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他像發了瘋似的瞪著她。「是你毀了我的一切……」
「不!不是我,是你自己毀了這一切的!」
不由分說的,他沖上前,抓著她的頭就朝牆上撞。
「放開我!」範麗妮尖叫著,想要拿電話報警,但是他一腳踹掉了電話,不停的重復拿她頭撞牆的這個動作。
範麗妮感到有一股濃稠的液體順著她的額頭流進眼楮里,伸手一模,一手的血,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在傅宏凱的手里,但她由衷的希望不要是這種下場。
在她昏過去之前,她好像看到了傅明……
不知道是傅明,還是天使,總之在她閉上眼楮之前,她好像看到了救星……
真希望自己還有機會弄個清楚。
???
再醒過來時,只感覺到由頭部傳來的劇烈疼痛,範麗妮心想自己應該沒有死,如果死了的話,她不應該還感覺得到痛,應該是舒服、溫暖、愉快,不該是頭要裂開了的痛楚。
緩緩的睜開眼楮,她發現到自己是在醫院里,而她的病床邊站著傅明和周麗芬,看到他們,她一時哽咽,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他們。
「範光賢……不,你父親,他這一、兩天會從美國趕回來。」周麗芬溫柔的說。
「周姊……」
「多休息,不要說話,我們什麼都知道了。」周麗芬拍了拍她的手。「我只能說很高興你沒有事,你頭上可能會留下疤痕哦,但是至少你不會送掉一條小命,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範麗妮笑笑。
「讓傅明陪你了,我還有事。」找了個理由,她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去面對問題。
周麗芬一走,傅明和範麗妮也像突然變成啞巴似的,都不開口。
範麗妮知道自己理虧,知道是自己欠了他,所以她有些怯怯的先開口,但不是對著他說,而是看著床上的白色床單。
「是你救了我?」
「是我。」
「你怎麼會想到要折回來?」
「你不是一個笨女人,不可能約我八點到你那兒,同時,還想和我爸爸親熱。」他輕描淡寫的說。
「你爸爸——」
「在警察局里。」
「他……」
「可能會被關上一陣子,如果你提出控訴的話。」
「我……不會提出控訴。」範麗妮馬上說︰「弄成這樣子,實在不能怪他失去控制,我想沒有一個人能承受這樣的結果,我只希望他好好的反省,好好的再重新做人,他還是有機會的。」
「我想他會謝謝你。」傅明替他爸爸說。
「傅明……」範麗妮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輩子回避他的目光,于是她鼓起勇氣抬頭看他。「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原諒我,但是……但是你是不是能試著少恨我一些,我……我也有我的無奈。」
「我了解。」
「你真的了解?」
「我爸爸在警察局里說出所有的經過,二十年前的恩怨,我這才知道原來有這麼一個緣故在。」
「所以我……」
「你只是孝順,你只是想為你的父親了卻他二十年來的心願。」傅明似乎真的可以諒解,到目前為止,他什麼難听的話都沒有說一句。
「但我騙了你、騙了你母親。」她內疚不已。
「只怪我們好騙!」
「傅明——」
「我想我要替我媽感謝你,要不是你,她也不會有新的生活、新的人生,你讓她重拾了對生命的熱愛,她現在活得有聲有色,活得快快樂樂的,就為了這點,我想我無法怪你。」他平靜的道。
「謝謝。」他並沒有提到他們之間的事,所以範麗妮也不想提,如果醫生說可以出院,她寧可馬上回美國去,香港對她來說不是個有愉快回憶的地方,尤其是現在事情已經結束了。
「你多休息了,我……不吵你了。」傅明沒有什麼特別的話,只簡單的交代她。
「你要走了。」
「你希望我留下嗎?」
「不!你走吧!」她搖搖頭,留下他又如何,很多事,永遠都會在心里留下疙瘩。
「麗妮,我一直有個疑問,我想要弄清楚。」本來不想問,但他決定不管听到的答案是什麼,他都要問。
「你問吧!」
「和我發生關系……」他遲疑了點,但還是問了出來。「是你整個布局的一部分,還是你真心的想和我做?」
「答案重要嗎?」她愁苦的一笑。
「是啊!」他也笑。「反正不管答案是什麼都影響不了很多事,是不是?」
他到底希望她怎麼樣?!
「那麼我根本就不必問你到底是不是愛過我,對不對?」他好像在嘲笑自己的愚蠢和荒謬,居然會想問這種笨的問題。
「對!」她倔強的說,讓他誤會好了,讓他就當她是那種只有心眼,沒有真情的女孩,她已經很難為自己說什麼,說了他也不一定相信,何必浪費唇舌。「不必問我,隨便你怎麼想。」
沒有說再見,他走出了病房。
範麗妮偷偷的拭去眼角的淚,和心里的痛比起來,她頭上的傷口就有如蚊子叮般,再也感覺不出痛,她唯一的錯是對傅明動了真情,如果沒有感情在,那一切又都不同了。
???
免去了牢獄之災的傅宏凱,卻戲劇性的因為一場車禍而喪失了生命。
面對這樣的結果,每個人心里都有不同的感覺,事情來得突然,令人有些措手不及。
徐偉烈在得知消息之後,立刻趕往傅家,在傅宏凱的靈前,他也哀悼了三分鐘,人死都死了,很難再去說恨,尤其是傅宏凱的死狀甚慘,好像死不瞑目。
暗琳的眼楮腫得有如核桃般,顯然哭了好一陣子了,看到他的出現,她把頭轉向一邊,周麗芬看到這情況,用手踫了踫女兒,要女兒過去和他談談,就她所知,離婚手續根本沒有辦。
心不甘、情不願的傅琳不想違抗母親的命令,自顧自的朝自己的房間走,知道他一定會跟上來。
門是徐偉烈帶上的,帶上門之後,他充滿感傷的看著她。
「我很難過。」他說。
「天要下紅雨了。」
「傅琳,即使是我,也很難去恨一個死人。」
「你不恨我爸爸,你只是高興他死了。」
「傅琳,你這麼說很不公平。」他抗議道,他還沒有這麼冷血。
「徐偉烈,你心里怎麼想我很清楚,你一定很遺憾你不是那個開車撞死我爸爸的人,今天你之所以會來鞠這個躬,純粹只是抱著來看他好戲的心情,你不是真的難過!」傅琳偏要這麼的認為。
「這麼想你會比較快樂嗎?」
「我只是說出你心里的話。」
「傅琳,我記得你說過‘愛屋及烏’這一句話,傅宏凱是你的爸爸,就算我再怎麼恨他,因為你,我也會降低我的恨意。」
暗琳笑笑。「你現在是可以很有風度的這麼說,因為我爸爸已經死了。」
徐偉烈知道和她再辯下去也辯不出什麼名堂,只好換個話題。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
「家?我的家在這里。」
「不!你的家不在這里,你的家是在郊區,是在有我的地方,傅琳,我們之間原本的阻礙已經不存在,難道到了這會兒,我們還不能夠共同走向未來嗎?」他蹙著眉問道。
她沒有作聲。
「上次的事是我的錯,我願意接受你任何的懲罰,只要你跟我回去!」
「不!」她拒絕了他。「我不會跟你回去,也不想跟你回去,我很喜歡我現在這樣的生活,我要替我的父親守靈,徐偉烈,有了我爸和你我的心結在,我怎麼會快樂?」
「你爸死了,而我也不會每次都‘’你!」他快被她逼瘋了。
「你不該那樣對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