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之陽在和雪飛痕對了一掌後,真正的體會到何謂強敵了。以雪飛痕的功力,他當然不會察覺到她的氣息有異,因為,她何止高他十倍?
忍下口中的氣血翻涌,他深深的遣責的看著她。
為什麼?就算他對你出言不遜,你又何必傷他這麼重呢?難道,這才是真正的你?血腥的雙手與狠辣的作風?你不該這樣啊!
雪飛痕看著雲之陽,連帶著看進他帶遣責意味的眸中。她冷笑,嘲諷的勾起唇角,怪我嗎?你是在怪我嗎?
不——你沒有資格!天下人都有權罵我,獨有
你不配!我為什麼不能反擊?我一身功力,你們之中無人能與我匹敵,那麼,我何必受你們役使?受你們的頤氣指使?為什麼還要在你們的手下生活?
我受夠了!為了一個根本不愛我的人,我何苦
作賤自己呢?我不會為你所傷了,今天不會,以後也不會。
她的目光陰郁,且狂野。
「知道我為什麼要在這里決戰嗎?」她忽而幽嘆著,像是對著空氣講話,可是場中的人又都能听到。
「知道百年前魔宮一戰吧?那一次,雪嫣明與風清揚——也是在這里大戰的。」她輕輕的說著,口氣悲淒的,「雪嫣明——那個傻子!她自己一身蓋世功力,卻笨得如牛!」她大吼,「為什麼不忍心?為什麼不一劍殺了他!一拳斃了他!為什麼要由著他傷了自己!一條斷臂——」她的聲音又低下來,嘆息的說著,「一條火焚的命,換了什麼呢?」
她說完後,目光一轉,詭譎如魔。「我不會由著人傷我了。因為,我不再笨了。」她嘆著,目光鎖住雲之陽。
雲之陽卻忽然呆了,他體內的某一部分靈魂逸出了深深的悲哀與痛苦,他一直都在傷她嗎?一直都在傷她——
qydz0820qydz0820qydz0820
時間好似靜止了,兩個人就在風中對視著。
雪飛痕很快的別開眸,心中冷笑,看什麼?想
什麼?還在企盼什麼?痴與負本來就是孽作的因,也活該果成的孽!
「雲之陽,」她冷冷的開口,不笑,也不嬌,「你要與我一戰嗎?」
她凝著臉,一片寒氣。眸中明白的昭示著,不要妄想我會再一次手下留情。今日的情況,都是你逼出來的,都是你種的苦果!我不會留情了,因為傻過一次也就夠了,沒有人會有那份心去當第二次傻瓜。負的早就負了,痴的還痴什麼?
歷史不會重演,今日的人已非昔日的人,天地在變,萬物在變,人心在變。你何必用那種眼光看我呢?
你不欠我,你不欠我的,什麼也不欠。因為那是我活該。我活該被人負,我活該被人唾。名利雙收對你不是很好嗎?今日我卻不會如你所願了。
不要用自謂俠義的大道心胸來企圖感化我。那一套偽君子的方法在我看來只是一個可笑的笑話。別用俠者義者的心態自居。你根本不配。
雪飛痕負手而立,睥傲的看著雲之陽,和他身後十丈外的四大世家。
雲之陽嘆著,伸手拔出了背上的金劍,他盯著雪飛痕。
雪飛痕又眯起了眸,她伸手一招,凌空攝來一柄劍。
一柄晶瑩的玉劍,正是柳隨風佩在腰間的那柄玉劍宮的象征之劍。堅而剔透、瑩潤的白玉削薄如紙,薄薄的劍身散出一股寒氣。
她眯著眸,一身的陰霾。
不多言,她一劍刺出,人劍合一的飛向雲之陽。
雲之陽舉劍架住,一白一紅兩團人影打得密密合合「叮哨」之聲不絕于耳。雲之陽自服了絕魂此佳果後內力大增,而且他自無名處學得的劍法精妙之極,與雪飛痕棋逢對手。
三十招一過,雪飛痕臉上倍增邪氣,她一劍平削而出,卻在中途又轉丁招式與勁力,這是定勝負的一劍啊!
雲之陽閃不過,因為他內力遠不如雪飛痕。
他索性不避了,定住身形,直視著雪飛痕,等著那一劍的到來。
傷在你手下,我不怨不恨。畢竟我一直都在傷你,你不是這麼想的嗎?動手吧,不要再一次手下留情了,因為我不值。
他笑了,望著雪飛痕——
玉劍停住了,在距他心口一指間,雪飛痕咬著牙。她下不了手。天知道,她為什麼下不了手!不是已經下決心不再對他留情了嗎?為什麼還是下不了手呢?
她怔住了,臉上閃過懟怨。
但也只是一瞬間,她很快又恢復了心智。玉腕一振,劍尖劃過他的胸前,刺向他的右臂。
血,滲了出來,在雪白的袍袖上渲出一片。
她望著那片仍在擴散的血痕,心中閃過一陣痛。
他還好吧?那件染血的白袍?腦中閃過一串的片斷,那件染血的白袍——還有那件如血的紅衣她笑了,飄忽而又難以捉模。
倏的飄後幾尺,她的冷然陰郁又重回身邊,輕輕揚手,逍遙宮中分出了一條路。四個青衣的宮人抬出了一張覆著紅緞的朱木桌子。
那紅緞垂著流蘇,上面繡制的工夫精巧可愛。
她飄過去,將紅緞拂開,一把炫目的寶劍呈現出來。將手上的玉劍放在一旁,她舉起那把赤金為鞘的寶劍,邪魅的看向四大世家。
「這把劍——如何?」
「啊!火靈寶劍!」
「紅雲——」
驚呼聲乍起。沒想到那把失傳百年的盟主令劍竟出現在此,而且還由逍遙宮主握在手心。難道——她真有成為統一江湖者的機緣嗎?
雪飛痕握著火靈寶劍,望著雲之陽冷笑,這把劍——
「這就是那把所謂的盟主令劍了。」她嘆著,眸中有著夢一般的光芒,陰郁隱在那光芒的背後。「但——我不會用它來號令武林的。因為,我恨它,這把劍——」她冷笑著,把那把江湖人視之如命的火靈寶劍擲出,直向崖邊而去。很顯然,她要再一次讓寶劍消失。
雲之陽擰著眉,縱身攔住它,卻被那股大力撞得直落到崖邊,身後就是那深不可測的淵谷了。
雪飛痕神色更加詭異陰霾。她仰頭大笑,聲音震得場中人氣血翻涌。
原來你還是視它如命啊!她止住笑後,有一絲
酸楚的望著握住寶劍的雲之陽。
「拿它干什麼?」她開口,「用它來與我再戰嗎?」
雲之陽臉色不定,神秘——
她听不到開口的聲音,于是伸手扯下了那束發的紅巾。發絲在紅巾離開的剎那散了出來,飄揚在風中。
雲之陽心頭一緊,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樣呼吸困難,她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子。
一頭銀絲詭異的飛揚在身後,襯著一身血紅,托出那全身的狂戾、陰郁。她冷笑著,心頭也怨恨著,你訝異了嗎?說實話,我發現時,也曾吃了一驚。
然而,這是拜誰所賜呢?我的一頭銀絲。
場中就靜著,听得見彼此的呼吸聲,輕輕的靜靜的,好像被施了魔法。
「呼」一聲,一道赤色如火的煙霧在雪飛痕身前散開,罩住她的全身。
雪飛痕冷笑一聲,這樣我就躲不過了嗎?她身形一轉,正欲飄開,卻听一聲——
「毒粉!」雲之陽喊了起來,「飛痕小心!」
你在擔心我?雪飛痕訝異了。為什麼?你不是愛著水月路嗎?為什麼還要擔心我?她愣住,于是,剎那間的失神,鼻端已吸人了淡淡的微香。糟了,毒粉!
雪飛痕拂袖將四散包圍著她的毒粉揮開,也清楚的看到雲之陽臉上的憂心。
縱使心中有著一絲的欣喜,她的陰郁仍將之壓回。偽君子!她想道,何苦裝得那麼仁慈呢?他心仁厚嗎?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