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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日寒梅 第8頁

作者︰洛寞

他高興的樣子在梅棄兒看來像個孩子,好天真,好無邪。

「是嗎?不會有危險吧?」她不太放心地問。

自小在山上長大的她,當然深知山上有很多危險的地方,一個不小心沒準就會掉到山谷里或者懸崖下邊去。

尤其是現在這種天氣,大雪將一切都變成一色的,恐怕危險就在四周的雪下吧!

現在,她只能依賴于元旭日的好記性了!但願她沒有押錯寶。不過,她怎麼心跳得那麼快呢?雪下面的地似乎也有些不太正常——

還在考慮著、思索著的梅棄兒在看到先她一步走在前面的元旭日後得到了答案——危崖!

她飛身一步拉住了踩在向下墜去的雪地上的元旭日,卻沒料到她腳下的地也同樣不太踏實。

來不及再有什麼反應了,她直覺地憑借自身的內力將元旭日甩上去,可是元旭日似乎並不領情。在這關鍵的時刻,他竟然又拉住了她的手,那堅定的眼神使她相信元旭日已經看透她想做的事,並且也以行動在回應︰他不要一個人上去!既然不能一同上去,那麼就一起向下墜吧!

笨蛋!梅棄兒只能在心中暗罵一聲了。因為在這一刻,既使再想把他甩上去也不可能了,因為他們已經在向下墜,並且已經墜下了十幾丈了!

天,阿!

這就是元旭日那所謂的「熟得很的路」?他能活到現在還真是奇跡!

風呼呼地在耳邊響著,不知道閻王爺這次是不是玩真的?閻王爺真的想召見她啦?她可還沒準備好哪!

都怪這個元旭日!

忍不住去看他,並且準備在臨死前瞪他一眼好留作死後的紀念。可是,他怎麼也在看她哩?那是什麼表情?

還有點無怨無悔?

要死了!她怎麼會開始感動了呢?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MAYMAYMAY

不過閻王爺似乎只是開了個玩笑,因為落崖後的他們被崖上橫生的十來棵枯樹給攔住了墜勢。可憐的樹,招誰惹誰啦?為了救他們而折毀了許多的枝椏——否則哪攔得住他們那快速的墜落與強大的力道呢?

不過人常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也許在這崖下會有什麼奇遇吧?最好是找到什麼先人留下的寶貝——只要能解元旭日的毒就好,沒有別的野心了。

坐在枯樹上,梅棄兒東張西望。

什麼也沒有嘛!掃興!

看她漫無目的地四處掃瞄,就是不看腳底下,元旭日很實際地提醒她︰「小姐!麻煩看一下腳底好嗎?還有兩丈才到崖底耶!我們怎麼下去?」

喔?兩丈?梅棄兒看了看下面,不算太難嘛!于是一手扶好元旭日道︰「抓緊我,否則會摔下去的!」

她正運氣準備躍下去。提氣,足尖點樹,跳,著陸!

安全著地後,梅棄兒才又遲鈍地發現︰他的手什麼時候環在她腰上了?

她一陣手忙腳亂地把他的手拍了下去,掩在面紗下的臉一片羞紅。不知道他的舉動是無心的還是有意的?

但——有意的?可能嗎?她這副模樣怎麼可能人了他的眼呢?很快地推翻了這個念頭,隨著推翻,她的心也漸漸澀了起來。

他應該只是為了不摔下去而無心的舉動。畢竟,從兩丈多高的地方摔下來,死是死不了,但會痛上好一陣呢!

所以,他應該只是無心的吧!

定下心神,她抬頭看了看那幾乎無盡頭似的山崖,難以想象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竟然毫發無傷,只是他們身上的衣物有些破損。

不過,這麼高,她的輕功可沒好到能飛上去。更何況還有個元旭日——惹禍精。

想到他就開始生氣。先是要比賽,後是甩掉元青,再來又挑什麼近路,現在可好,挑到崖底來了。

「你說怎麼辦?」梅棄兒問他。

「青叔在頂峰等不到我們會找的——」

他還笑得出來?而且口氣輕淡得如同在莊內一樣?梅棄兒簡直要吐血。

「你不是說這個地方青叔是找不到的嗎?嗯?」梅棄兒似乎是化身為母夜叉了,她眯著眸,很危險地逼問。

可憐的元旭日!「這個——」他的從容在她的逼問下漸漸淡去,只好擺出一副好無辜的表情來,「這個總有一天會發現的嘛,而且我有做記號!」他像是現寶似的。

「什麼記號?」她怎麼沒有看到?不過,懂得做記號,他還蠻機靈的嘛!

「你頭上的銀梅花啦——我把它丟到崖邊了!」

此言一出,梅棄兒頓生無力感。銀梅花一色素白,又是丟在雪地,只怕元青等人是找不到的。而他們若能找到也該是積雪融化之後,他們在這崖下——可等得了那麼長時間嗎?不凍死也會餓死吧!何況這個元旭日身上的毒

沒解——

「咳——咳咳——咳咳咳——」

要命!怎麼在這個時候又開始發作了呢?看他極力克制體內毒性擴散而憋得滿面赤紅,梅棄兒知道必須先找到洞穴安頓一下。

扶著他,他卻走不了,甚至連步子也邁不開,無奈,只好把他背負在自己肩上,然後半拖著一步一步向前挪著。

沒想到久病之人竟還是有如此重的分量。或許是她這些日子以來失血過多以致沒了力氣?不太可能吧!再怎麼說她也是個練武之人哪!背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應該不成問題的呀!可是——他真的好重!

一步一步又一步……很久以後,他們終于找到了一個小小的洞穴。總算有個可以暫時棲身的地方了!

把他放在地上,梅棄兒正想松口氣時卻發現這洞里又陰又濕,實在是不適合病人休息。可是這附近似乎又並無其他的洞穴,就算有,那也還是陰濕的呀!

無奈之下,梅棄兒解下自己的斗篷鋪在地上.將元旭日移到斗篷上坐好,她在幫他將他身上裹的斗篷更好更緊地裹在他身上後又拿出了刀子。今天他還沒飲下血呢。

元旭日一直默默地看著她所做的一切,因毒發而驟然慘白的臉也因為她的舉動而浮上了疼惜與感動。

在看到她又要割腕時,他忍著毒發的痛苦而制止她︰「我說過——咳咳——不準你再以血喂我了!咳咳咳咳——」

她望著他,一直望進他的眼底,笑了,「你不喝,那你還要不要活?你不活,那我先前所做的努力不是白費了嗎?」

她的聲音低如遠鐘,回旋在他耳邊。

生怕自己會被她說服,元旭日索性轉過頭去,然而轉頭時,一波更甚的疼痛帶著昏眩襲來,他只能再吐出這幾個字︰「別傷害自己——」吐出這幾個字後他向毒屈服而昏迷過去。

對梅棄兒來說,這是一個好機會。

以刀割腕,然後將傷口直接對著他的唇,讓血滲到他緊閉的口齒之中。

他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句話是要她別傷害自己。可是比起他的命,她的幾滴血又算得了什麼呢?只要他關切的一句話,那些血流得值!

自小,從來沒有一個人說過要她別傷害自己這種話。

她身邊來來去去的那些人,似乎只是為了傷她而來。像梅韻雪——她的「至親」,每天對她所做的事只是殘害她的身體與折磨她的心靈。

梅韻雪要她養過一只雪白的小貓——那貓的眼楮還是碧藍如水的——在她真心地喜歡上那只小貓後,梅韻雪卻要她親手殺了它。

她不肯,梅韻雪就用皮鞭抽打她。

她昏過去,又痛醒過來,再逼,不從,再打,一直到梅韻雪累了。

于是梅韻雪不再逼她,而是直接動手將小貓毒死。然後她還把小貓尸解,再一塊塊拋到她身邊給她看——小貓的血染紅了她身旁的地,也與她的血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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