※※
泉州,「浪喜莊」內。
「相公在看什麼?怎麼那麼入神啊?」汪紫薰放下手中的燕窩,挺著大肚子走到她相公背後,好奇地探頭探腦。
她一進入書齋,就瞧見他揪著眉頭發呆,心中不免有些擔心。
「沒什麼。」襲自琮輕輕蓋住信函,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已經夜深了,怎麼還不上床休息呢?」
縱使汪紫薰已經笨重得跟母熊一樣了,襲自琮仍然輕松地把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相公晚膳時沒吃什麼東西,所以我端了一碗燕窩過來給相公。」
一層羞赧的紅暈飄上汪紫薰柔婉的素頰,雖然她已經逐漸適應她家相公老愛將自己抱在腿上的習慣,但她還是感到相當難為情,不習慣這種被捧在手心呵護的感覺。
襲自琮見到桌上的燕窩,目光不禁一柔。「你行動不方便,怎麼不叫下人端過來就行了?」
汪紫薰甜甜一笑。「相公太緊張了,我只是懷孕而已,怎麼也說不上是行動不方便啊?況且,相公一整晚都心神不寧的,紫薰真的有些擔心。」說到後來,她那秀美的細眉跟著微微蹙起來了。
「傻丫頭,你想太多了。」襲自琮輕柔地擰了擰她俏挺的鼻子,肅黑的俊眸閃著愛憐的光花。
若不是因為下午收到了襲衍武派人送來的信函,恐怕他一輩子都無法察覺自己對汪紫薰的愛意。
收到信函的那一刻,他的腦子霎時呈現一片空白,接下來,一陣驚恐湧上了他的心,他生平首次嘗到什麼叫寒徹骨血的滋味。等到他終于冷靜下來,才覺悟到他早在不知不覺中愛上汪紫薰了。
不可否認地,她的個性羞怯膽小,且弱不禁風,但是,她的柔婉可人、秀雅文靜卻深深吸引著他,讓他不由自主地喜歡她、愛上她。
從前只覺得與汪紫薰相處時特別舒服自在,現在他才知道原來這是愛上她的緣故。
「可是,我覺得相公好像在煩心什麼耶?」
汪紫薰垂下沉重的小腦袋,瞧見他一整晚都眉頭深鎖,她真的好想為他分憂喔!
雖然汪紫薰這沉重的可愛模樣教人感動,但是,襲自琮依然決定隱瞞她襲衍威還活著的消息,免得把她嚇壞了。
「我擔心你的肚子太大了,生產時可能會有危險。」襲自琮伸手覆在汪紫薰那圓滾滾的肚子上,低啞地道出另一件他擔憂的事。
「噢!」汪紫薰一下子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她趕緊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肚皮上的大掌,柔聲地安慰道︰「相公,你放心,生孩子對女人來說並不難,我不會有事的。」即使她心里已經擔心得要死,她仍佯裝出樂觀的口吻。
襲自琮閉上黑眸,將她緊緊的摟在懷里。「明天我就要產婆搬進『浪喜莊』,隨時留意你的狀況。」
「好。」汪紫薰輕點螓首,只要能讓他安心,就算要她在床上躺一個月,她也甘之如飴。
她在思忖的同時,小臉已舒服地埋進他的頸窩——她格外喜歡被他身體的暖意層層包圍的那種感覺。
察覺到懷中佳人已經不賞臉地打起瞌睡的事實,襲自琮便好笑地彎起嘴角。「來!我抱你回房睡覺。」
最近他的小娘子嗜睡得很,不論她走到哪里就能睡到哪里,包括他的書齋、花園的涼亭,甚至大廳部曾留下她小睡過的紀錄。
「你的燕窩湯……還沒喝……」汪紫薰含糊不清地咕噥著。
「晚一點再喝。」
襲自琮抿起嚴厲的雙唇,抱著汪紫薰的嬌軀走出書齋,他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自信。
※※※
襲自琮派出去的人馬在一個小鎮外截住了行跡鬼祟的襲衍威。
「你們做什麼?快放開我!」襲衍威用力揮開試圖架住他的幾名壯漢,並且極力壓抑心中的憤怒。
「襲公子,你用不著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方德對同伴使個眼色,幾個人硬將他拉到路旁的樹林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