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再這麼做了,就算出遠門,也會告訴你一聲,不會讓你瞎操心。"
這句話,孟芝不知道究竟是說給自己听,還是用來安慰齊夫人。
"那就好,這樣就對了,這才是我的好昱兒,你在外頭晃了大半天,應該餓了吧,來,娘馬上叫廚房把飯菜備好,你先坐在這兒歇會兒吧。"
"嗯。"
望著齊夫人忙碌的身影,孟芝不自覺濕了眼眶。
其實──
齊府並沒有她想像的糟吶。
第三章
用了晚膳,孟芝推說疲累,早早回房休憩,最主要的目的自然是避開與齊府下人相處的機會,以免太早露出馬腳。
從她和齊昱交換身份以來,已經堂堂邁入第五天,慶幸這段日子她掩飾得好,恰巧齊昱離家一段時間,齊府下人對他有些生疏,她才沒讓人發覺。
日子一久,她也逐漸模索出他的生活習慣,除了他的無賴與之外,其他方面她學足了七八分,反正下人一露出懷疑的目光,她只要端出主子的架子,哼上幾聲,都可以安然度過危機。
只是──
齊昱的角色,她扮演的恰如其分,可就不知道那個混蛋家伙,有沒有給她惹麻煩,他那副德性,還真讓她無法放心。
孟芝凝望著窗外的半邊弦月,心中的不安益發強烈。
不成!她得回孟府一趟才行!
當下做了決定,孟芝從床底拿出一套,她自個兒上街采買的夜行衣,迅速換上黑衣,她推開窗,小心左顧右盼,確定四下無人,她輕松躍窗離去,往孟府急奔而去。
當然,她沒忘隨身攜帶從不離手的雙劍,一方面可以護身,另一方面,若齊昱真做出讓她十輩子翻不了身的丟臉事,她會直接了斷他,就當作是為孟府祖先保留一點顏面。
"嘖,她還真不是蓋的。"
舒服泡在浴桶里,齊昱攬鏡自照,無賴地朝鏡子里的人兒吹了聲口哨。
他大大方方欣賞,上天賞賜給"他"的美麗胴體。不著白不看。他可不想落得暴殄天物的罪名。
她不算美艷,唯一誘惑人目光的,只有那一頭烏黑的青絲。沾了水的發絲,閃爍誘人光擇,柳眉淡掃,黑白分明的眼瞳,隱然透著一股冷冽。
她的鼻梁太挺,第一眼讓人直覺倨傲難馴,當她抿著嘴,不語不笑時,更是散發出迫人的威勢,或許是跟她長年練劍有關,不僅掌心有著粗繭,眉宇間沒有一般閨閣千金的嬌荏,
而是不輕易妥協的倔強。
此時,浴桶里的水面映射出兵器的刺眼波光,齊昱循著光線來源望去,赫然發現屋子最角落的一面牆上掛滿各式兵器。
"天啊!"
齊昱眯起眼眸,審視掛滿一整面牆的兵器,之前他忙於應付愛女如命的孟家老爺,還有一屋子的奴婢下人,沒有多余的時間好好參觀她的住處,今日難得有機會閑上一會兒,這才發現她的驚人之舉。
刀、劍這類尋常兵器就不用說了,還有足以用來殺野牛的大刀,長滿鐵刺的狼牙棒,殘忍至極的九節軟鞭,可以直接貫穿軀體的雙叉,連豬八戒專用的鐵耙,關二爺的偃月刀,也在她的收藏之列。
噢,老天啊!要不是他早先知道這是一名女子的房間,他還真以為他來到刑房。
試問天底下,有哪個女子的房間,會將這些東西當作擺設?
即便是自認見過不少大場面的齊昱,見了這些五花八門的兵器,頭皮還是不免一陣發麻。
她的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真是沒救了。"齊昱無奈搖搖頭。打死他都不可能娶她進門,又不是自找死路。
忽然,一陣冷風自他的背後襲來,齊昱下意識縮了縮身子,躲進溫熱的洗澡水里。
冰涼的夜風依然源源不絕灌進房里,吹得桌上的一疊紙張紛飛。"這是怎麼回事?"
齊昱直接自浴桶里站起身,往風源望去,發現房里的窗戶,不知何時已被打開了。!,
啊動的烏雲遮住皎潔的月色,添了抹詭異的氣氛,再仔細往窗外望去,隱約發現一雙犀利的冷眸,正凝著熊熊的怒火瞪視著他。
"那是……"
齊昱嚇了一跳,來人一身黑衣,身形巧妙地融進漆黑的夜色里。
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眸,他並不陌生,只是在這個時候見到她,似乎有些尷尬。
"你可真舒坦吶。"身形一躍,孟芝大方現身。
"真是你!"印證他的臆測,他還是有些驚訝。
孟芝閉上眼,深呼吸幾口,才勉強壓下一劍砍死齊昱的沖動。她沖到床榻邊,拾起衣衫,惱怒地扔到他的臉上。"齊昱,把衣服給我穿起來。"
現在可好,全身都讓他看光了,要她以後怎麼做人。
瞥見她鐵青的臉色,齊昱旋即意會她又惱怒了。偏偏他這人的性子,總愛和人過不去,尤其是眼前的這一個,他會落到今天這個田地,她要負上十倍的責任。
"齊公子,三更半夜擅闖本姑娘的房間,你不覺得羞恥嗎?"齊昱好整以暇的起身,僅套上一件外衫,無著任何兜衣,挑逗至極。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快把衣衫給我穿上。"
氣急敗壞的孟芝。急忙將齊昱推到床榻邊,強迫他穿上所有的衣衫,嚷道︰"你這婬蟲,誰準你洗澡的?該死的家伙,身子都讓你看光了、模遍了,你這可惡的家伙。"
要不是念在那是自個兒的身子,她還真想一掌斃了他。
"等等──你把這罪怪在我頭上,未免不公。"
"什麼公不公的,那是我的身子,沒有經過我的允許,誰準你看了、模了?死婬蟲還不承認,天底下有哪個男人像你這麼孬種的?吃盡身邊女婢的豆腐,還離家棄養雙親,你究竟是不是人啊?"!孟芝將連日來在齊家所見所聞,化為一股怒氣發泄出來。最讓她看不慣的就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沐浴、吃豆腐、離家,好像是三件事,而且沒有一樁和你有關,那你又在管什麼閑事?"
三兩句,徹底堵死孟芝的長篇大論。
深吸一口氣,她再度開口道︰"哪里跟我沒關了?這個身子是我的,你故意洗澡,這不是擺明偷看?你愛吃女人豆腐,我管不著,可讓府里的女婢對我討豆腐,這已經嚴重造成我的困擾,再說放著老邁的爹娘不管,一走就是五年,讓爹娘對你日夜期盼,你根本就是個不忠不孝、無情無義的冷血混蛋。"
"嗯。"齊昱挖挖耳屎,揣測她發牢騷的功力,恐怕和娘親不相上下。
"嗯?就這樣?你就這一個字?還是默認了?"孟芝氣得七竅生煙,額角的青筋頻頻抽搐。
"不承認也不否認,不過呢,有一件事你恐怕沒搞清楚狀況,既然我齊昱就是這樣的人,你這個扮演齊昱的人,自然要學足十分,哪有學了一半,還跑來跟我興師問罪的?你擅自改變我的性子,恐怕會惹來更多的麻煩。"齊昱咧嘴淺笑,一臉悠哉。
他說得該死的對極了,她一點反駁的余地也沒有。
"算了,那是你的家務事,我不管了,但我自己的身子,總可以管了吧,你快把這些衣衫給我穿上,往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得擅自月兌衣,還有──喂,你在做什麼?"
沒意料到齊昱會忽然欺身靠近,嚇了她一跳,一顆心險些蹦出胸口外。
齊昱在自個兒身上東聞西嗅,臉色由原本的輕松轉為沉重。
他步步逼近,孟芝下意識往後退。"喂,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