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她忍不住竊笑。這孩子平時的脾氣又臭又倔,誰也想不到他有這麼搞笑的一面。
哎呀呀,反正目的達成,今天的整人游戲就到此為止吧。
「今天放了你一馬,好不好?」
「……好。」
這是席襄焄向甄幸福告白後,他們第一次約見面,而且還是甄幸福主動的。因為她終于找到工作了。
即使主動邀約的人是她,可她還是好緊張吶!好像心髒麻痹快死掉了,連以前欠他一億五千萬美金,被迫著去見他時好像也沒這麼緊張。
為什麼?只是因為他向她告白嗎?抑或……
她對他……他在她心中的角色也有了不同的定位了?
遠遠的,她看到了一道高挑身影朝她走了過來。
他真的好帥!除了一張令人移不開視線的臉蛋外,他身材高大頎長,標準的衣架子。
從小生在最好的環境,他品味獨到,優雅中帶著幾分雅痞味道,他的穿著很有自己的風格,而且好像什麼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好看。
「等很久了嗎?」腿長的人真是得天獨厚,隨便一個站姿都很瀟灑。
「還好。」甄幸福站了起來。「其實……我有事要告訴你。」
席襄焄盯著她看了幾秒,「看來是有好事。」他看了下表。「有些晚了,去吃飯,邊吃邊說吧,走吧!」
他的手牽上她的,感覺他的手觸及她的手時她微微一顫,在松放之際又緩緩的回握,慢慢的握緊。
席襄焄悄悄的松了口氣,臉上的笑有幾分傻氣,心情大好。
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這麼好取悅的人,只為了牽手時對方一個回握的動作。
上了車後他問︰「想吃什麼?」
「這應該是我問你的。」她的臉還是好紅。讓席襄焄牽過的手像是還烙著溫度。「你……你想吃什麼?今天我請客喔!」
他揚了揚眉,「妳『又』要請了啊?」
「那個……這一次是真的我請客、我買單了啦!不會再像上一次我請客,你付帳了。」老是吃他的她也過意不去。「我要告訴你的事就是,我找到工作了。」
「還沒領到薪水吶,妳確定?」他好心的提醒她,「嘶--如果我沒記錯,妳好像有一次在面店打工了三天給轟了出去、在飯店工作不到一個星期也給炒魷魚、在餐廳……嘖嘖嘖,妳做白工的紀錄輝煌,要妳拿錢請我,感覺像在花妳賣血來的錢,這頓飯我會吃得很有壓力啊。」
這人真的很壞哎!「這次不會被炒魷魚了啦!」她可是自信滿滿。「我在某大企業設立的社會福利基金會擔任諮詢人員喔!」這份工作算是學以致用。
「听起來滿適合妳的。」她這種同情心泛濫的人,的確很適合到那種什麼基金會、社會局工作。
說真的,之前那些勞力工作並不適合她,無關職業貴賤,而是她真的不合適,他很贊同一句俚語--一枝草、一點露,什麼樣的人能吃什麼樣的飯,半點也勉強不得。
「現在可以安心讓我請客了?」這份新工作除了是她有興趣的工作外,最令她開心的是薪水還真不錯呢!大學剛畢業的菜鳥能有這樣的薪資,她覺得像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放了一半心。」
「另一半呢?」她這人就這麼不可靠嗎?
他無奈的一嘆,「天有不測風雲,誰知道呢?」
「對我這麼沒信心?真是!」她呀,在席襄焄面前還真要努力的建立起自己的新形象,免得老讓人家覺得她的能力有問題。「想好要去哪里吃了嗎?」
「去山上吃現炒山菜吧!」這個季節的夜景一定很美,而且山上光害較少,星星很美。
「你吃那東西?」
他失笑,「妳那是什麼話!比起和妳去吃豬牙齦,那算小Case好嗎?」還記得他上一次帶尤子清去見識那家路邊攤,那時時候尚早,面店老板還在做事前準備,剛好一旁老板娘就正在摘下燜煮過的豬牙齦,尤子清看得兩眼發直,臉色發青。
「那個……那個有兩個黑洞的骷髏頭是豬頭嗎?」尤子清伸出的食指還微微的發抖。
「應該是。」
「那老太婆摘……摘下的是……是豬的牙齦哎!」
扁是听聲音都覺得他快發瘋了,席襄焄不介意再揚風點火,讓他索性瘋掉。「豬一輩子不刷牙,會不會有牙周病吶?」
「我的媽!」
當然那回的冒險之旅沒成功,因為尤子清逃得比飛的還快。看來豬牙齦給他的壓力比十只獒犬在後頭追更大。
對他而言,體會他所習慣的生活以外的東西並沒有不好,他反而興致勃勃。向來,他的朋友大多和他是差不多背景的,即使他有部屬,也沒哪個人有膽要他去體驗不同的生活,只是一味的迎合他,甚至想制造和他同階層的假象。
只有甄幸福,她一直不假掩飾的告訴他,她和他是不同世界的,她不是千金,她是雜草;她不是公主,她是灰姑娘,甚至連灰姑娘她都不想當。
車子一路開到美食雜志介紹的山頂快炒。快炒的分量夠,味美價廉,最重要的是在飽食之余還能享受清新的空氣和山澗蟲鳴。
飽食後的重頭戲自然是開車到視野更好的地方看夜景了。不過,比起夜景,蒼穹夜幕瓖嵌如鑽石般的星星顯然更吸引人。
平常覺得遙遠的星星,在此時此刻彷佛一伸手就摘得到。
「星星好近吶!」坐在大斜坡的草坪上,甄幸福雙手抱著膝蓋,仰視著滿天星斗。「感覺很像還沒搬到台北來前的鄉下女乃女乃家。」
「好像很少听妳聊起妳的家人。」只有上一回她提過她往生的祖母。
她感覺上像是那種會把家人當話題,左一句我媽說,右一句我爸爸今天,然後又是前些日子我們全家怎麼又怎麼的那種人,可相識至今也好幾個月了,彼此之間見面也算頻繁,他卻不曾听她說過她的其他家人。
她一笑,「我女乃女乃死了後,我就沒其他家人了。我小六的時候父母車禍死了,我還是在醫生的努力搶救下才活下來的。听說在車子幾乎全毀,車上乘客無一幸免的情況下,我之所以能奇跡似的存活下來,是因為我爸把我媽護在懷里,而我媽又把我護在她懷里,在層層保護下我才逃過了一劫。」她眼神掠過一絲絲的黯然。
席襄焄訝異的看了她一眼。
她一笑,很快的又打起精神。「一下子失去了疼愛我的父母,我難過得想死,可我女乃女乃告訴我,爸爸和媽媽努力的保護我,一定希望我活得快快樂樂的。他們幫我取名叫幸福,就是除了自己幸福外,也要努力的讓周圍的人幸福,所以,我要連著他們的份努力的讓自己和周遭的人快樂。」時間會沖淡傷痛,她要努力的活得好,不讓他們擔心。
這就是造成她變「傻瓜」的原因?「你們一家……都很有趣。」一窩子的傻瓜,可……也是一窩子的溫暖。
「是啊,可惜你見不到其他人了。」她笑,「不過,沒關系,有我當代表就好。」她看了他一眼,「那你呢?也沒听你提過你的家人,他們一定都是一些偉大的人物吧?」大企業名門呢。
「沒什麼好提的。」他的家……哼哼……
「家人是最能分享你的喜悅、在你最沮喪的時候陪在你身邊的人,怎麼會沒什麼好提的呢?」即使她的家人都不在了,一想起他們,她還是有好多好多溫馨的回億。「你說嘛!我對你的家人很好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