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替我擦背!」
他霸氣的命令,再度從身後傳來。
她遽然旋身,不敢置信的盯著他寬闊的背,一股滔天的怒氣沖上她的腦門。
他簡直是可惡至極!她可是個閨女耶,怎能叫她去做這種事?!
水靈義憤填膺的沖進澡堂,朝他吼道︰
「我不要!我可是個姑娘家,怎能……怎能……」她的目光不覺瞟向熱氣騰騰的大浴池,臉紅得再也說不下去。
雖說她生性頑皮、專擅惹是生非,但黃花大閨女最起碼的矜持她還是有的呀!
正準備寬衣的甯顤聞言緩緩轉過身,平靜的盯著她被怒火染得緋紅的臉蛋。
「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他挑釁似的朝她挑起一道濃眉。
「我……」水靈氣鼓著雙頰,向來倔直的性子怎甘心服輸。「洗……洗就洗嘛!」她才不怕他呢!
水靈當下憤慨的撩起袖子,火速沖了進來。
一股幾乎隱忍不住的笑,在他的胸臆間回蕩開來。
慢慢的,他竟開始有些了解這個率直的小丫鬟了!
看著滿臉不甘、一副嚴陣以待的水靈,甯顛竟忍不住想逗她。
「你還杵在那兒做甚麼?還不先過來替我寬衣。」
他板起臉,沉聲命令道。
甚麼?替這大冰塊洗澡也就罷了,他……他……他竟然還要她替他月兌衣服引他的手是用來做啥的?水靈在心里失控的狂吼著。
忍耐,忍耐!水靈用力吸了幾口氣,硬是把一股亟欲發作的怒氣給壓下去。
「是,爺!」
她咬著牙,憤憤的自嘴里擠出兩字。
踩著僵硬的腳步朝他走近,水靈忿忿的瞪著一派閑適的他,幾乎要將他好看的俊臉燒穿個洞,而後才粗魯的「扯」下他的腰帶、罩衫,直到他身上只剩下一件雪白的單衣。
「剩下的,你自己有手,該知道怎麼月兌!」
水靈又羞又怒的背過身嚷道,擺明了絕不願再替他月兌任何一件衣裳。
看著那個怒氣騰騰的小小身影,甯顤再也忍不住唇邊那抹逐漸擴大的笑意。
他知道挑釁小母獅可得要適可而止,否則一不留意,可會被她憤怒的利爪給抓傷。
他突然發現,在她面前,他永遠不需要隱藏情緒,她的率直、她的純真讓他總在不覺中卸下所有心防。
他噙著笑,迅速月兌下僅存的衣物,而後不徐不緩的步入浴池中。
他將身子輕靠在池岸邊,滿足的嘆了口氣,此刻若還有個逗他開心的小丫鬟該是完美無缺了!
「水靈兒,還不過來替我刷背!」
語畢,一陣氣悶的腳步隨即重重的朝他而來。
「把竹刷給我!」她語氣不善的吼道。
甯顤閉著眼,將竹刷遞給她。
甯顛背靠在池岸邊,一派輕松自適的任她粗魯的又刮又刷,享受著這難得的「殷勤招待」。
「過去一點!」見他一副舒適的樣子,她就有說不出的惱。
甯顤配合的移動了子,卻仍不忘丟來一句調侃。
「除去你這丫鬟的身分,你倒是很有主子的派頭。」
回答他的,是耳邊傳來的憤怒噴氣聲。
這個逗趣的小丫鬟讓他不由得輕揚起了嘴角,可她難得一見的安靜,總讓他有說不出的不對勁。
少頃,他存心捉弄的悄悄移動身子,讓已洗得滿頭大汗的水靈,不知不覺得伸長小手、探出大半個身子才能踫得著他寬闊的背。
然而,蹲在濕滑的池岸邊的她,一下小心腳底一滑,整個人就這麼栽進了浴池里。
「救……救命——」
水靈在水里拼命揮動手臂胡亂掙扎著,驚惶間,不覺咕嚕咕嚕的喝下好幾大口洗澡水,直到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將她自水里撈了起來。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結實安全的依靠,水靈想也不想的便張開雙臂緊緊抱住,說甚麼也不肯輕易放開。
「咳咳……咳……」
她沒命的狂咳著,邊狼狽的抹去糊了一臉的發絲。
向來姿態驕傲,架子也不小的水靈,此刻早已沒了平時不可一世的囂張,整個人就宛如剛被撈上岸的落水狗,狼狽得不忍卒睹。
她爹替她取的這是甚麼名字?
甚麼水靈?!生性頑皮、鬼靈精怪的她一踫上了水,可就一點兒也不靈光了!
她平素天不怕、地下怕,可就最怕水。
如今差點慘遭滅頂,又見他一臉忍俊不住的表情,水靈扁著小嘴,兩眼也迅速淹起了小水潼。
「天!你可別又哭了。」甯顤驚懼的看著她泛紅的眼眶,登時可真慌了手腳。
他只是想逗逗她,沒想到這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鬟會嚇成這個樣子!
她都差點快淹死了,他還不準她哭!
一想到這,水靈再也難掩滿懷委屈與驚怕,驚天動地的哭了起來。
「水靈兒,你快別哭了!」
甯顤身為位高權重的宰相,向來只有他人巴結他的份,從沒有像這樣的討好、安撫人。
眼見她哭得益加悲切,他的心竟也莫名被擰成了一團。
「好,好!方才全是我不好,你若氣不過,頂多我也讓你淹一回好了,只求你別哭了!」
甯顤笨拙的安慰著她,最後索性將她攬進自己的懷里,任由她滾燙的淚灑上他的胸口。
她抽泣的小小身子,以及沿著他光果胸口緩緩流下的熱淚,竟撩起他心底一陣——不舍!
縱情的哭了許久,水靈的哭聲終於漸歇,直至只剩抽氣,當她終於肯抬起梨花帶淚的小臉,卻見他一臉的慌張狼狽,竟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
一見到她晶瑩剔透的小臉上再度綻出笑靨,甯顤可終於松了一口氣,心口卻也傳來一陣莫名的緊抽。
這小丫鬟,想哭就哭,要笑就笑,真實的情緒一點也不掩飾,這讓向來慣於宮廷中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生活的他,受到不小的震撼。
他出神的凝睇著眼前渾身濕透,卻仍美得不可方物的水靈,迷醉的手指就這麼不自覺的追逐著自她臉上滑下的晶瑩水滴,撫上了她粉女敕的臉蛋。
「你這張美麗的臉蛋,怎能有這麼多生動的表情?你這一身無窮的精力,又是打從哪兒來的?」
甯顤以拇指摩挲著她泛紅的粉頰,喑啞的低喃道。
在他專注目光的凝視中,水靈的笑逐漸消失在唇邊,忘情的沉迷在他深邃難懂的黑瞳中。
他以往眼中的漠然與疏遠,全然消失無蹤,唯有一抹令人怦然心動的柔情在眼底波動。
柔情?
水靈暗斥自己,她只是個半大不小的小丫頭,哪懂得甚麼叫情愛,甚麼是柔情?定是她弄錯了!
水靈猛然驚醒過來,才驚覺自己正處在一個無比尷尬的處境中。
渾身濕透的她,雪白的肌膚、窈窕的曲線在衣衫下若隱若現,從未被男人踫觸過的純潔身子,此刻正緊貼在他光果的胸前,密合的沒有絲毫空隙,同時兩只縴臂還不害臊的緊抱著他的頸項。
最糟的是,他渾身上下沒有一片遮蔽物,緊貼著她的壯碩胸膛散發著炙人的熱氣,配合他的吐納,呼上她臉龐的溫熱氣息,烘得她渾身是陣陣發燙。
她司徒水靈活了十八個年頭,很少有過這種羞窘尷尬的時刻,而此時,她一想到這眼前的水面下藏著甚麼樣令人臉紅的東西,她就羞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我要走了!」
水靈羞紅了臉蛋,飛快的抽回縴臂,轉身就想逃開他的身邊。
「別走!」
一個堅定、有力的手臂拉住了她,一回首,她的目光驀然對上他的,而後難以自制的與他深沉的眸膠著、糾纏,再也無法栘開。
「你很美!」
他幽深的黑眸染上一層的氤氳。
「你……」這個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