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蕭守紅剛剛說出兩個字,那只貌似已走的怪物突然閃電般倒退回來,「嘩啦」一下兩個人身上的樹枝被它數只前腿撩開,一只尖銳的爪子對準公孫朝夕抓了下來。
那勁道根本就是要把他一下釘穿在地上!
鮑孫朝夕一躍而起,閃在樹後,蕭守紅用盡全身力氣把天犀劍月兌手射出,「喀’的一聲輕響,那柄劍直人怪物的半腰,但那東西有間房子那麼大,區區一柄王劍它絲毫不以為意,對準公孫朝夕又一爪子勾了過來。
它的目標顯然是公孫朝夕肚子里的不知名的東西。
鮑孫朝夕轉身往樹林更深處跑去,蕭守紅咬牙把
t十她能抓到的什麼樹枝石塊—一往怪物身上擲去,終于那怪物追公孫朝夕追到一半覺得不耐。轉過身來對著蕭守紅*
她其實早已心驚膽戰,這只怪物難看至極惡心至極,她跑又跑不動,也沒有兵器抵抗,除了眼楮一閉讓這怪物吃了自己,她不知道能怎麼樣。正當怪物一步一步往她這邊靠近的時候,公孫朝夕卻又跑了回來。
那怪物看看公孫朝夕,又看看蕭守紅,蕭守紅滿身污泥在大雨中形狀淒慘,嘴角仍殘留著嘔血之後的血絲,公孫朝夕也是臉色蒼白。
面對這種怪物,兩個人都無從抵抗,只要這只怪物決定先吃誰,誰就死。
生死之際,公孫朝夕眼楮眨也不眨地去看蕭守紅,蕭守紅也眼楮眨也不眨地看著公孫朝夕。
都在想︰不管死得多麼難看,畢竟我們現在在一起。
那只怪物往公孫朝夕那邊挪了一步,蕭守紅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一下子站了起來,那只怪物突然倒退到她身邊,一爪子往她頭上壓去。
正在蕭守紅就要死在爛泥里的時候,「霍」的一聲響,突然那怪物發出一聲嘶吼,剎那間便轉身往來處竄去,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蕭守紅死里逃生,驚魂未定,喘著氣爬過去握住鮑孫朝夕的手。公孫朝夕坐倒在地,吐得腸子都要斷了。她替他順氣,自己也忍不住氣血翻涌時時嘔血,兩個人形狀淒厲慘淡,落魄到了極點。
等他們喘夠了氣,能抬起頭看救命恩人的時候,公孫朝夕苦笑著說︰「你能不能不穿白的?」
大雨雖然已經漸漸停止,但是雨勢仍然不減。
來人白衣如雪,配劍古雅,手里持著一張長弓。
罷才正是他射出一箭,射中了那怪物的後頸,把它嚇跑了。
雖在雨中,但雨點沒有一滴能打在他身上,在離他衣服半寸之處就被蒸發成水霧散去,因此他看來就如籠罩在煙霧輕風中一般。
長眉鳳目、溫文爾雅、總含著微笑,來人當然就是號稱「江湖第一劍」的君霜桐君大公子。
他現在正在微笑,微笑得很文雅高貴,「兩位好久不見了。」
「是很久不見了。」公孫朝夕從地上爬起來,「你怎麼還和五個月前一個模樣?不是听說你在昆侖山上嗎?怎麼賴在山下?」他居然沒對他剛才有氣沒力地躺在地上差點兒給怪物吃了的事感到害臊,反而瞪眼對著君霜桐。
君霜桐依然安詳和藹的笑著,「我正追這只‘掘母’,已經追了它三天了,今日剛好到達山下。蕭姑娘好,」他對蕭守紅文質彬彬地行禮,「看起來身體有傷?」
「掘母?」蕭守紅在君霜桐面前頓時氣質高了十倍,人優雅了二十倍,語氣淡然了三十倍,「不想傳說中吃人的妖物居然存在。」頓了頓,她又頷首道︰「受了點兒傷。」
鮑孫朝夕嘆了口氣,「她被古心心那妖婆打了一記‘露凝香’。」
君霜桐點了點頭,「我的落腳地在這附近,現在療傷不方便,去我那里休息。」
鮑孫朝夕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然怎麼說我很欣賞你呢?雖然你又溫吞又愛美又不怎麼是個東西,但是我很欣賞。」
君霜桐微微一笑,十分從容自若,只是點了點頭,手持長弓腰帶佩劍,在前邊引路。那風采盎然的模樣,讓公孫朝夕一想到他肚子里也藏著個鬼胎就忍不住暗暗好笑,轉頭去看蕭守紅,只見她若有所思的一雙眼珠子轉來轉去,約莫也不會在想什麼好事,不由得眨眨眼,兩人相視一笑,知道彼此都在想些古怪的事。
走不了半里路,就看見一間木屋,公孫朝夕一見挑了挑眉,不愧是「明珠破玉碎」明玉君府的長子,連出來「降妖除魔」都要蓋間整整齊齊的房子,真不知道他在這里釘屋子釘了幾天?蕭守紅卻說︰「霜桐好興致,若是在此隱居,倒也清爽自在。」
君霜桐不置可否,微微鞠身作禮,然後打開房門進去,里面居然有床有榻,還有桌椅板凳。
「這里有沒有澡盆?」公孫朝夕和蕭守紅異口同聲地問。
君霜桐居然也依然不以為意,微笑著道︰「雖然沒有澡盆,但是卻有比澡盆更好的東西。」他打開後門,他這屋子後門外居然是個溫泉,一池水莫約兩丈見方,冒著熱氣,在雨夜也不顯得寒意。
「我先……」蕭守紅差點兒月兌口而出「我先洗」,轉念想和公孫朝夕搶大沒風度,那個奸商萬萬不會讓給她,頓時淡淡地改口︰「我先休息,你去洗。」
但這次公孫朝夕卻說︰「你這副鬼樣子我簡直連一眼都看不下去,大美人你先去把自己收抬干淨,公孫大少才有心情去洗澡。」
她一怔,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瞪了公孫朝夕一眼,拂然先出門下溫泉去了。
屋里的君霜桐微微一揚眉,「有話和我說?」
「你無端跑到昆侖山,是不是也發現自己身上哪里不對?」公孫朝夕笑吟吟地看著他,雖然滿身泥漿,卻神氣得好像他正坐在他「金錢坊」的家里,旁邊還有馬無皮給他扇風,西門殺給他捶腿一般。
君霜桐依然淡淡地一笑,「哦?」
「我現在全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公孫朝夕說,「找了神醫一看,官水水那庸醫居然說我懷了個孩子在肚子里。」他故意看了君霜桐一眼,唉聲嘆氣地道,「想我好好的六尺男兒,出了這種事叫我怎麼有臉去見我在地下的爹娘?你不知道我多想找個人割我脖子,卻沒有人肯。大家都說我太可憐應該好好活下去……」他一邊說一邊偷眼看君霜桐的表情,嘴里繼續做悲聲,「你說我現在怎麼辦?」
「不是孩子。」君霜桐似乎是看穿了他在做戲,一點兒也沒有為他所動,微微一笑,「我用了五個月來查看古書,人說昆侖山頂為西王母所居,常有異相。也有古書記載未婚女子在山頂為天光所感,懷下仙胎,生出異子的故事。不過那書中的‘仙胎’生出來是條似龍非龍似蛇非蛇的東西……」
正在假哭做悲喝茶的公孫朝夕「咳咳」嗆了一口。「那東西現在在我肚子里,你不要說得這麼惡心……」
「總而言之昆侖山頂必然有異獸,把自身之卵放入人體養大,最終破月復而出,獸成人死。」君霜桐居然查得很清楚,表情還很安然,「所以我這幾個月都在昆侖山頂,但一直沒見什麼似龍非龍似蛇非蛇的異獸,倒是有一頭‘掘母’總是試圖殺我,我想這不知名的異獸,應該是‘掘母’的天敵……」
「那只什麼‘掘母’只是蜘蛛,難道我肚子里的是只蒼蠅?」公孫朝夕哀號一聲,喃喃自語,「雖然說母不嫌子丑,但要我認蒼蠅作兒子萬萬不能,我要去找棵大樹吊頸……」然後他突然瞪大眼楮,「它干嗎要殺你?難道你肚子里也有一個怪物的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