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相信──她一定還在作夢!絕棋潁忍不住逃避現實地想。
「我和妳已經成、親、了。」他一字一頓,說得極為清晰明白。
「這怎麼、怎麼可能!」她的聲音拔高許多,開始語無倫次。「我和你不可能成親的,我、我……」
東方煉焱忍無可忍地挑挑眉,臉上的表情變得陰鷙。
「妳今天早上鬧失蹤,整得大伙兒人仰馬翻,原來是真的不想嫁給我?!」他忿忿地低吼道,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得知眼前的可人兒不想嫁給自己後,胸口竟有種莫名的煩躁。
她的耳朵被震得有些隱隱作痛。
「我、我沒有……」她想要解釋,然而手腕卻被他緊緊握住。
接著,房門「砰」的一聲猛力關上──
絕棋潁就像一只小雞似的,被人拎進了房里……
絕棋潁委屈地坐在新床上,癟著一張紅艷艷的小嘴。
這男人真粗魯!她雖不是什麼金枝玉葉的千金小姐,但好歹也是嬌滴滴的黃花閨女,而他竟然像扔柴般地,將她扔回床上……
她眸光哀怨地直瞅著他,最後像是喃喃自語說道︰「為什麼我才不過睡了一覺,醒來卻好象天翻地覆了……」
他說他們已經成親了……但她連夫婿的名字都不知道,與他也是第一次見面,哪來的拜堂成親呀!
而且還斥罵她是因為不想嫁他才鬧失蹤……這根本就是莫須有的罪名嘛!
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因為府里頭太過吵鬧,才會抱著柔軟的繡花枕到安靜的地方休息──
包何況,她壓根就不認識他,怎麼可能會跟他有婚約?!
東方煉焱凝視著她嘀嘀咕咕的模樣,瞇起一雙幽黑的墨眸。「早在一個半月以前,東方府就向南宮府下聘,訂下了這門婚事,別說妳不知道這件事!」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呀!絕棋潁委屈地咬著唇,又偷偷嘀咕了一聲。
「我……我一個半月前根本還沒有進南宮府呀!」她小小聲地回答,怕眼前的男人又以熊般的嗓門對她怒吼,她的耳朵到現在還嗡嗡作響呢!
東方煉焱只听見她口中不斷咕噥,卻听不清楚她完整的一句話,當下決定不理會她軟弱無力的抗議,繼續進行該有的儀式。
他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把剪刀,亮在她的面前──
絕棋潁美目一瞪,手忙腳亂地縮回床上,不斷往後退去。
「你你你……你要干嘛?」她嚇得臉都白了,食指伸到一半又連忙縮了回來。難道他劫色不成,一怒之下打算殺她滅口嗎?
「別動!」
他不耐煩地斥喝,拿著那把鐵剪刀緩緩靠近她。絕棋潁屏住呼吸,全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剪刀從她面前晃過,剪下一綹青絲,落在他掌中。
她偷偷將眼楮打開一條細縫,便見他也剪下自己的一綹發絲,接著與她的發結為一束……
這個動作是成親不能省略的動作──結發。
問題是……他們根本就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他、他怎能不經過她的同意,就私自做這樣的動作?!
她握住被剪短的那綹長發,噘著小嘴無聲地抗議著。
這男人……怎麼都不听她說話呢?絕棋潁將身子縮回角落,心疼地撫著長發,一雙美眸無辜地眨著。
最後,她又忍不住開口問道︰「請問,這兒是哪兒?」既然木已成舟,她總不能連自己嫁到哪兒去都不曉得吧?
「這兒是東方將軍府。」東方煉焱望著單純可愛的她。「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他將兩人的「結發」收好,一步步靠近她。
「東、東方將軍府?」她倒抽一口冷氣,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暈眩感。「我、我只不過是在後打了個盹,為什麼一覺醒來,就變成了將軍夫人?」
「妳還裝傻?」他挑起右眉,低沉的嗓音里有著壓抑的怒氣。「今日妳耽誤了大家的時辰不說,我把整個南宮府翻遍了才在後院找到妳,妳現在竟敢說妳不知道成親這等事?」
「我……我真的不知道。」這其中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她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難道南宮泠趁著她熟睡的時候,又將她轉送給別人了嗎?她鼓著小臉推測著,但怎麼都沒听他們說起呢?
「妳身為南宮府的千金,有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嗎?」他瞇起闇眸,望著她一張無辜的小臉,口氣漸漸顯露出不耐煩。
他也知道自個兒這副皮相,天生注定就是沒有女人緣,這輩子若有千金閨秀肯嫁給他,他是該偷笑了。
然而他不懂,他只是長得比較凶惡一點,但也沒丑陋到哪兒去,怎麼每個姑娘看到他不是嚇得花容失色,就驚慌失措地掩面而逃……
雖然眼前的她並沒有哭哭啼啼,可她的推托之詞,卻教他怒火中燒。
「可是……我根本不是南宮府的千金啊!」聞言,絕棋潁終于恍然大悟,原來一切都是因為他將自己誤認成南宮姑娘了!
說起南宮珍珠,她只記得當時南宮珍珠哭哭啼啼的跟她說了一大串她听不懂的話,便抱著包袱離家出走了。之後府里的人便忙得人仰馬翻,而她則溜出房外,找了個舒適安靜的地方繼續睡。
卻沒想到一醒來,她卻成了別人的媳婦兒?
這麼推論起來,南宮珍珠才是他要娶的正主兒,而她只不過是陰錯陽差頂替的替死鬼呀!
絕棋潁的小腦袋瓜不斷拼拼湊湊,最後歸結出這最合理的解釋。
只是她又不懂了,自己只不過是後院偷打盹,怎麼會找上毫無關聯的她呢?
「妳頸上的金鎖片,足以證明妳的身分。」他沉著臉靠近她。
她低下頭,望著自己頸上的金鎖片。這是她剛進府時,南宮珍珠一片好意送給她的,沒想到卻反倒害慘了她!
「我早听說妳不想嫁給我,所以早上找到妳後,我便不顧南宮泠的反對,執意立刻迎娶妳進門。」東方煉焱瞇起雙眸,眼里有著不可動搖的堅持。
天啊!她暗自叫苦。
「這、這全是一場誤會……」而這誤會可大了!
「就算有什麼誤會,我們都已經成了親、拜了堂,甚至還結了發,妳想賴也賴不掉了。」他頭一次對女人如此執著。
她是第一個見到他時,沒有因為他冷酷的長相,而嚇得花容失色的女人。他知道,自己並沒有看走眼──
她的確是個特別的女人,一個……讓他無法將視線移開的女子。
她喪氣地垮著雙肩,緊抿著一雙粉女敕的唇瓣,那圓滾滾的水漾大眸則無辜地望著他,思索著該如何解釋。
「我真的不是南宮珍珠,這道金鎖片則是南宮姑娘送給我!」她拉了拉頸上的金鎖片,又接著說︰「而且,我根本不認識你,我才進府不到十幾天,根本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將軍府與南宮府有什麼婚約……」
東方煉焱愈听,英挺的濃眉就攏得愈緊,一雙炙熱的黑眸,燃起了無數道鷙猛的火焰。
空氣彷佛被凝結了,他們陷入一陣無止盡的沉默──
沉默許久,東方煉焱終于開口。
「妳不是南宮珍珠,那妳是誰?」
絕棋潁松了口氣,輕啟芳唇。「我叫絕棋潁,是美人樓的八絕美人之一。」她道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世。
美人樓的八絕美人?東方煉焱皺緊了眉頭。听到這樣陌生的名號,教他不起疑心也難。
「美人樓是什麼鬼地方?」他失去耐性地低吼。
「就是大家平時口中所說的……煙花之地。」她實話實說,沒有任何一點的隱瞞。「所以我不是南宮府的珍珠姑娘,你恐怕……娶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