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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談年少的戀愛 第37頁

作者︰長晏

「現在沒事,警報就算基本解除。」許盈笑眯眯的,「如果不是鬧非典,大夫也不會對重感冒這麼重視。」

鐘辰皓也笑道︰「好了,這回不怕乘公車了,回去吧。」

「是哦,病號少爺!」許盈攙著他手臂往外走,「別看我平時感冒傷風家常便飯,關鍵時刻可比你爭氣多了。」

「平常總感冒發燒似乎不是什麼光榮事。」她還拿出來炫耀?

「總之比非常時刻不幸中招強……」看見他手中拎著的醫院開的藥,許盈頓時忿忿,「醫院也太黑了,輸個液要花兩百塊,真會宰人……」

沒錯,兩人從高熱門診轉到普通門診,最後醫院狠K了兩三百塊後,將二人掃地出門。

☆☆☆

五月中下旬,全國新增非典病例迅速下降,由每日三位數滑至兩位數,像洪峰渡過,水位急速回落。

五月末時,全國每天新增病例已減至十幾人,街上戴口罩的人寥寥無幾。

六月上旬,每日只有星星零零一兩個新增患者見報,大批病患與觀察人員陸續治愈出院、解除隔離。

烏雲散盡,席卷全球的SARS疫情像黎明前的夜色一樣消散退去了。

恍如夢境。

☆☆☆

江面波光粼粼,陽光撒入碎金,水流波動閃爍,緩緩延展綿遠。自橋上凝目看久,竟不知是江水悠然東流,還是江本自靜寂不動,是身隨橋移,慢慢向後退去。

「看久了真有點暈。」許盈喃喃著從橋欄邊縮回頭,又仰天看了下,擋住刺目的光線,感覺一滴汗快從鼻尖滴落,趕快用濕漉的小手巾罩上臉,內含的水分化掉臉上的汗,涼沁沁地,十分舒服。

「還要不要水?」鐘辰皓晃晃手里的礦泉水瓶,里邊的冰塊嘩啦啦地響著。

「要。」向前微跳半步,小手巾從臉上飄下,正落在雙手掌心,恭敬捧上,等待天降甘霖。

冰涼的礦泉水倒在白色手巾上,馬上浸潤透濕,順指縫汩汩而流,許盈忙叫︰「夠了夠了!」將手巾稍稍擰了下,擠出過多的水,再覆在頭頂上,被陽光曬得微燙的發頂也立即降下溫度。

「找個蔭涼地方坐吧。」見她一臉看不出是汗還是礦泉水的濕痕,鐘辰皓提議。

「好。」她跟他下了江橋,穿過環江公路,到幾十米外的客運廣場上一處樹底石凳坐下,「這麼偏北的城市熱起來也挺要人命的!」她抱怨。

鐘辰皓笑道︰「是你說要曬太陽的,不然我們現在應該在屋子里乘涼吃西瓜。」

「我一定是昏了頭,大七月天曬什麼太陽,又不是海龜。」許盈反省自己可能腦袋一時短路,「都怪我媽,又要我去相親,難道我的樣子很像嫁不出去嗎?」

「你再這麼拖下去,就真有這個可能了。」

許盈郁卒不已︰「是啊,二十五都過了一半,我把大好青春都耗在哪里了?家、學校、單位、三點一線,念完大專還要讀自考,書越讀越累,人越考越老!」

「如果想戀愛結婚,有現成人選,你又不要。」鐘辰皓打趣,

「只要你點頭,帶上身份證,我馬上陪你去注冊登記,新《婚姻法》方便得很,都不用……」他一躲,避過許盈惱羞成怒甩過來的一記「飛巾奪命」,朗笑續完,「……單位證明。」

「當初我怎地沒發現你這麼貧?」許盈也忍不住發笑,「稅官,你代表稅務部門公正剛直鐵面無私,注意一下形象成不成?」自SARS虛驚後,她愈漸與他近昵親厚,笑鬧如同家人。

「看看也好,談戀愛談戀愛,不就是談談看合不合適?合適就繼續,不合適就分開。」他給予參考意見。

許盈有些困惑,「可是,一個個換來換去多麻煩,戀愛和結婚要是一個對象就好了。」她認真道,「如果是陌生人,要從頭開始了解,別扭又尷尬,若是熟悉的日久生情,我喜歡這樣。」

「你對他……就是日久生情。」鐘辰皓看著她,溫言道,「可是他不提,你也不提,你們究竟要耗到什麼時候?」

許盈心里一窒,竟覺有點狼狽,自嘲道︰「說不定他在學校里已經交了女朋友,等我打听清楚,就做個了結。」

「怎麼了結?」他笑,「殺了他,還是和他女朋友一決高下?」

「我干嗎那麼傻,又不是古代海誓山盟非君不嫁。」她悶悶地道,「再說,他從來沒表示過一字半句,我越來越懷疑我自作多情。」

鐘辰皓拉拉她頭頂的濕巾,戲謔說:「沒關系,還有我做候補,你不會沒人要的。」

「多謝你滿足我的虛榮心,不過不要太痴情啊,我會愧疚一生的。」雖然說著玩笑話,卻氣弱得不敢抬頭看他。她不肯和他戀愛交往,卻個個周末拖他作陪,在他家吃飯和他出門逛街,最近連江敏和羅潔羽也見得少了,只和他在一起。

朋友不朋友,情侶不情侶,她有點怕這樣繼續發展下去,可是又像抗不過誘惑地與他漸行漸近。

有時會不自禁胡亂猜測,他慰她開懷的這些話,到底是純屬玩笑,還是真的有意有心?猜的次數多了,又是惶恐又是焦躁,不敢再見他,可他一個電話打來,還是全線瓦解,歡歡喜喜去他家繼續混吃騙喝,盼望敲開他家門時,看見他親切溫和的笑。

便場另一頭,私營客車的攬客人又圍上一名剛從出租車內出來的中年人,粗魯蠻橫的三四個人如同搶劫般,推推操操地將中年人生拉硬拽至他們的客車前,強行讓他乘坐該車,中年人大概是外地人,見這陣仗有點發蒙,听憑這幾人擺布。

許盈氣憤道︰「客運部門怎麼也不管一管?就任他們在這里橫行無忌,硬逼人坐他們的車?」瞧了眼鐘辰皓的白T恤,「你要是穿了制服,就去威懾他們一下。」

鐘辰皓笑道︰「又不是警服,誰會害怕。」

「反正城管也好,治安大隊也好,有穿制服的過來晃晃,這些人總會收斂一點。」看到那群人又攔住一個正往客運站內走的人,許盈頑念頓起,拉起鐘辰皓,「我們過去看看。」

她在前疾步快走,鐘辰皓只好在後跟著,果然離一輛客車還有二十米時,一個攬客人就徑直迎過來問︰「去不去長春?」

她故意猶豫一下,攬客人立刻以可怕的熱情極力推薦︰「來來來,坐我們車,有空調的,隨上隨開……」

許盈哪顧听他,她的注意力都在後頭。她剛才走得很快,幾乎小跑起來,鐘辰皓被她拋下頗有一段距離,這會兒便听到幾個人七嘴八舌阻擋住身後的稅官,一迭聲嚷著︰「坐這輛坐這輛……」不由偷偷竊笑。

一只手抓住她胳膊,攬客人甚至扯她往車邊走,「車馬上就開,你先上車等一會兒……」許盈嚇了一跳,急忙甩開他,「我不坐車,你別拉我!」回頭看去,更是大吃一驚。

鐘辰皓被三個人按在一輛客車的車身上,這哪里是攬客,分明就是劫客!許盈急了,幾步沖過去,用力推開一人,尖聲叫道︰「你們干什麼!」

幾名攬客人被震住,面面相覷地退了兩步,許盈怒得血液上涌,厲聲道︰「你們跑車還是搶劫?哪有這樣強拉人上車的,管治安的人都死光了?就放任你們這麼無法無天!」

怒斤聲未歇,不遠處又傳來另一人惱喝聲︰「放開,我們剛從長春回來,還坐去長春的車干什麼?」

見有了同命相憐者,許盈稍稍安心,拉起鐘辰皓便向同樣被圍攻的可憐旅人那兒跑,「到那邊去!」好歹人多氣勢壯,免得這群人凶神惡煞蠻橫起來,恐怕要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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