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一進院卻嚇了一大跳。
「你怎麼,怎麼出來了?」梅棄兒匆匆趕過去扶著他問著。
身子才剛剛好轉了一些,他便如此不珍惜,還在這細雪紛飛的天氣里出了房門。想來在院里呆了一會兒了吧?看他這身上落了一層薄雪!
梅棄兒不贊同地看看元旭日,轉頭又瞪元青,無聲地責問道︰為何不將他留在房中?這天寒地凍的他這身子怎麼受得了?你這管家是怎麼當的?
元青急得直擺手,見梅棄兒似乎還有怒色,忍不住又跳了腳。冤死老夫了!
雖然沒看到梅棄兒與元青的無聲對話,可是元旭日能猜到他們之間會發生的情況。他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別怪青叔,是我要出來賞雪的。你也知道,老是躺在房中會悶死人的!」他的聲音很輕,可是卻讓人無法責備他,讓人只能臣服于他,並且心甘情願以他為尊。
梅棄兒能體諒元青的不得已了,因為她自己也快要被元旭日這短短的兩句話給說服了。在心底嘆口氣,她必須板起臉!
「不行,要賞雪也得在屋里賞,你這個身子哪經得起凍呢?」不由分說,她把元旭日給強行扶了起來,看到那張座椅後她又皺了眉,「以後不準再坐這種石質的座椅了!大冬天的——」
元旭日抬頭給她燦爛,溫柔地一笑,「我以後一定記得。」
奇跡般,梅棄兒的眉頭在瞬間舒展開來。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她輕嘆。
MAYMAYMAY
將他扶回房中,卻見他的眸子仍在眷戀著屋外的冰雪,她的心一軟,承諾就月兌口而出︰「若你當真喜歡冰雪,那麼待雪停後我們就去踏雪好了。也正好尋個地方以雪氣驅毒。」
乍聞,元旭日的眼楮一亮,那光芒引得梅棄兒也歡喜了。不管用什麼方法,也不管承諾了什麼,只是看到他興奮的樣子,她的心竟也飛揚了起來,他的一舉一動竟是連帶著她的心情啊。
察覺到自己又有了這種想法,梅棄兒垂下了頭,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你還是想想你為他解毒的事兒吧!
眸光一黯,她將左袖略微挽高了些,左手腕上那十數道傷痕盡數呈露在人前。她又舉起了腕刀,卻被人制止了。
元旭日的手將她的手腕握住,她抬頭看他。
他的眸子凝視著她的左腕。若她沒看錯的話,那里面似是有著心疼的光芒——但,心疼?可能嗎?他會因為她為他所劃的這十數道傷痕而心疼嗎?
「唉,」他輕輕地嘆息著,如輕風掃過她的心田,「我不詼讓你以血喂我的——」他的聲音里也充滿了憐惜。
梅棄兒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一動不動,在努力地辨認著。
「你的手,不應該有這些疤痕,它們不適合在你的腕上出現的——」他的聲音像一根撥響的弦一直響進了她的心里。
心忽而一緊,她將手抽回來。
毫不猶豫地又劃了一刀,她不去看他,也不去听他的低呼聲,她似乎是在全神貫注地看著那血滴到碗中的過程。
實際上,她並沒有真正地看,她的心中一直回蕩著他方才的話。
「——不適合有這些疤痕,它們不適合在你的腕上出現的——」
「——不適合——出現的——」
腕上的疤痕?臉上的疤痕?哪一個比較丑呢?她有些淒然地笑了,不要在乎了——
一直神游著,直到腕被人死死地按住,元旭日的手徒勞無功地按在那兀自滴血的傷口上。他喊著,聲音急促︰「快拿布來!快——青叔快來幫忙——快拿止血藥——」
梅棄兒推開他,堅持將碗滴滿,然後才包扎傷口。她將血端給他,卻有些意外地看到他別扭的神情,他一反常態,唇固執地抿著,執意不肯承接那一碗續命的血液——那是她的血呀!
她來山莊十幾日,每日的例行公事就是割一道傷口放一碗血給他喝。日復一日,她腕上已是傷痕累累,而她的氣色似乎也似被他吸了元氣般一天天壞下去。
他不忍心再喝她的血!
梅棄兒看著他,雖然對他的行為有了感動,可是這並不代表她肯屈從于他,「你喝不喝?」她問。
他則將頭扭向一旁,這就是回答。
「你要我的血白流?還是你想看我再割一刀?」她平淡地「提醒」他︰血冷了可是影響藥效的,到時她會重放一碗,直到他肯喝下去。
「你威脅我!」他指控著,卻又不得不向她舉白旗。
痹乖地喝下了那碗血後,他也警告她︰「以後再不準用這種方式逼我就範了!絕不準!」
她的回答則是揚揚柳眉。無所謂,反正我還會有別的方法。
他收到她的信息,差點氣結。
MAYMAYMAY
一日後,雪終于停了。
這場雪可是下得不小哇,連連綿綿下了足有四五天。
所以地上的積雪都快有兩尺厚,這可是歷年來最大的雪啊!
礙于這場大雪,梅棄兒不準備讓元旭日出門去踏雪了,不過看他精神、氣色已經調養得差不多,且山頂大雪又可以助她為他驅毒——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元旭日拿她的承諾來要挾她——所以,梅棄兒也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帶上元青及幾個武功比較高的護院,又帶上一些必需的藥品——主要是助梅棄兒運功驅毒的——一行人就上山踏雪去了。
元旭日似乎是最開心的那一個。反之,梅棄兒就是最不高興的那一個。本來嘛,被強迫的那方都是會不開心的。何況她又記掛著元旭日的身體,提心吊膽的,再好的雪景她也無心去賞。
偏偏這個元旭日就如同籠中月兌逃的鳥兒一般,回到自然中後,他精神處于高度興奮狀態。
瞧瞧,他竟然提議要比賽,看看誰能先登上山頂。
元青贊成,護院們不敢不從,所以惟一反對的聲浪就來自梅棄兒嘍!
「我不同意——絕不同意——」
不過最後的折衷辦法是,不再是每個人之間的比賽,而是總共分成兩組來進行。元青要跟元旭日,梅棄兒同樣不能離開元旭日,所以最後的局勢就是元青、梅棄兒、元旭日在一組,幾個護院在另一組,然後比賽正式開始!
元旭日帶著他二人專走捷徑,很快便把幾名護院甩在身後,同時,頂峰也就在不遠處了。
忽然,元旭日向梅棄兒眨眨眼楮,偷偷地傳達著一項信息——捉弄青叔一下子吧!好嗎?
梅棄兒皺眉,元旭日的精神,好過頭了吧?還是這雪的靈氣真有那麼神奇?怎麼一出山莊,他就好得不得了?若非知道他的病情,她恐怕還真會以為他根本沒中什麼毒也沒什麼病呢!
不過病人最大,何況她也是想整元青那老頑童一下。
點頭,她表示同意元旭日的安排,然後二人趁元青不注意,一溜煙兒拐進了一個石洞中,兩個人手拉手的樣子還真有點協調。
穿過石洞,他們已經擺月兌了元青,這時候,梅棄兒才發現兩個人的手竟然在不知什麼時候握在一塊。
她使勁兒將手抽回,而元旭日在放開之前竟還故意地緊握了一下才放開手,然後沖她神秘地笑笑才又向前走去。
她訝然,不太明了地看著他似乎很開心的背影,另一只手將方才他握過的手又握了起來,好像還存在他的體溫似的——
站了片刻,她又追上去,「元旭日,等等我!」
重又並肩而行,梅棄兒卻有些心神恍惚了,不過她還是力圖冷靜,「咦?這條路怎麼怪怪的?你會不會記錯啊?」
「不會,這條路我熟得很,小時候經常來玩。這條路是通往頂峰最近的路,而且很少有人知道。青叔大概也不知道,所以我們倆一定是最早登上頂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