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你了,听好了,我家主子可是皇上欽賜代天巡狩的御史大人況昭雲,今日特來江寧縣拜會。」霍奇驕傲十足地亮出況昭雲的名號。
裴絮妍小臉霎時刷白。「這怎麼可能……御史大人
「怎樣?怕了吧?」
「怎麼會……」裴絮妍驚訝地連退幾步,怎麼也不敢相信。
其實讓她驚愕的並不是況昭雲的身份,而是爹早去城門迎接御史大人,怎麼這會兒御史大人卻自個兒來到知縣府了,那她爹現在究竟是在等誰?
「怎麼?不相信嗎?」況昭雲隨即拿出腰際的皇令,證明他可是如假包換的京城御史。
「御史大人?哼,算了吧!你們這些高官只是做做樣子罷了!省了吧!要辦就去辦那些鬧出五條人命的鬼案子,不要拿這小事情大作文章,哼!」
劉大娘朝況昭雲吐了一口口水,況昭雲迅速退了一步,這才沒讓唾沫沾黏到,劉大娘怨恨地瞪了況昭雲幾眼,隨即轉身離去。
裴絮妍大為驚愕,沒想到劉大娘會做出這番舉動,連忙拿出手絹要替他擦拭。「對不起!你有沒有怎麼樣?劉大娘不是有心的。」
況昭雲技巧性地避開裴絮妍的踫觸,冷然的眸光多了些詫異,似乎也察覺到江寧城里有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氛。
裴絮妍深呼吸幾口,努力保持鎮定。「御史大人,請先進府內休憩,家父隨後就到。」
裴絮研隨即喚來立在一旁的女婢。「小霞,帶御史大人入堂休息。」
「是!」
況昭雲的眼神不經意地落在裴絮妍細致的臉蛋,瞳眸里的輕蔑未曾梢減,當他走過裴絮妍身旁時,卻意外地听到身後傳來幾聲無奈的嘆息聲。
「好險!」待況昭雲走遠了,那壓迫人心的恐懼這才解除。裴絮妍大口地喘著氣,身子癱軟在門邊。水瞳滿是驚魂未定的神情,胸口則是急促地起伏著。「天啊……他就是御史大人……好可怕……」
人中之龍!這是裴絮妍見到況昭雲第一眼的感想。
裴絮妍不得不承認況昭雲身上有著一股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那種震懾人心的壓迫感,至少在她身為江寧城知縣的爹身上,是從未見過的,那非王即帥的氣概更是讓周身的人無形中產生景仰。
「糟了!我得要快一點通知爹才是。」
裴絮妍拍拍紅燙的臉頰,壓抑住內心翻騰的思緒,急忙召來侍衛到城門去送消息。
希望她別搞砸了這一切,否則大概有她好受了
***
裴絮妍戰戰兢兢地接過丫環沖好的香茗,親自幫況昭雲斟茶。
「況大人!請用茶!」
裴絮妍略有耳聞況昭雲對爹而言,是相當重要的客人,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怠慢才行。
況昭雲漠然地捧起香茗輕啜幾口,不發一語,一時之間,僅有兩人存在的大廳靜得可怕,相對于裴絮妍的局促不安,況昭雲顯得從容自在許多。
「多少?」況昭雲驀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什麼多少?」
「裴姑娘,裴知縣要收多少錢,才肯受理一件案子?」況昭雲不客氣地直接逼問。畢竟他目擊了一切狀
回況,這是最真實不過了。
裴絮妍皺起柳眉,一向澄澈無波的水眸有著些許被誤解的怒氣,裴絮妍二話不說,隨即掏出懷中的珍珠手鏈擱在況昭雲的面前。「我自會還她,在那種情況下我別無選擇,如果我沒有收下,劉大娘是不會起身的。」
況昭雲有些訝異地瞧著小臉泛出怒氣紅暈的裴絮妍,她似乎相當不認同他對她的指控。
況昭雲嘴角彎起一抹難得的笑痕。「哦!是嗎?那又是什麼事讓一個小老百姓必須捐獻財物,才能獲得地方官的幫助?」況昭雲雖然臉上帶著微笑,眼神卻滿是輕蔑。
他最厭惡的便是假借職權,行中飽私囊之實的貪官污吏,而江寧城知縣裴力行首當第一貪官,況昭雲自然對裴絮妍有了偏見。
‘你……」即使平時甚無脾氣的裴絮妍,也被挑起了怒火。
她究竟要說幾次,他才願意相信?
只要她一見到況昭雲眼眸里的不屑,她就急著想澄清自己的舉動,並非貪圖他人財物。
「我只相信我眼前看到的一切。」
「眼前看見的未必就是事實!」裴絮研沖動地回堵了一句,當下隨即後悔了。她該好好款待他才是,努力讓他對江寧縣有好印象啊!
「是嗎?那有什麼隱情?」況昭雲眉微揚,眼眸透露出一抹玩味的興致。
裴絮妍垂下螓首,晶亮的眸光閃過一絲哀愁。「對下起!況大人,這是我個人的私事,不方便告知,家父馬上就會回府,不打擾況大人休息了。」裴絮妍輕輕福一福身,隨即退出大廳,改在前院等著裴力行。
一踏出廳堂,那緊迫盯人的眸光逐漸消失了,裴絮妍這才松了一大曰氣。
她實在沒辦法跟那樣的男人多處一刻鐘,仿佛藏在內心的秘密都讓他給窺透盡了。
他是一個可怕的男人!這是裴絮妍在見到況昭雲的第二個結論。她要離他遠遠的才是,否則她隱藏在內心的秘密鐵定會讓他發覺的,而這卻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結果。
第二章
知縣府門口傳來喧鬧的聲響,驚醒了正在發愣的裴絮妍,隨後只見裴力行帶著部屬急忙沖進府內。
裴絮妍一見到裴力行,連忙迎上前去。「爹!況大人正候著,您別慌,我想況大人不會介意的。」
裴力行氣急敗壞地撥開裴絮妍。「你懂什麼,回房去,別在這兒丟臉!」
「是!」裴絮妍落寞地退至一旁,眼神有著被冷落的哀淒。只得無奈地先回房去,默然地離開了廳堂。
而裴絮妍這細微的表情,分毫不差地盡數落人正走出大廳的況昭雲眼中,他瞧見裴絮妍在見到裴力行時,眼眸中一閃而逝的恐懼。
見到況昭雲,裴力行隨即轉怒為笑,干笑幾聲後月兌口就是過分的熱絡。「況大人!您啥時進城的?下官明明就在城門迎接況大人來臨,怎麼會錯過了呢?下官真是罪該萬死。」
況昭雲一見到裴力行虛偽狡猾的老臉,只差沒當場反胃,況昭雲客套地敷衍一番。「裴知縣言重了,更無須自責。」
「啊!是你!原來你就是……」
站在裴力行身旁的捕快孫璣,認出霍奇就是在大街上險些與他干起架來的人,臉部表情頓時糾結了起來,身體更是不停打著冷顫。
霍奇經孫璣這麼一叫,也認出對方,霍奇咬牙切齒地道︰「原來你們就是裴知縣跟孫捕頭啊!失敬失敬!」
裴力行與孫璣听到霍奇這番譏諷,兩人無不冷汗涔涔,面若死灰,大氣連喘都不敢喘一聲。「況大人!下官該死,下官有眼無珠,下官該死。」兩人只能急急忙忙跪地求饒。
況昭雲只要是在朝當官的人絕對都耳聞過這三個字,是當朝里赫赫有名的鐵石心腸,其甚得皇上賞識,也因極得皇上信任的關系,才能代皇上巡狩天下,理所當然成了皇上跟前的紅人,亦是眾官亟欲巴結的對象,關于況昭雲的耳語,多不可數,最著名的便是至今無人能收買他。
這些傳言,裴力行自然也耳聞過,更加清楚況昭雲絕對是得罪不起的,不過裴力行堅信他絕對有辦法收買況昭雲的心。即使花費不貲,他也不在乎,籠絡一個況昭雲,勝過其他百名高官。
「這也沒什麼,嫌貧愛富不過是人之常情,裴知縣只是沒料到本官的馬車如此寒酸罷了。」
況昭雲自嘲的口氣頓時讓裴力行膽懼不已。
「下官明白了!御史大人的教訓下官自會謹記在心,如果況大人不介意的話,請在知縣府內休憩,下官已經請人備妥了房間,請況大人隨下官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