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姑娘,你好,你好。」它一面在籠中打著轉轉,一面清晰地叫著。
銀鈴似的笑聲再度揚起,文成公主所有的煩惱均被它逗得不翼而飛。
「你要是喜歡,我這就買下它送給你。」趕來的松贊干布毫不猶豫地將銀子付給了攤主。不過是一只小鳥嘛,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要能留住文成公主唇邊的那朵明燦的笑顏,他願意做任何事。
「謝謝你。」文成公主垂眸輕輕地道。
松贊干布提起那只鸚鵡籠,淡淡地掃了一眼籠中的鸚鵡,不滿地道︰「我救了你的性命你都沒有謝過我,如今,我只是買了這只鳥,你就謝我?」難道他堂堂一個吐蕃王在她眼中竟然比不上一個鸚鵡?
文成公主張大美眸定定地望著松贊干布那張寫滿委屈的面龐,笑聲不由自主逸出朱唇,「你竟然吃一只鸚鵡的醋。」她笑得全身發軟,公主的儀態再一次消失無蹤。
松贊干布眼明手快地扶住她笑得柔軟無力的嬌軀,一只手自然地在她背上輕拍為她順氣。目光凌厲掃過四周呆看著文成公主的嬌姿柔態的行人,直到「觀眾」們都有自知之明地離開後,他皺起劍眉,不悅地問︰「我的話很好笑嗎?」
「你自己認為呢?」文成公主站直身子反問。她的眉間、唇角依然帶著嬌媚的笑意。
松贊干布心神一蕩,「就算是好笑吧!只要你開心就好。」漢書中有雲︰美人一笑傾城,再笑傾國。他如今既不用傾城,也不用傾國,就能欣賞到美人的笑容,已經是很劃算了。即使是成為美人的笑料也算是非常榮幸的一件事吧?他在心中安慰著自己。
「對不起,國君,我不是有心取笑你,只是那太好笑了。」文成公主抓著松贊干布的手很認真、很認真地道歉,那張絕代的仙顏依舊載著盈盈笑意。與他在一起,她想不笑好難啊!她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你永遠不需要對我說對不起。」回握著那雙豐潤的柔荑,松贊干布誠摯地說。
那是他內心的聲音啊!文成公主閉起濕潤的美目,莫名的感動涌上心頭,引起了她靈魂的震顫。今夕何夕?她又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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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說咸陽郡城來了一位公主、一位皇子。」某路人甲傳播著小道消息,輕易地引起了八方人士的注意。
「可不是嗎,據說就住在雲聚客棧之中,那位公主還生著病呢。」路人乙附和著說。
所有的人都豎起耳朵,大感興趣地等著二人繼續說出內幕。
「听說那位公主生得冰肌玉骨,貌可傾城。任何男子只要瞧上一眼,心中就會頓生愛慕、恭敬之心。不過大多數人都會在她仙子般的儀態面前自慚形穢,不敢上前與她相見。」某甲見欲知詳情的人越來越多,便開始繪生繪色地生動形容,「那位皇子英俊瀟灑、尊貴不凡,有著男兒中少見的磊落相貌。尤其是那一雙眼楮,美麗得像天上的星月,足以令世間的女兒傾倒迷醉。」某甲越說興致越高。
文成公主由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他們是在說自己與松贊干布嗎?她用眼神詢問身旁那位吐蕃國主。听著那人的描敘,文成公主不由頰升紅雲,深感不自然之余,也有點奇怪,自己有那人說的那麼出眾嗎?
接收到文成公主疑問的眼神,松贊干布不由苦笑。他竟然被百姓傳成大唐的皇子,世上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嗎?而且他的眼楮真的迷人到傾倒眾生嗎?
「文成,你看著我的眼楮。」松贊干布抓著身邊惟一一個女子,相當嚴肅地尋求答案,「你可曾為它傾倒迷醉?」
美眸眨也不眨地望著他的眼眸,文成公主緩緩搖頭,「不會。」她坦白地說。他的那雙眼眸是很美很迷人,可是還不會夸張到讓人一見傾倒吧!像她最多會有一點賞心悅目的感覺而已。
「你也清楚地看看我的容貌。」文成緩緩地攏起面紗仰起玉面,學著松贊干布的樣子求證,「你可感到對我傾心愛慕?可曾自慚形穢到不敢與我說話?」
「不曾。」松贊干布亦搖頭。望著眼前那張炫目的嬌顏,他私下認為某甲對她容貌的描敘一點也不過分。只是男人怎會自慚形穢到不敢接近她?像他只會終日想著怎麼更密集、更長久地與她「接近」,以期達到一輩子天天能看到伊人傾國的嬌顏的偉大目標。
「我要是能親眼見一公主就好了。」某路人丙听得心神皆醉,無限渴望地開口,代替圍觀的听眾道出了心聲。
「那有何難?」某甲好心地提供給大家一個能親見公主的途徑,「去雲聚客棧就行了。」
「太好了!」圍觀者齊聲歡呼,大有直奔雲聚客棧之勢。
「不好。」松贊干布大為皺眉,如果讓這些人涌進雲聚客棧的話,他與文成公主今後只怕會永無寧日。他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想到這里,他拉著文成公主向某甲行去。
「兄台,方才所言都是你親眼所見嗎?」松贊干布攔著某甲禮貌地問。
問得好,文成公主在心中暗贊。聰明多智大該是這個吐蕃國君的另一項美德吧!她滿懷期待地等著那個說得天花亂墜之人的解釋。
某甲抬頭望了望眼前這對氣勢非凡的男女,有些心虛地回答︰「不是。」
「不是!」圍觀眾人均張大眼眸,不能置信地重復。每個人都怒氣上揚,更有人握緊拳頭,大有痛揍他一頓之勢。
眼見將惹起眾怒的某甲緊忙大叫︰「我是听為公主看過病的老神醫的詳盡描敘後才跟各位提起的。那位老神醫手中有宮中大內侍衛給他的診金為證。好大的一錠黃金,我是親眼見過、親手模過的。」
「真的?」人群中有人半信半疑地問。
「當然是真的。」某甲大大地點頭,「那位老神醫家就住在附近。因為他有幸為公主看過病,大家都相信他醫術出眾,都搶著找他看病,目前他的生意正好得不得了呢。」
文成公主與松贊干布听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二人對望一眼,正欲轉身回客棧。
「沒想到我那一病竟然成就了醫者之名,為他帶來了商機。」文成微笑得壓低聲音道。
「我要掐死巨靈。」松贊干布咬牙切齒地低語,臉上卻保持著高度的平靜。那混小子付診金就付診金嘛,干什麼一出手就是一錠黃金?又怎能不招人議論?這下好了,被傳成大內侍衛了。回客棧之後,他一定要巨靈好好過過「大內侍衛」的癮。
「你要怎麼整巨靈是回去之後的事了。」文成公主瞧著接近的某甲,唇角不由泛起一絲頑皮的淺笑,「國君,眼前的危機還要仰仗你那過人的智慧呢。」她輕輕一推將松贊干布推到某甲面前,而且笑吟吟地站在一旁準備做一個盡職的旁觀者。
「兄台。」某甲一把拉住松贊干布的手,「我帶你去見一下那位老神醫,你就會相信我的話了。」他熱烈地期盼著自己的話更具說服力,「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跟我一同去。」最後一句話當然是對周圍的眾人說的。
臂眾們二話不說地跟在某甲身後,一個個神情雀躍,雙目放光。
「不必了,兄台,就算在下相信你的話就行了。」松贊干布帶著一臉僵硬的微笑拒絕。去見那個老神醫?他不敢想象那名老神醫指出他與文成的身份後,這些人會不會將他與她生吞活剝了。
「那怎麼行?」某甲熱情地拉著松贊干布邊走邊說,「你一定要親耳听听老神醫的描敘,也算是過過耳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