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烜風勉強壓抑怒火,擰了條冷毛巾輕擦了回她嫣紅似火的臉龐,雖然心懷滿腔的憤怒,力道卻是出奇的輕柔。
半是憤怒,半是擔憂的盯著她昏睡的絕美臉龐許久,好不容易她如羽扇般的眼睫終于輕輕動了下,緊隨著一雙似水的清澈眸子也緩緩睜了開來。
恍惚的盯著一旁的衛烜風好半晌,她才終于憶起方才自己昏倒在他的懷里,而且是——一絲不掛!
她倉皇的趕緊低頭檢視自己覆在錦被下的身子,發現身上竟穿著件男人的罩衫。
「少……少爺?我在哪兒?」她慌張的想掙扎起身。
她身上的衣裳定是少爺的,只是,這又是誰幫她穿上的呢?
「人間!」
回答她的是極度壓抑的緊繃聲音。
這個滿含怒氣的回答讓楚若水倏然怔住了,她錯愕的抬頭望向床邊的衛烜風,發現後者那張總是掛著諷笑的俊臉,此刻仿佛被人狠狠扭過一回似的,扭曲難看得緊。
「少爺,您——是不是生氣了?」
楚若水小心而謹慎的巡逡著他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怯怯的問道。
「看你笨得差點把自己淹死在水里,難道我該笑?」
霎時,這問題倒也把他自個兒給問住了。
是啊!她若真有個什麼意外,他不合該笑?
自她進府以來,他不是一直處心積慮想將她趕出府,若她真淹死在這兒,橫豎她只個小丫環,頂多賠個十來兩銀子就能了事,還能落個干淨利落,再也用不著因老看到她而煩心。
但見她將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他卻有著莫名的氣惱,仿佛是被狠狠刨去了塊肉一樣,心疼而不甘。
「我的衣裳不見了,出不了浴池——」她垂著眼眸,吶吶的說道。
「你是啞巴?不會喊哪!」他一臉鐵青的咆哮道。
「我……我一時心慌,也沒想那麼多——」
楚若水將大半個臉藏進被子里,只露出一雙宛如受驚小鹿般,驚惶不安的水眸瞅著他。
看著衛烜風憤怒不善的臉色,她急忙的再度開口,試圖安撫他道︰
「少爺,您放心!水兒以後不會再到沐浴池去了,這樣就不會再給少爺惹麻煩了。」
「你——」衛烜風瞪著眼前這張過分美麗,卻又無邪得近乎傻氣的臉孔,心底有股莫名的氣惱。「我真該讓你淹死在水里。」咬牙拋下一句話,他扭頭便跨著大步而去。
不知所措的看著那個修長高大,卻滿含怒氣的背影,楚若水還是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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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烜風真的病了!
昨天泡了一下午的水,看似縴弱的楚若水絲毫無恙,反倒是存心設計她的衛烜風病倒了。
一心以為衛烜風是被她那天糊涂的舉動給氣病的楚若水,內疚得不得了,成天殷勤的在床榻邊伺候、照料著,半步也不敢離開。
「二少爺,您瞧!不好好休養的結果,這下果真病了吧?幸好這回發病得不嚴重。」
想起以往病發時狂烈、嘶啞的吼叫,楚若水不禁慶幸,這回他的病來得可和緩多了。
「我——」
他哪是見鬼的發病,要不是昨天被她沐浴的畫面給撩得血脈僨張,再加上秦雙雙那該死的妖精百般誘惑他,甚至提議要在月光下歡好,他也不會被鬼迷了心竅似的,一次又一次的不知饜足,而害傷風,說來說去全都怪她——
「哈啾——」說著,他又狠狠打了個噴嚏。
「二少爺,您要不要再喝點姜湯?」
楚若水憂慮的望著他狼狽不堪的模樣,適時的遞上一盅熱騰騰的姜湯。
「拿下去、拿下去!」衛烜風昏昏沉沉的吼道,在這個既狼狽而又難受的時刻,他的脾氣也格外焦躁。
「二少爺,您不舒服,難受是不?」
這日,楚若水竟一點也沒有被他暴怒的口氣給嚇著,反倒是關心的伸手探了下他額上的溫度。
「天,您的額頭好燙!」她失聲驚叫了起來。「我這就去請大夫來,」說著,便急忙想往外跑。
「你——給——我——站——住!」衛烜風艱難的自嘴里擠出一句。
「二少爺——」楚若水猶豫不安的轉頭望著他。
「我不要什麼大夫,只要讓我好好安靜一下,不要再來煩我!」
計謀失敗已經夠糟了,她還像個不散的陰魂似的成天在他眼前晃,看得他是又煩又惱。
「可是——」不請大夫怎麼成?二少爺正燒著哪!
憂慮交加的望著他燒紅的俊臉,楚若水想起了衛夫人的殷殷叮囑,一股前所未有的使命感,讓她頓下了決定。
閉著眼的衛烜風听聞床畔傳來一陣??聲,不經意一張開眼,驚覺她竟一一的解起身上的衣衫,不禁虛弱的嚷了起來。
「你——你要干什麼?」
「我小時候發燒,女乃娘都是這麼做的,您放心,一點都不疼。」楚若水急急的向他保證道。
「我不要!」他恨恨的嚷道。
她只是個丫環,一個身份卑微低下的下人,怎配踫觸他尊貴的身體,而且她甚至還是他急欲拔除的眼中釘!
「二少爺,既然您不肯請大夫,那唯一的辦法就是用這個法子解熱了,只要二少爺能好起來,水兒甘受責罰。」楚若水一雙漾水般的眸子,清澈得宛如能看進人的心坎里,竟不自覺撩動得他心頭一陣悸動。
就在他怔然出神之際,楚若水卻已經翩然的上了他的床,一個無比柔軟的身體也隨之貼上他的肩臂,溫熱、馨香的氣息一下就喚醒了他渙散的理智。
「我衛烜風用不著一個小丫環幫忙!」
衛烜風恨恨的嚷道,然而他隨即窩囊的發現,自己此刻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有憤然的背過身去,以示無言的抗議。
「二少爺,您別生氣,若不這樣,您的燒是不會退的喔!」楚若水柔柔的說道,宛如面對一個使性子的孩子般。「我就是不——」
一雙柔軟卻堅定的柔荑驀然打斷了他的話,只見向來怯弱的楚若水竟然將他的身子扳過來,而後將他一個堂堂五尺之軀的大男人安穩的摟在懷里。
「別說話,快睡吧!等您一覺起來,燒就會退了。」她輕輕軟軟的嗓音在耳際撫慰道。
衛烜風震住了,
她竟敢——他是京城堂堂的惡二少,生性狡獪、邪佞無人能及,他會像個傻瓜一樣听她的擺布才有鬼!
只是,令衛烜風自己也驚訝的是,枕在她柔軟、溫暖的胸口,他竟一點也不想掙扎,反倒是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心!
听著她胸口規律的心跳,以及那股清新得仿佛能沁入四肢百骸的處子幽香,他的眼皮竟不自覺的越來越重——
何時陷入昏睡,他已無記憶,只覺,這是他有生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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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楚若水那天的「退燒法」奏了效,還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大夫醫術高明,短短幾天,衛烜風的傷風竟然就痊愈了。
衛烜風的病雖是好了,然而面對那天楚若水替他退燒的舉動卻始終無法釋懷。
一想到自己那天竟然就在她的馨香與溫暖的懷里沉沉睡去,一股躁惱莫名的情緒,擾得他的心始終無法平靜。
幾天下來,原本還算不惡的脾氣變得格外暴躁,別說是得成天亦步亦趨伺候著的楚若水,就連府中一干下人、丫環都給嚇壞了。
楚若水不知他這股無名之氣究竟是打哪兒來的,只見他成天繃著一張快結冰似的臉,一身仿佛一觸即發的暴怒氣息,更是讓人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