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公主一劍逼退了鳳家姐妹,示意蝶似沖出店門後,回眸向松贊干布盈盈淺笑,「國君啊!從來我也只是承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而已。你想想看,是不是?」她可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自己不懂武技,她的父皇可是個文武雙全的皇帝,身為父皇最驕傲的女兒,她又怎會不文武雙修?只是某人要做勇救佳人的英雄,她當然要給他機會表現了。
松贊干布為之氣結,拔出降龍刀逼退了鳳掌櫃之後,他身形如電般地閃到店門口,一把拉起伊人的玉腕,他邪邪笑道︰「出去之後,我們再算這筆賬。」敢這樣騙他?好,他決定了,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好好算這筆賬。掌中的刀向後揮出密集的刀網將追兵阻止後,他與文成公主雙雙騰起,落到馬車上,馬兒長嘯揚蹄,絕塵而去。
追來的鳳家父女三人只能目送馬車離去,「立刻傳令下去,要兄弟們不惜付出一切代價營救公子月兌險。」鳳掌櫃咆哮著大叫。一顆忠貞無比的心,正為「公子」的悲慘遭遇而難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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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馬車頭也不回地馳出乾縣,在一條清澈的小河邊停了下來。
松贊干布從懷中取出一條汗巾,到小河中浸濕了才回到馬車。
「你要做什麼?」支著俏臉,瞧著他忙忙碌碌,文成公主閑閑地問。
「我要仔細地瞧瞧這位‘貴客’的尊容。」松贊干布意志堅決地將手中的汗巾拭向昏迷之人的面龐。如果不看看這個害得他兩次被人砍的「貴客」的模樣,他實在不甘心。
「哦。」文成公主直截將美眸轉向那難識廬山真面目的傷患,她其實也很好奇啊!
「是他!」那漸露出來的一張熟悉面龐,讓期待中的二人著實受到了一個不小的驚嚇。
「你們認識他?」蝶似不明所以地望著表情魅異的一男一女。
「他告訴我們,他叫鳳三。」松贊干布心不在焉地回答,目光仍然在昏迷的鳳三公子身上來回環繞,直覺得將之與腦海中另一個人的身影合二為一,「他手上沒有那把劍,身上也沒有穿著黑袍。」他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星辰般的眸詢問般轉向文成公主。
「沒錯。」文成公主完全明了他的意思。美眸中閃起智慧之光,她突然想起什麼地問︰「你記不記得追殺他的那伙人的為首之人手上的那把劍?」當時她雖躲在車中,可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柄閃爍著烏光的劍。那樣色澤的寶劍只怕全天底下只有一把。
「啊!」松贊干布恍然憶起那首領手持著劍向他刺來,他拔出刀將之砍傷……
「你敢救那小子……我家主子不會放過你。」那人的話重新在耳邊響起。
「他們一定知道鳳三的身份。」松贊干布苦著臉嘆了一口氣,他與文成救了個天大的麻煩,「怎麼辦?」他虛心地請教眼前的美人公主。
「不怎麼辦。」文成的美眸靈活地轉了幾轉,朱唇勾起了一朵亮麗無方的笑,「我們找個大夫為他療傷,然後等著他醒來。」
松贊干布大大地皺眉搖頭,「我建議直截把他踹下車去。」他心中只想早日擺月兌這個大麻煩,自從救了此人,他與文成公主安樂和平的獨處時光便一去不復返。再這樣下去,他的愛情怕是要烏雲慘淡了。
「國君,這樣就看不成好戲了!」文成公主伏在他耳邊低低地呢喃,唇邊的笑容更加燦爛,一個絕妙的主意在她心中成形。
「國君、文成姐姐,你們在說什麼?」蝶似被二人的話弄得莫名其妙。這鳳三公子又究竟是什麼人?
「沒什麼。」二人一同回答,望向蝶似的目光都帶著幾分莫測高深。
「把他丟下車與救他之間要你選擇的話,你會選哪一樣?」縴手指了指鳳三,文成詢問蝶似,「這個問題很重要,你一定要想好了再回答。」她非常有良心地提醒一無所知的蝶似。
「這個——」蝶似稍一遲疑,美目落在了鳳三那張蒼白而俊雅的面龐上,心中悄然浮起一絲莫名的顫動。不知是為什麼,她極不願見到這個人死,「我選救他。」她毫不猶豫地回答。一生的命運就在這一瞬間決定。
「好,我們馬上去找大夫救他。」文成公主當機立斷地道。她決定將心中的念頭付諸行動,冤家宜解不宜結,她唇邊逸出一絲好玩的笑容,她真是太、太、太好心了。
松贊干布瞧著她那算計的神情,突然覺得這美美的公主有點可怕,「親愛的公主殿下,既然你這麼陰險的話,我不反對,只是別拉上我。」首先他得先和她撇清關系,免得日後被人追著打,那可太不劃算了。
「你不幫我?」水靈靈的明眸望著他,文成公主的神情瞬間變得楚楚可憐,「虧你還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原來都是假話。」她開始醞釀情緒。
「好吧!我幫你就是了。」松贊干布立刻舉手投降。所有的堅持在伊人的輕顰淺愁中化為烏有,誰叫他愛上了這百變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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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直截沖入一位據說是名醫的大夫家中。將鳳三公子丟給大夫「處理」後,松贊干布與文成不約而同倒在醫坊中為病人而設的兩間房舍中大夢周公。他們實在是太需要休息了,所以就不要太過譴責他們那沒義氣、沒同情心的行為了。
「大夫,他怎麼樣了?」
「他受得傷雖重,但所幸其身體健壯,人又年輕,生命力頑強,是以現在沒事了。只是他流血過多,只怕會昏迷一段時間。姑娘必須善加照顧。」
「謝過大夫,小女子會的。」
「那好,老夫先行一步。如病人有何異狀,姑娘千萬要告之老夫。」
這樣的對話滲入他的听覺,啟動了他那朦朧的神志。緩緩張開眼簾,一片明媚的陽光刺入眼底,讓他不得不又合上眸,周身如火焚般的劇痛傳人大腦,他不由申吟出聲。
「你醒了。」一個溫婉柔和的女聲入耳。
他還活著,而且被人所救。不失靈敏的大腦立刻做出這樣的判斷。眼眸再度張開時,已經能適應光線的強度,緩緩轉眸,他意圖看清救命恩人的模樣。
一個身披繡蝶羅裙的優美身影亭亭立于床前,如雪的柔黃托著一碗藥汁,烏黑的長發用一支白玉釵綰住,鬢角飄垂著兩縷柔絲均用結成蝴蝶狀的彩綢系著。一張清秀絕倫的面龐,大大的眼眸黑白分明而又輕靈如夢,里面似乎載著無盡的幽傷哀愁。
「是她。」他不由自主地抽了一口氣,眼眸在一瞬間睜得滾圓,她會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上天不會跟他開這種玩笑的!
見鳳三日不轉楮地望著她,蝶似的面頰升上了二朵不自然的紅雲,「大夫說你的傷很重,要靜靜地休養,所以你萬萬不可以亂動。」她將手中的藥用匙攪了攪,送到他唇邊,「這是大夫開的藥,你喝了會好得快些。」
她沒有認出他來了嗎?他在心中納悶,對自己只能無助地躺著床上等著她喂藥的情景既惱怒又尷尬。他從不曾如此窩囊過,「我怎會在這里?」他開口試探著。
「是我們救你來的。」蝶似坦白地回答,黑白分明的眸帶著幾分窘然。
「你們?」他的表情中帶著疑惑。
「是啊!」蝶似輕脆地一笑,「有我,松贊干布大哥與文成姐姐。」
呆了好一會兒,他望著眼前的女子眨了眨眼眸。是夢嗎?他懷疑,現實中絕不可能出現如此荒唐的事情。是該大笑還是該大哭?他心中無從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