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似無意的淡然一眼,卻讓殷若恬的心跳差點停止。
老天,不……那是御部真澄!
絕不會是她看錯了,那高挑軒昂的外型,及有幾分像當紅藝人金城武的模樣,到哪里都引人注目,她沒有理由認錯。
他怎麼會出現在台灣?一思及此,殷若恬不安的猛冒冷汗,然後自我安慰的想,為了工作上的事情,他會出現在任何國家都不奇怪,不是嗎?更何況打從那一夜至今也過了四年,四年的時間足夠他忘記一個和他僅有過一夜的女人。
他應該早忘了她,不會記得她才是。
對,一定是這樣的。
他們在四年前只是萍水相逢,彼此間既然只是過客,那就毋需記住對方。
只是,為什麼此刻的她,在四年後遇到一個早就該忘了的人,心中會莫名的涌起一股愴然?
有時候她也不是很了解自己。
☆☆☆
回國至今快十天,可是殷若恬的感冒並沒有轉好,反而更見加重。
星期六接近中午時,殷若恬喝著溫開水,試圖壓住身體的不適感。
「若恬,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公司的老同事看她有些蒼白的臉色,不禁關心的說。
「我看下午和柏木先生的約,改由小陳去好了。」
星期六下午公司是放假的,只有販賣部門才繼續營業。可是,柏木和殷若恬的交情不錯,一向習慣由殷若恬直接和他商洽。
柏木算是公司的大客戶,也是好客戶,只要顏色、款式喜歡了,價錢從來不唆,也因此,設若恬升任主管後,對外的業務雖已改由他人去做,她仍願意和柏木直接接洽。
「沒關系,那花不了我多少時間。」她努力擠出笑容。
「真的沒關系?」
殷若恬搖搖頭,拿起公司當季的數家進口西服的目錄站起來。「我先到販賣部去,下午直接到和柏木先生約定的地方。」
到停車場開車時,殷若恬忽然想到和柏木約定的地方有異。
以往不是都該在對方的公司,怎麼這回是約在飯店?
算了,反正天大地大,客戶最大,干脆中餐也順便在那家飯店解決算了。
約莫兩個小時後,她出現在和柏木約定的飯店吃著午餐。飯還沒吃完,她的手機響了。
「喂?殷若恬。」
「殷小姐,我是柏木,下午和你約要看西服目錄的是我們總公司總裁。原本我是要陪你一塊過去的,可是現在公司臨時有些事,我走不開,想麻煩你直接將目錄拿給他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這樣啊……」殷若恬其實不是很想和陌生人單獨見面,可是算了,既來之則安之。
「不方便嗎?」
「無妨。」想必堂堂一個企業的總裁應該不會是什麼變態。「那麼,我該如何與他見面呢?」
「他就住在我約你見面的那家飯店。」柏木說了房間號碼,「到那兒時,請你先在櫃台打個電話上去。」
「嗯。」收了線之後,殷若恬有些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
老實說,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好像愈來愈差。方才出公司的時候還沒有那麼不舒服,可是現在,天啊!她發覺身子漸漸的熱了起來,頭也愈來愈重。
要命!現在距約定的時間只剩二十分鐘左右,她又不能臨時取消約會。
結了帳之後,她直接往客房部的大廳走去,請櫃台小姐幫她打電話。
癟台小姐以日語和對方溝通後,將話筒交給殷若恬。
「他要直接和你說。」
「喂,您好,我是殷若恬。」她以日文對應,而這才想起,柏木先生竟然忘了告訴她,他的頂頭上司叫什麼,而她竟然也沒問。
天!這種烏龍事件怎麼會發生?
話筒那頭傳來冷漠而有禮的男性低沉嗓音,「殷小姐,如果方便,可否請你直接將目錄拿上樓讓我看?」這聲音……為什麼她會覺得好像在哪兒听過呢?
殷若恬甩了甩有些發昏的頭,「當然可以,那麼,待會見。」
幣上電話進入電梯後,她腦海中仍在想著,究竟是在哪里听過那聲音?
那真的不陌生!走在飯店長廊的地氈上,她仍不斷的思索著。
佇足在柏木所說的房間前,她的腦海中依然無法尋找出任何印象。可能是因為她身體不佳的狀況,這才會胡思亂想吧?舉起手,她叩了門。
「門沒鎖,請進。」
這里是飯店吧?怎麼這個人說話的語調好像把這里當成自個兒家一樣?大公司的總裁都是這樣的嗎?她自認不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不過她對于柏木的頂頭上司卻是例外,畢竟能面對一個國際知名的企業家,這種經驗很特別。
推門而入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組價值不菲的紅木家具,稍微轉個彎則看到另一組歐式沙發和四人小茶幾,茶幾上還放著一杯未喝完的咖啡。
而她要見的人正穿著一身合宜的西服背對著她,站在一大面將外頭景物盡映入眼底的落地窗前。
這樣的景象令殷若恬有幾秒的恍惚。
這高挑的身影一點也不陌生!殷若恬眯著眼審視眼前似曾相識的身影。她好像在哪里看過,她真的確定。
「您……您好,我是殷若恬……」她期待著他轉過身來,印證她心中所想的,這個男人她該見過才是。
斑挑的身影終于轉過來,在看清楚對方的側面時,殷若恬像連呼吸都被剝奪了一樣,深抽口氣不敢相信的看著對方噙著嘲弄笑意的俊美容顏。
「不……」她手中的目錄資料散落一地,僵著身子沒法移動。
「你怎麼了?殷小姐。」御部真澄看好戲般的審視著她「我……」她對于他的話有幾秒鐘的怔愣,好一會兒才忙蹲子撿東西掩飾窘態。
他認出她來了嗎?不,听他的語氣,似乎並沒有認出她,若真如此,那的確是謝天謝地。
可是,她和四年前的模樣相差不多,頂多現在她偶爾會將長發挽起來,看來成熟些而已,他是真的沒認出她,還是……但她又想,其實他沒認出她也不奇怪,他的女人想必多得令他自己都眼花繚亂吧?
對于自己這個僅有過一夜雲雨的女子,他可能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對,該是這樣的。
可是這麼想,她心情忽然莫名的有些低落。
她知道她此刻的臉一定紅透了,到底是因為緊張和困窘,或是因為發燒的原故,她自己也弄不清楚,不過,打從自我安慰的認為御部真澄一定沒能認出她後,她除了感到有些不是滋味外,心情明顯的放松許多。
但為什麼心中會不舒服?哎呀,她不想理會了。
「你臉好紅,不舒服嗎?」御部真澄走到沙發坐下來,臉上的笑容始終帶著今殷若恬困窘的嘲弄。
「我……是有些不太舒服。」她找了個借口想快點離開,于是急急的說︰「真不好意思,我想……這目錄就留在這里給御部先生先看,明天……明天我再請人過來和你洽商。」
看著他,她實在無法令自己平靜下來,更何況她現在的身體狀況真的不太好。
她的話令御部真澄挑著眉笑了,「你好神!」
「什麼?」他的笑令她不安。
「我好像沒跟你介紹我姓御部,而你卻知道我的姓,台灣的女人都像你這樣神嗎?」
他這回的行蹤是極為保密的,連住的飯店都是由柏木安排,因此,飯店人員也不知道他姓御部。
殷若恬的心跳倏地加速,不過,她反應也很快,「不是我神,而是柏木先生事先告知過我。你是他的頂頭上司,他不可能不知道你叫什麼吧?」
御部真澄一挑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