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抽一口冷氣,一雙黑眸幾乎要噴出火焰來。
「妳──和南宮泠串通起來騙我!」東方煉焱怒不可遏,簡直想狠狠掐上絕棋潁縴細柔弱的頸項。
「我、我沒有……」她委屈地癟著小嘴,搖著頭。「我、我也是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呀!明明我躲在很偏僻、很角落的地方睡覺,一覺醒來卻和你拜了堂、成了親……」真正該欲哭無淚的人是她啊!
他挑了挑眉。「那妳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了?」
「是有一點。」她小聲地回答,見到他遽變的臉色,又急忙地掩住小嘴,咬住自己的唇瓣,不敢再多發一句牢騷。
「你們到底把南宮珍珠藏到哪兒去了?」他怒瞪著她。
他以為她就是南宮珍珠,一個願意下嫁于他的特別女子──
然而他果真想的太美,南宮珍珠大概也听聞了外頭的傳言,畏懼于他凶惡的長相,便趁著一大清早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府。
南宮珍珠真的逃婚了──這對東方煉焱無疑是一大侮辱。
「我、我不知道。」她緊抓住絲綢被子的一角,慌亂地搖搖頭。
從頭到尾她根本就都胡里胡涂的,又怎麼會知道呢?
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沒想到這一睡,竟然睡出了大麻煩來,整個南宮府風雲變色不說,連她也遭到波及,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
「該死!」他一把扯下她頸上的金鎖片。「都是這副金鎖片惹的禍!」他一氣之下,將金鎖片用力扔往桌面。
「鏗」的一聲,金鎖片擊倒了桌面上的酒壺,酒和碎片頓時灑了一地。
「呃、呃……」她又往床的里頭瑟縮了一下。
她是無辜的!再一次地,絕棋潁在心里為自己申訴著,可眼前的男子卻像是一頭發了狂的猛獅,根本听不進她的解釋。
嗚嗚,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呀!
「妳!」他怒瞪著她一張委屈又可憐的小臉,甫到喉頭的怒罵,又因為她那雙無辜的水眸,給硬生生地吞入月復中。
她很美,他不能否認。
尤其見著她不斷眨著長長羽睫時,熊熊的怒火竟就這麼輕易地被熄滅,徒留滿月復的無奈。
明知道是自己弄錯了,他該氣的對象也不是她,但一想起南宮珍珠那大膽叛逆的行徑,他就氣得想找個人出氣。
「怎麼了?」她聲音嬌軟地問著,雙眼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爺,我無端被你綁到這兒來,什麼都不知道,你該不會要將帳都算到我頭上吧?」
他凝視她好一會兒,見她的眸光沒從他的臉上移開,她還是第一個敢如此直視他的女人!
「那妳為何會出現在南宮府?」他悶聲的問著。
「我被大少爺買下,是南宮姑娘的貼身丫鬟。」好听一點是丫鬟,難听一點,其實是一只好命的米蟲,每天只要陪著南宮珍珠玩耍,就能領薪俸。
「妳是南宮泠的侍妾?」他眉間的折痕攏得更深,拳頭也握得更緊了。
絕棋潁連忙搖搖頭。「不是。是大少爺見南宮姑娘喜歡我,便把我買下,讓我陪在南宮姑娘的身邊。」
「那麼,既然妳是南宮珍珠貼身丫鬟,怎麼會不知道她的下落?」他挑眉,語氣懷疑地問著。
她嘆了一口氣。「爺,你在後院找到我時,我在做什麼,你會不知道嗎?怎麼還懷疑是我將南宮小姐藏了起來呢?」
這男人講不講道理呀?明明是他趁她睡著硬將她給帶了回來,這會兒竟然找她要人?!
她說的沒錯……東方煉焱並不是不講理,他忿忿地轉身朝房門走去。
「妳今晚就在這兒休息。」他想,也不用圓什麼房了!
前因後果,他得去查個清楚。
見他轉身欲離去,絕棋潁忙不迭地爬下床,揚聲喚住他。
「請問……我什麼可以回南宮府?」
東方煉焱沒有回頭,只是冷漠地丟下一句︰「待南宮府交出人。」話畢,他便甩袖離開新房。
獨留絕棋潁一人,在偌大的大紅喜房里……
唉呀,事情怎麼會落到這番田地呢?她側著頭,苦惱地想著。
難道,一切都是她貪睡惹的禍嗎?
第三章
棒日,將軍府上上下下都流傳著將軍昨晚沒留在新房的消息──
惜妙綠一大早醒來從丫鬟口中得知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她大老遠地走到新房,想瞧瞧昨晚發生什麼事了。
一來到新房,打開房門,便見到地上布滿了碎片,和一大灘水漬,就連那副南宮珍珠絕不離身的金鎖片也落在地上。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惜妙綠蹙著眉,不明白昨晚發生什麼事了。
她一直以為兒子一眼就愛上這南宮府的千金,怎麼會沒留在新房呢?
惜妙綠踏進新房內,見前方紅木大床的紗帳被放了下來,里頭隱隱約約傳出規律的呼吸聲。
惜妙綠伸手欲拉開紗帳時,門口忽然出現一抹高大身影。
「娘。」東方煉焱的叫喚阻止了惜妙綠的動作,他跨過地上的碎片,來到她們面前。「一大清早的,您到新房來做什麼?」
惜妙綠干笑幾聲。「娘是關心你們,听說……你昨晚沒留在新房里?」如果兒子真的沒留在新房,那她想抱孫子的願望要怎麼實現呀!
「是誰在那兒胡謅?」東方煉焱早已模清自己母親的個性,天剛亮時,他早己梳洗完畢在新房對面的客房待著,一見到娘親的身影,便踏出客房。
「這、這……」惜妙綠頹喪地望著紗帳後的人兒。「你、你們昨晚真的有圓房嗎?」她小聲地來到兒子旁邊,低聲問著。
「娘,她很累,您讓她多睡一點。」東濟煉焱故意說得模稜兩可,那一瞬間,他竟然不想拆穿里頭可人兒的身分。
或許是他存著私心,不想再將事情鬧大,干脆就將錯就錯,讓每天喊著要幫他娶親的娘休息一下也好。
惜妙綠先是愣了一下,最後扯開一抹詭異的笑容。
「焱兒啊,我就知道你沒問題嘛!沒關系,讓媳婦兒多睡一點,晚點奉茶也沒關系。」她拍了拍東方煉焱的肩膀。
「好了,咱們先出去,別打擾少爺和少夫人了。」她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
見惜妙綠與丫鬟踏出新房,門再次被合上之後,他才輕步來到紅木大床前。
紗帳內有抹縴細的人影,那是昨晚與他拜過堂、結過發的小妻子。
然而這全都是一場鬧劇,里頭的她並不是南宮珍珠,而是一個來路不明的青樓女子。
若這消息被傳了出去,肯定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而他……雖不想再破當成話題的男主角,但事情已成定局,所有的錯也不能怪罪于帳內的可人兒。
畢竟……那時絕棋潁確實無辜地在後院睡覺,是他連問也沒問便將她抱回將軍府,連南宮府的解釋也不听──他昨晚對著她大吼,確實也是太過分了些。
東方煉焱並不是無理之人,他在沙場馳騁多年,大風大浪都見過了,像這場娶錯新娘的烏龍事,他想了一夜,是不該太過大驚小敝。
昨夜他一夜未眠,派了心月復到西湖調查了美人樓,以及「八絕美人」的來頭。
原來,她真是南宮泠花了五萬兩標下的美人。他揭開了紗帳,凝望著里頭仍在熟睡的美人兒。
絕棋潁雙手抱著柔軟的絲被,昨晚那件厚重的新嫁衣被換了下來,而穿著輕薄素衣的她,胸前的衣物因為翻身而敞開,桃紅色的抹胸若隱若現。
他臉驀然一紅,急忙將眼光移開。
然而此時的絕棋潁依舊沉沉地熟睡著,對方才的談話聲毫無感覺。
為什麼她總是能睡得如此香甜?他粗糙的指月復拂過她的臉頰,羊脂般的肌膚透著一抹粉紅的紅暈,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