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書清……"糟了,她放的劑量還真不少。
"虧得書清時常好心接濟你,你竟污他清白,陷他于不義!"他斥責得義正辭嚴,心里卻暗道︰不好意思,我也要陷害他,只好委屈你了。
"那,這房里的香……"反正已然敗露,不如問個清楚。
"啊,那是我放的。"明夜笑嘻嘻地承認,"引你上鉤嘛,別沮喪,你早知我詭計多端,踫個釘子沒什麼大不了的。"
欒繡無言以對,忽然簌簌掉下淚來。
明夜心中嘆了一口氣,要不是她走投無路,又怎會出此下策?而後又忍不住惱起來︰那呆頭雁端正清明,厚道老實,縱不是欒繡,也會有其他女子傾心。若他不在,豈不被人算計了去!
他伸出手,隔著被子在欒繡腰上推拿幾下,解開穴道,讓她起身著衣。
欒繡心中惴惴,不知如何是好。
明夜拍拍她︰"倘若你不再找他麻煩,我自會安排你日後生活,且可以安然待產。"
她吃了一驚,似有不信。明夜嘴角微揚,笑得自信滿滿。
第三章
走到門口,他稍頓一下,不由雙手合什︰"老天,我昨夜還斥責別人居心不良,以怨報德,今日就要陷害他,羞愧啊羞愧!"
舉手敲敲門扉,許久不見動靜。干脆推了門進去。
床上的人仍在酣睡。可惡,那女人到底放了多少藥在茶里!
"書清,你快給我起來!"
他跳上床,用力搖晃。
南書清睡眼惺忪地坐起來,只覺筋酸骨痛,不禁申吟了一聲。
明夜忍住心軟不理,拿出一包東西,重重往床上一拍︰"你看,這是什麼?"
南書清嚇了一跳,登時清醒了大半。打開布包,赫然竟是女子胸衣,慌得他立即丟在一邊。
"這,這是怎麼回事?"
明夜黑著一張臉,氣沖沖地走到桌旁︰"怎麼回事?你問問自己,是否問心無愧!"
這從何說起?他忙披衣下地,急切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哼!"明夜冷然一笑,"你昨天是不是叫欒繡去了我房里?"
"呃,她說做了糕點給你,我就告知你住在西廂房,她便送了去。出什麼岔子嗎?"他問得小心,仔細探看明夜臉色。
"送糕點?然後順便放了深眠香,再半夜溜上我的床!"
"什麼?!"他大吃一驚。
"我知道你有意撮合我們,但怎能讓她這麼做?"
"我並未……"
"就算是你無心,但畢竟助她一臂之力!"
"我……"
"我本想二十歲以後,再談終身之事,你卻將一個我無意的女子推給我。倘若大錯鑄成,我今後豈不永不能與我真心喜歡的女子斯守一生!"
"明夜,你……"
"我十幾年練就的童子功差點毀于一旦,你卻在這兒蒙頭大睡!"
"啊?"
"我知道你嫌棄我頑劣又粗魯,恨不得早日將我踢出府去。"
"住口!"他喝了一聲。別的什麼都罷,惟獨這句教他惱怒起來。
明夜駭了一跳,隨即比他吼得更大聲︰"住口?你還叫我住口?我的便宜差點被人佔去了,你知不知道?"他繞著圓桌步步緊逼,南書清步步後退。
"而你,卻還在用語上和我斤斤計較,你到底有沒有身為兄長的自覺?"
他"啪"地一掌重擊在桌上,嚇得南書清驀地坐在椅中。
"那,事已至此,我……我可以做些什麼彌補?"南書清分辯不得,只好認命。
好,就等這一句!明夜一把握住他雙手,表情異常嚴肅︰"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氣了,有件事,我需要你幫忙!"
※※※
小巷僻靜,兩人七轉八拐地進了一道窄門。有人早在此等候,將二人領進院中。
長廊曲折,綿延不盡。
南書清低聲輕問︰"不是說到青樓嗎?怎地一個人都沒有。"
明夜瞥他一眼,這書呆子十成十是沒來過這種地方。
"傻哥哥,這里是後院。要走前門,那些鶯鶯燕燕怕不生吞活剝了你?"
他臉一紅,不敢搭腔。
進了閣樓,小斯退下,一個濃妝艷抹的嬤嬤迎了過來,高聲招呼︰"喲,陸少爺,您可來了!臻兒姑娘還在發脾氣呢,說是您不來,她就不梳洗,不換衣!"她頓了頓,拉了明夜到一邊輕輕嘀咕,"今兒是您大喜的日子,怎麼還帶個旁人來?"眼光一溜,"長得還真是俊秀,我開門做生意這麼多年,倒真沒見過這樣的人物。"
明夜唇角一揚︰"那是我哥哥,來看看我的新媳婦兒,一會兒自會到前面去尋樂子。你只管叫臻兒好生裝扮,我在新房里等著。"
'好哩!"馮嬤嬤笑咧了嘴,又神秘兮兮地湊過去,"那您答應我的事兒呢?"
明夜一記白眼翻過去。
"你在外面听個聲兒,瞧個影兒也就罷了,別過了分,小心我拆了你的綺香居!"
"是、是、是,我不過想出出氣,誰還真有那個怪癖,愛看那種……"她捂嘴一樂,轉身離去。
※※※
明夜推開一道貼了大紅"喜"字的門,拉了南書清進來,復又闔上門扉。
窗外天色已暮,他點了各處燈火,屋里霎時明亮起來。
"書清,日後你成婚,我幫你布置新房可好?"到時又有樂子可瞧,保叫你一生難忘。
明夜笑吟吟地坐在桌畔,輕輕撫弄燭火。
南書清回首一笑︰"好啊,那就有勞你了。不過,我只怕你玩心重,到時嚇跑了賓客,砸了我的婚宴。"
明夜輕嗤一聲︰"是呀,我還會搶了你的新娘子,轟了你的新床咧!"手指緩緩輾動,將燭淚壓扁捏平。
"對了,欒姑娘她……"他猶豫一下,"她不知怎樣了?"
"問她做什麼,你要我干脆娶了她嗎?"明夜頭也不抬,眼楮只盯著燭火,"我想她是羞于見人,八成搬家了事。"
欒繡已被自己送至他鄉居住,此事關系到算計他一事,不提最好。
南書清怕他仍惱,只得緘口不言。
怎生逼他答應才好?這呆頭書生一派正經,若直言以對,他必然不允。說不得,只好用強的。
明夜心中暗自計量,打定主意,手指不由一彈,正中燭芯。
"啊喲!"他大叫一聲,跳了起來。
"怎麼了?"南書清駭了一跳,急忙走近探問。
"燭油進到眼里去啦!"老天爺,莫不是你怪罪我設計義兄,天理難容,因此懲罰我吧!他捂住一只眼,心中哀哀痛叫,眼淚宣泄而出。
"別揉,我看看在哪兒。"南書清費力扒開他手掌,輕輕撐起眼皮。
"別別,你不是用吹的吧,它又不是灰,怎麼吹得出來!啊啊……把發簪拿開,捅盲了我,你要養我一輩子嗎?"
明夜連連哀叫,痛得快要跳腳。真要命,他干嘛好死不死地把人都遣出去,現下找盆水都沒有!
"唉呀,完蛋了,我要瞎啦!"
"莫胡說!站著別動。"
南書清一掌撐住他後腦,另一手輕翻眼皮,湊過去,舌尖在他眼里輕輕一勾。
"如何,好些沒有?"
明夜揉揉眼,怔怔地望他。
"你可別嫌髒。"南書清有些見腆地笑笑,"我小時迷了眼,女乃娘就是這樣做的。"
他手指往舌上一探,抿出一顆燭淚︰"了不得,難怪你痛得這樣厲害!"
冷不防明夜一個前撲,摟住他的腰。
他一呆︰"你怎麼啦?"也不必感動成這樣吧!
"沒事兒,只是先讓你先習慣一下,免得待會兒嚇到了。"明夜仰起臉,笑咪咪地眨著方才揉得微紅的眼。
"嚇到什麼?"他不明所以,"快放手,這樣多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