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幾秒,席襄焄嘴角揚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我是獨子,父母健在,還有祖母。嚴格說來,我是祖母帶大的,那個老太婆是只可怕的老狐狸,她的教育方式怪異又強勢,我會變成問題少年,她要負泰半責任。」想到祖母,他眼底浮現笑意。
「你爸媽一定很忙吧?」要不他怎會是祖母帶大的?
「我媽……」他的眼神變得冰冷,嘴角勾起不屑的笑意。「那個女人守不住一個男人,她的風流韻事在上流社會可有名著。
「頂著宇揚總裁夫人的光環,男人換過一個又一個,我爸是一個愛面子的工作狂,娶了這樣的老婆,為了面子,既不能離婚又忍不下這口氣,只得藉由工作麻醉自己。
「最悲哀的是,我這張臉根本就是那女人的復制。大概是這原因吧,我爸爸不喜歡我,也許他看到我,很難不想到那個讓他綠帽壓頂的女人。」
原來所謂的豪門有這麼多不為人知的一面,這也就是席襄焄性子乖戾、自以為是又古怪的原因。在這樣的家庭成長,怪不得他活得這麼不快樂,怪不得他這樣的寂寞而且孤僻。
這樣的人……其實很脆弱吧!
「席襄焄,你……」
「如果妳要說什麼安慰的話,那就免了。」他痛恨同情,那讓他想到弱者。
「你這性子還真像刺蝟,防御心太重。」她取笑他,心中涌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是憐惜嗎?她的聲音透著暖意。「因為沒有安全感,所以凡事先下手為強;因為不認為任何人可以幫自己,因此只相信自己……以往的你可能就是這樣走過來的,可是,如果真正想談感情,這樣是不行的。」
談感情?席襄焄慢慢的回過頭看著她。
「愛情是兩個人一個世界,是相依偎的,如果兩個人是互相喜歡,在一起時有一方還是寂寞,而另一方無法安慰他,這樣的愛情該早早結束。
「如果有朝一日我談了戀愛,我會希望在我沮喪的時候,有個厚實的肩膀供我哭;在我開心的時候,有人可以分享我的得意;在我心血來潮的時候……」她咬著唇,笑得有些害羞。「有個舒適的懷抱可供我撒嬌。
「在我這傻瓜想法中,所謂的戀愛就是這樣吧!」
「妳的話,我可以對它有所期待嗎?」
甄幸福笑而不答,一顆流星正好劃過天際。「咦?流星!」她的臉順著流星消失的方向側了過來。
「哪里?」兩張臉相距逾寸,他的臉轉過來,唇正好擦上她的。
兩人都怔一下,她忙低下頭,整個臉都紅了。
本嚕好大一聲,很難不讓人听見,這是她緊張得猛吞口水的聲音。「許願了沒有?你許願了沒有?那個……那個星星飛得好快!就這麼咻地不見了,哈哈哈……台灣的流星都飛得特別快嗎?」她緊張得胡言亂語,心跳的聲音大到像在擂鼓。
「妳很緊張?」席襄焄性感的嘴角微揚。
他的心跳方才一樣失了序,真正的喜歡就是這樣,即使是情場老手也一樣變得笨拙。
「這種……這種事誰不緊張?」她心髒像快跳出胸口了。
「這樣不行。」他仰視天際,滿天星斗眨呀眨的,像是在取笑他。「只是對一顆流星許願就緊張成這樣,要看到流星雨怎麼辦?」
「啊……」甄幸福一怔,原來他說的是這個,兩人雞同鴨講了半天,害她害羞得想找地洞躲。
她低下頭,咬著唇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咦?流星!」
「在哪……」猛然一抬頭,她的唇又擦上他的。
「還緊張嗎?」他的笑有些故意。
「還……還好。」
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交換著呼吸氣息,她嗅到了屬于他身上的淡雅氣味,她緊張得腦袋一片空白。壓低了眼瞼,眼楮余光感覺到兩道灼灼而專注的目光。深深的呼吸一口氣,她緩緩的抬起眼對上他,四目交接的同時,她心中滿滿是難以言喻的情愫……
「也就是說,妳做好心理準備要感受流星雨了?」微側著臉湊近甄幸福,在她的訝異中,席襄焄的唇壓上她的……
原來看起來既漂亮又性感的唇吻起人來是這樣的霸道!可在狂野中她卻感受得到他配合著她的青澀而放緩的步伐。
流星雨,她可沒看到,然而滿腦子齊放的火花可比流星雨絢爛。
第八章
跆拳道館的女更衣室有淋浴的設備,一堂課雖然只有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可若真的認真在打拳,幾十分鐘練下來也會汗水涔涔。
尤其是今天……甄幸福真是痛到汗涔涔,差一些沒有淚潸潸。
在更衣室淋了浴,換上便服,抬高右手要把手套進T恤時,手才抬高她就痛得快飆淚。
「嘶……嗚--好……好痛!」也不過是對招時的過肩摔,男人的力道和女人果然是不一樣的,想想,手臂沒有被折下,也沒有骨折她真該偷笑了。
出了更衣室,她邊走邊用左手揉著發疼的右肩,在一個轉角她遇到了正好由道場走出來的楚衡,雙方打了個照面。
他認出她是方才那個被他過肩摔,趴在地上久久爬不起來的女學員。「妳的手還好嗎?」
甄幸福的左手原本搭在右肩上,聞言連忙把手放下,努力的擠出笑容。「還、還好。」
冷漠的看她一眼原本打算離開,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停了下來,他由口袋拿出一張名片,然後在名片上寫上手機號碼。「如果有什麼問題,打這電話找得到我。」
「……噢。」她拿著名片,呆呆的目送他離開。
把名片收好,邁開步伐往前走,一只手臂往她肩上搭。
「喔--楚衡耶!我看到嘍!他給妳名片喲,方才那一摔很值回票價了吧?」郭品婷打趣的說。
方才那一摔真的很狠!甄幸福給摔出去的時候,她還摀上眼不敢看。「要不要打鐵趁熱,要他送妳回家呀?」
她和甄幸福是高中、大學同學,算是和她比較有話說的朋友。甄幸福喜歡楚衡的事她也是第一個知道的。
「妳在胡說什麼?!」她的臉有些紅,噘高唇,不理會好友繼續往外走。
「哎喲!轉性了?以往妳一看到楚衡就好像螞蟻看到糖一樣,現在有這麼好黏上去的機會,妳居然會放棄?哎喲,烏鴉白頭啦?」
「妳看錯啦!那叫白頭翁,不叫烏鴉。」
大學畢業後,甄幸福就像是失蹤了一樣,老是讓人找不到。郭品婷快步跟上,「喂,妳待會兒有沒有事?」
「沒。」
「去喝杯咖啡吧!我請客。」
「為什麼妳要請客?」郭品婷家境不錯,對朋友很慷慨,動不動就愛請客。甄幸福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有好事喲?怎麼,沒考取的研究所破例錄取妳了嗎?」
「嘖!老挑人痛處扎。」報了六、七間研究所,全數杠龜是她生命中的大污點,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啦!反正國內研究所沒錄取她的眼光,大不了到國外去念嘛。「考上研究所有什麼了不起!」呃,她承認啦!她是有些酸葡萄心態。
「那什麼才叫了不起?」出了跆拳道館,兩人過馬路去開郭品婷的車。
咬著唇努力的不要笑得太囂張,她上了車還是不肯說。
「喂!妳故意吊我胃口的嗎?」她不說,甄幸福干脆猜了起來。「妳中了樂透頭彩?」
「不是。」
「妳終于把多余的脂肪切掉了?」郭品婷有些豐腴,算得上美人,可肉肉的可愛模樣一直是她的心頭針、背上刺,她一直努力的想成為骨感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