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麼能——」他的吻如一道雷擊,擊潰吉祥所有的理智,幾乎讓她在他懷中癱成一堆軟泥,原本該說的話,一下子也全忘光了。
「咳咳!玉公子真是好興致,有這等美人相伴,實在令人生羨。」
柴仲侖老沉的嗓音響起,吉祥恍然回神,感到眾人的目光全往他們身上集中,她窘得全身燙紅。
「快放開我,我照做就是了。」天啊,殺了她吧。他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輕薄她,她往後還要怎麼做人?
「這樣最好,這才是‘我的’小吉祥。」
玉冷霄話說得曖昧,動作也親昵起來,大方地摟住她的縴腰,挑釁意味十足。
礙于眾多旁觀者,吉祥不好意思發作,只好狠狠捏了他不規矩的大掌一把,還不忘保持微笑,低語道︰「什麼你的,別瞎說,你還不夠格,我可不是那些會乖乖听你擺布的小桃精、小春花。」
听到吉祥咬牙切齒的警告,玉冷霄笑得更開心了。
說來說去,她是在鬧別扭。「你不用當什麼小桃精,只要當吉祥就成了,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紅粉知己,得有難同當,幫我分憂解勞。」
一句話又堵得吉祥發窘。什麼紅粉知己,根本是逼良為娼。「呸!誰要跟你有難同當,我——」
「噓,噤聲。」玉冷霄以掌掩住聒噪的小嘴,摟著吉祥就座。
「可惡。」吉祥憤咒一聲。人都來了,再多的爭辯都于事無補,她只好將所有的不滿吞回肚里。
席子都還沒坐熱,廳堂里的眾多賓客,已經主動端著酒杯,前來致意。
「玉公子,待會兒還得請你多多幫忙。」
「李尚書,客氣了。」
「玉公子,也請勞煩了。」
「柯將軍,當然,我自當盡力。」
吉祥只听見一堆官職名稱,在她耳邊嗡嗡作響,每一位官員都好似急著和他攀交情,對他搖尾乞憐,又像在拜托他什麼事,求他高抬貴手,他究竟有何能耐,讓這些達官對他如此卑恭屈膝?
敝的是——她干麼沒事坐在這里,看他受萬人朝拜的驕傲模樣?!
被晾在旁邊許久的吉祥,等到頸子都酸了,想破了頭,他們還沒客套完。
幾乎要不耐煩的吉祥,轉頭欲問何時能結束這等酷刑,卻赫然發現玉冷霄眸里的冷寒。他嘴上明明掛著笑容,眼里卻一絲笑意也沒有。
他客套地舉杯回敬,眸里的輕鄙未曾稍減,清淡的語氣,幾乎讓人察覺不出一絲不耐,而她卻湊巧見到他藏在案桌下的左手,正緊握成拳,仿佛在壓抑著什麼。
「連大人,客氣了。」
好不容易送走最後一個敬酒的高官,吉祥發誓,她絕對沒有看錯玉冷霄松了一口氣的舒緩表情。
「玉冷霄,你……」
「怎麼?」
「沒什麼。」吉祥慌忙低下頭,猛然警覺,她剛剛問得有多唐突,連忙轉移話題。「喂,你能不能趕快告訴我,到底要我做什麼?」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玉冷霄話才剛說完,柴仲侖已經差人捧來一只以精致絨布包裹的木盒,他拿著木盒走到玉冷霄跟前。
「玉公子,請幫我看看這珠子,是柯將軍呈給本相的。」
「小東西不足掛齒。」柯將軍抹著冷汗,湊了上來。
「我瞧瞧。」
玉冷霄將盒蓋掀開,里頭是一顆閃爍著七彩光芒的寶珠,圓潤的珠身、剔透的光澤,在在都顯示它是珍寶中的極品。
「天啊!這珠子……」看過不少珍寶的吉祥,也忍不住驚呼出聲,不用踫觸,她已經幾乎可以確定那東西絕對價值連城。
玉冷霄微揚的嘴角,露出一抹幾不可察的冷笑,沉默了半晌,擰起濃眉,狀似無心地把玩寶珠,忽然嘆了一口氣。「唉!真是可惜啊!」
他這一嘆,非同小可,在場的人無不全身緊繃。「玉玉玉……公子,這珠有問題嗎?」
柯將軍第一個感到疑惑,流了滿身冷汗。這珠子可是他用盡心思,才搜羅得來的,如果再不成功的話,他真的死定了。
「玉公子,但說無妨。」原本一臉熱絡的柴仲侖,面色也不禁沉了下來,看在眾官眼中,更是不寒而栗。
「這珠是假的,真正的七瀾寶珠,就在玩古閣,所以這絕對不是真的,如果柴相對這寶珠仍有興致,我倒可以相贈。」
玉冷霄深黯的眸,瞬時轉為嗜血,好似存心置人于死地前的表情。
「這怎麼可能?」柯將軍驚叫一聲,表情驟變,不敢相信玉冷霄竟會騙他。
他明明在前幾天,才把寶珠拿到玩古閣,請他鑒定過了,他都說是真貨了,怎麼這會兒又改口說是假的?
「柯將軍,好大的膽子,你膽敢用假貨騙我。」柴仲侖勃然大怒。
「柴相饒命!請饒命,下官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
「夠了,柯將軍,你的忙我恐怕幫不上了,好自為之,來人,送客。」柴仲侖的表情狠絕無比。
「不,柴宰相,請听我說,下官絕對很有誠意,豈敢拿假貨詆騙宰相?請宰相明鑒啊……」
「柯將軍,請。」
不等他說完,宰相府的護院,蠻橫地將他拉走,遠遠地,還可以听見他回蕩在長廊上請求饒命的聲音,听者無不頭皮發麻。
「天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吉祥小臉刷白,完全弄不清楚眼前的情況,原本歡鬧的氣氛,陷入一片死寂。
「沒事。」下一刻,柴仲侖已堆滿笑容。「玉公子,這回慶幸你又幫上了忙,柴某實在感激不盡,這世上真有這樣的寶珠存在?」他貪婪的嘴臉,顯露無遺。
正因柴仲侖以搜羅古物與美人出名,因此許多等著巴結他的大小闢員,都盡力投其所好,連皇上也不例外,賞賜早成了家常便飯,就怕勢力龐大的柴派造反。
「小事一樁,玉某只是不想見到寶物為人所濫用,我改天便會派人將真的七瀾寶珠送上,至于其他的事,就拜托柴相幫忙了。」
「哈哈哈,好說、好說。」柴仲侖高興的合不攏嘴。「這個自然,明兒個上朝時,我便上奏皇上,請求皇上降旨赦免十八年前,藍家、柯家、韓家,三姓後人的帶罪身分。」
「多謝柴相幫忙。」玉冷霄微哂。
十八年前,一場誅連九族的政變,毀了當時三大名門——藍姓、柯姓、韓姓三家,偏偏他的父親與三家有所往來,因為彼此嗜好上的相近,互動極為熱絡,發生那場政治災難後,他爹臨死前唯一的遺憾,就是無法即時為老友們尋回清白,而這事自然得由他這個做兒子的接手。
況且就某個層面上,他與他們的後人仍有合作的空間,因此他破例出面說項。
「玉公子,不用和老夫客氣,這些年來,你也幫了老夫不少忙,這不過是舉手之勞,不用放在心上,往後老夫還得靠你,你也知道,搜羅古物這回事兒,最怕白買了假貨,玉公子在這方面是城里的權威,老夫只能信你一個了。」
「這個自然,柴相盡避放心。」
「來來來,別讓某些人壞了興致,李尚書、連大人、童將軍,傅大人,大家繼續喝酒。」
柴仲侖雙手一拍,數十名歌伶舞姬魚貫出場,在廳堂中央起舞,為首的舞伶,甫一出場,就吸引住大伙的目光。
「柴宰相,奴妾鳳絲。」她盈盈欠身請安,聲音甜膩嬌軟,酥人入骨。
「玉公子,鳳絲可是老夫花下重金,費了不少心思,才從彩花閣請來的花魁,論姿色、樣貌,她絕對不輸你的紅粉知己。」
「鳳絲姑娘,果真是人間絕色,柴相好福氣。」玉冷霄朝鳳絲點頭致意,她也回以一記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