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姨,海晨,爸爸怎麼了?」
花晨迫不及待地問。
「花晨,別急。昭賢在休息,已經睡了一陣子了。你媽咪在看著他。」
雅秋挽起花晨的手,溫柔地安慰她。
「是怎麼發生的?」
「唉,還不是積勞成疾,又加上一個天大的打擊。」
雅秋長嘆。
雅秋挽著花晨特意走到回廊盡頭的長凳上坐下,以避開其他人的耳目。
「其實,想開了這也不是什麼壞事,而你爸他不這麼認為,偏要鑽牛角尖。」雅秋憂愁地說︰「吉群轉投資制造汽車零件的計畫失敗了,讓公司虧損了不少錢。吉群汽車在整個財團中的營運能力一直就不是很理想,董事會決定將它裁並重組,把昭賢調到吉群百貨出任總經理。這個計畫還沒有正式執行公布,但已經內定,再過不久就會推行了。」
「爸爸對這樣的調職不能接受嗎?」
「就是啊!別人巴不得拋掉吉群汽車這個燙手山芋,只有你爸一個人舍不得!何況百貨公司就要在新市鎮成立分公司,展望非常好,你爸卻覺得他是被發配邊疆哩。」
「大概是不能忘情于汽車吧,他在這一行奮斗了大半輩子。」
「花晨,你真是個聰明人。還有一點最重要的,是昭賢認定,他如果退出汽車界,就是被李魁南打敗、被三振出局驅逐出境了!就是這個想法把他氣得心髒病發作的!」
「這件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為什麼都不讓我們知道?」
「你爸的一貫作風就是不要你們為他的事擔心、分心!」
明白了真相,花晨反而更憂慮,她為父親的處境難過。
「不要擔心了,花晨,讓你爸自己去適應、去接受這件事,他也是經過大風大浪、一把年紀的人了,只要有你們的安慰和支持,他會撐過去的。」
「但願如此,秋姨。」
正說完話,海晨走過來,通知她們父親醒了,叫花晨進去。三個人一起進了病房,花晨看見躺在病床上的父親,不禁熱淚盈眶撲了上去,緊緊抓著他的手連連叫喚。
「花晨,爸爸好好的,不要哭啊。」
珞瑤過來拍拍女兒的肩膀,再說︰「爸爸有話要和你講,陪爸爸好好聊聊,嗯?」
花晨點點頭,在昭賢床邊坐下,一行人正要出去,昭賢說︰「海晨,你也一起陪爸爸聊聊。」
海晨留了下來,挨著花晨也在床邊坐著。
「爸爸只有這樣病了、躺了下來,才有時間真正用心去想你們的事情。」
「不,是我們疏忽了去照顧爸爸。」花晨說。
「好女兒,是爸爸對不起你……」昭賢凝望花晨,神情中有著愧疚與疼惜︰「爸爸幾乎有好幾個月沒有好好看看你,和你說說話,也不知道你瘦了這麼多……這段日子,你過得很苦,是不是?」
「沒有,爸爸。」
花晨噙著眼淚,強顏歡笑。
「我看得出來,你從前不是這樣容易掉眼淚的,你一直是個愉快開朗的孩子……」昭賢望向海晨,問他︰「我是一個頑固而霸道的父親,是不是?海晨?」
海晨不看父親,也不作聲。
「生病真的能讓人悟出平時想不透的道理。爸爸現在當著你們的面收回成命,令後不再干涉你們交朋友。」
花晨想不到父親會這麼說,一時不知怎樣回應。
「陶宗舜,你很愛他吧?你媽咪曾經很多次向我求情,不要阻擾你們交往,因為我們都了解,你不輕易動情,你對他是認真的。可是爸爸就是這麼自私、跋扈。你們都是聰明的孩子,也看得出來爸爸如今是退出了戰場,才願意讓步求和。就算是我輸了,花晨,從現在起,你不必再當爸爸手中的一個卒子,你就是要嫁陶宗舜,爸爸都不反對。他是個人才,爸爸知道。」
花晨沒想到父親會轉變得這麼大、這麼快,她心中忍不住欣喜,卻又直覺的感到不妥。
「不,姊姊不能和他在一起!」海晨忽然憤聲抗議。
「怎麼說?」昭賢不解地問。
「爸爸難道不知道他和李魁南女兒的事?」海晨說。
他的話使花晨暗中驚疑。
「喔,我是听說過,但這只是傳聞。在他們沒有正式有婚約以前,一切都只是傳說。」
海晨听了父親的話,不再多言,臉色卻是十分陰沉。
「我的女兒絕對不會比李魁南的女兒遜色!」昭貿激動地抓住花晨的手,注視著她說︰「把陶宗舜贏回來!雖然這其中還是有爸爸的私心,但是,他的確是值得你去愛的,相信爸爸……」
顯然是激動過度,雍昭賢額上冒出汗珠,臉色發青地抓著胸口申吟起來,海晨趕緊叫喊門外的珞瑤、雅秋等人,急急找來醫生,一陣驚惶忙亂,才讓病房恢復了平靜。
「還是讓雍先生多休息比較好,不要談太多話。」
醫生交代過後離開了。眾人輕輕走出病房、把門關上,仍是只留珞瑤在內照顧陪伴。
雅秋對花晨和海晨說︰「你們看過爸爸了,他不會有什麼事的,你們該做什要事就去吧,這里交給我們就行了。」
「好,有勞秋姨了。」
海晨似乎急著帶花晨一起離開,對雅秋打了招呼,便和花晨先行離去。才走了一小段
路,估計著雅秋已听不見,海晨便忍不住滿月復怒氣,對花晨說︰「姊,我真想不到,爸爸實在太詐、太自私、太可怕了。說得更難听一點,簡直是丑陋!」
「海晨,不要這樣批評爸爸!」花晨斥責他。
「本來就是!他只想著自己,把你當什麼?你是他女兒o也!拿自己女兒的幸福當自己私心的籌碼,玩弄于股掌之間,這樣還不夠丑陋?」
「你也知道,他的心里有盲點、有心結,仇恨總是會讓人喪失理智的。」
「不管怎樣,我覺得我已經沒辦法尊敬他了。而且,姊,我要提醒你,陶宗舜這個人不要再去理他了。你和他是不是真的斷了?你和他真的不再見面了嗎?」
花晨遲疑,不置可否沒有回答。
「我知道這是不容易的。但是爸爸這一關打通了並不等于一切都迎刃而解。陶宗舜和姓李的那一家的確有不尋常的關系,我不會騙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海晨,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姊,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找出真相給你看。」
海晨說完,繃著臉不再作聲。
花晨也不多問,只感覺心頭上塞滿了沉沉的陰霾,像頭頂上烏雲密布、大雨直下的天空。
***
自從上次露營回來後,姝嫻明顯地感覺海晨對她的態度完全改變了,最初到學校時的隔閡與對立好不容易才逐漸消弭,甚至因為音樂上的同好而培養出一份融洽的情誼,卻又這麼容易的毀于一旦,那一份失落的感覺讓她好懊惱、好後悔、好空虛。
冰雪聰明的她猜測海晨必然是吃醋了,在醫院的那個晚上,她當著眾多同學的面對陶宗舜表現得那麼親密,讓海晨吃醋。所以,海晨才會用那種冷到極點的態度對待她,不再一起活動,一起彈琴,甚至對她不睬不理。
這種改變全班同學都看得出來,梁吉華更像堿魚翻身一樣,又趾高氣昂,火上加油地對她挑釁起來。她恨這一切!她恨海晨!她更恨自己為什麼要在乎他!海晨既然會吃醋,可見他是在乎她的,可是,她卻又為什麼也要在乎他呢?他的冷冰冰、他的倨傲無禮都讓她無法忍受,雖然她不露出一點痕跡,表面上佯裝得同樣冷漠,好像一點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