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從何來哦。若蟬翻翻白眼,心想,十幾張金卡?他是偷來的,還是盜印來的?
「你知道嗎?小時候別人看到我們,都指著你,說你長得一副吉星高照相,真是一點也不錯。他對你是真心的吧?」
若蟬嚇了一跳,月兌口而出。「真心他就糟了。」
幸而秋蟬沒听見,兀自滔滔不絕地說著。「眼楮睜亮點,知道嗎?不要傻呼呼的被愛情迷昏了頭。男人追求你的時候,甜言蜜語、山盟海誓,一旦得到你,你就成了過時黃花。像龍俠,要人才有人才,有身分有地位又多金,他要把你玩弄在股掌之間,太容易了。」
「我還以為你喜歡他、欣賞他,認為他是萬中選一的好對象呢。」
「我沒說他不好,就是他給人感覺和印象太完美了,這樣的男人,女人見了哪一個不動心,你如何去和所有的女人爭呀?」
「姊,假如我必須去爭、去時刻盯牢他,以杜絕其他女人主動投懷送抱,他則不食白不食的危機,多累啊。」
秋蟬想了想。「唔,也對。」
「你放心啦,龍俠不是我男朋友,他不能交女朋友的。」又一次未經思考月兌口而出後,若蟬後悔地閉上嘴已。
這下她又要解釋不清了。
丙然,秋蟬馬上追問︰「為什麼?你不是說他沒有老婆?」
「反正他不是我男朋友就對了,你問那麼多干嘛?」若蟬來個避重就輕,把話題轉向秋蟬的事業,她的所有生活重心。「你真的打算將來成立服裝公司嗎?」
秋蟬的注意力成功的被轉開。「我有在想啦,如果我能爭取到其中一家歐洲名廠的男裝在港代理權,便是我事業的另一個起步。」
若蟬聆听著姊姊興致勃發地談她的想法和計畫,往視著她眼中、臉上的光彩,衷心為她感到高興。
當她回家,還沒有開門,她就直覺龍俠在屋里。
他在她的寫作室,看她尚未完成的稿子。
她難為情地搶過來。「誰允許你偷看了?」
「允許了還叫偷看嗎?我也不是偷看,無聊嘛,瞄一瞄打發時間罷了。」
把看她的作品當無聊打發時間用?她沒好氣地把稿子丟進抽屜。
「謝謝你哦。」
他嘻嘻笑。「不客氣。另外一件事也不客氣。」
「另外一件事?」
「你不是要為你姊姊生意興隆的事,表示無限的感激嗎?」
「哼,我是很感謝,不過並沒有想過要表示。」
「那就算了,反正為善不欲人知。」
他走出去,她跟在他後面。
「我是真的很感謝你幫了她大忙,但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記得我告訴過你,除了你應得的三個願望,你還可以有另外三個嗎?」
「我沒許願請你幫她呀,至少不是你這種幫法。」
他驀地轉向她。「什麼幫法?」
「那些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一大堆顧客,都是你的同類吧?」她盯著他。
他則轉身不讓她看到他尷尬的表情。「什麼呀,是你姊姊的老顧客們介紹、宣傳帶來的人吧。」
若蟬繞到他面前站住,阻止他回避。「那些尺碼總是不合、要改個沒完的,忽然都合身了,也是你做的手腳,對不對?」
「我替他們省了改來改去的麻煩不好嗎?」
「好當然好,可是等我的願許完了,你走了,她店里經營、銷售的情形恢復原狀,會打擊她的信心的。她現在以為她的店終於做出知名度了,守著那間店不再足夠,她要發展為其他經營方法。這就像一個人突然不勞而獲,便誤以為事情很簡單,忘了估量自己的能力,要去做一件超越能力範圍的事,要是失敗了,那打擊是雙重的。」
「首先,秋蟬並非不勞而獲,她對那間店付出很多心血和努力。其次,她的能力比你想家的要強。這就像一個人走在斜坡上,走得辛苦艱難,但若有助力推一把,便可登峰造極。」
「龍俠,你和你找來幫她的人都不是真正的人,你和他們都會消失。我寧可姊姊一步一步來,辛苦一些,成就也許來得遲些,但那是她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當她成功,那成功是建立於實際、實在的一切,而不是空幻。」
「我,」他不高興的指著自己。「不是空幻。你可以模得到我,我不是只有魂沒有體的幽靈。」
「我要一杯水。」她忽然提出要求,令他一怔。
「什麼?」
「我不必為了一杯水許願吧?你可以做到,我知道你可以做到。你可以變一杯水給我。」
他眯起眼。「我是可以。但我不必接受這種考驗。」
「我說了我知道你能,就不是考驗。我可以要一杯水嗎?」
他不悅地咕噥一陣,沒看見他做任何動作,忽地一杯水飄浮在她面前。
「水來啦,請喝。」他說。
雖然若蟬明知道這對他是輕而易舉,但真的看到一杯水平空冒出來浮在那,還是嚇了一跳。
她吞咽一下,小心謹慎地伸手接住杯子。
「請放心、安心飲用,水沒有毒。」他悻悻地說。
「一杯水很容易,幫我姊姊召來買客也不難,但若我要一個水庫呢?若我姊姊要一個生意可橫跨歐亞的公司呢?你如何給?」
「我變個房子在水庫附近給你住,可好?」他翻個白眼。「我幫你把你找死的朋友帶回來,未必我要幫著她過完下半輩子吧?」
「你又把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扯在一起。」
「風、馬、牛,」他辦著手指。「這是三件事。咦,不對,風是現象,馬、牛是動物,都不是事。」
「你不要亂說好不好?」
「你不要窮操心好不好?我又不是把一大疊鈔票贈送給秋蟬,讓她變成暴發戶。我那些朋友看見我的最新穿扮,愛得要死,我不過當了秋蟬不支薪的推銷員加公關,再稍稍施一點點法,省掉她為人修改的麻煩,將來她要如何發展,還是要靠她自己。她如果從此以為她再也不必為顧客修改不合身的衣服……我不認為她這麼天真。」他指指她手上的杯子。「喏,我變了一杯水給你,你不會因此笨到以為自今而後當你口渴,你只要說『我要一杯水』,水就出現了吧?」
她忽然覺得自己是有點蠢蠢的。「我不渴。」
「我渴了。」他把水拿去一口喝乾,空杯子朝空中一丟,它便不見了。
「對不起。」若蟬輕輕、些許懊惱地說。
他柔和地凝視她。「不要緊。」
「我想,今天看見你救那個馬路上的小孩,令我想起我姊姊的女兒。她被車撞,當場……」她哽咽住。「那時沒有人及時救她。我也想起我姊姊為了孩子,忍氣吞聲的那幾年。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而那孩子是支持她撐下去的唯一理由,意外發生後,她不但得不到安慰,還受盡苛刻、惡毒的責難。離婚之後,她完全崩潰了。而一直到孩子出了事,她要離婚,男方百般刁難,她走投無路,才向家人求助,我們也才知道她過了那麼久非人的日子。」
龍俠伸手想擁抱她,雙手停在半空半晌,終究無奈、難過而挫折地縮回來。
緩過一口氣,若蟬慢慢繼續說。「我今天看她那麼快樂,充滿信心和希望,我真的好高興。可是回家的路上,我忽然明白了那許多激增的顧客從何而來,我沒法不擔心。這間店如今是她的一切,若失去了它,是因為她想做得更大、更有成就,結果落得一無所有,我無法想像她如何去承受那打擊。」
他再次伸手欲觸模她,再次萬分挫折的收回,在心里默默詛咒他的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