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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愛寒情 第32頁

作者︰辛夷

方修羅當然有火大的理由。當初朱勝倫的案子,他雖然極不贊成,但仍盡到合伙人的義務全心全力陪司寇死撐到最後。不指望他知恩圖報就罷了,司寇心理崩潰一走了之他也能體諒,但是緩過勁來仍然不肯回去,在這里擁美作樂優游自在就不可原諒了!

包加火上澆油的是——司寇的當事人,會計師Sally發現自己被人跟蹤,家里被翻動,驚恐之下來找司寇,司寇不在就瞄準方修羅,差點要鬧得搬到他家里去!方修羅幾時被人這麼騷擾過?!偏偏他又理虧(因為交不出司寇),一怒之下親來逮人。

司寇听得一愣一愣,轉頭問邢儀非︰「你的人?」檢署仍在騷擾恐嚇Sally?

邢儀非搖頭,檢署人手經費緊張,哪有那麼多閑工夫去恐嚇一個已經答應合作的證人?早就撤回了。

兩人對看一眼,同時泛起不妙之感,這次Sally可能真的有危險了,販毒集團要滅口!

「等你回去,恐怕只能見干尸了。」方修羅冷嘲。他反應極快,立刻去找地檢署及華夜,作為司寇的秘書,他很清楚其中的嚴重性,所以他出發前,Sally已被作為重點證人保護起來——否則他也不可能月兌身前來。

司寇訕訕地模模鼻子。方替他收拾爛攤子,不要說諷刺,就是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他亦只好乖乖受教。

邢儀非則暗暗點頭。方修羅遇事當機立斷,果然是第一等人才。她與他相識多年,除了公事沒有任何私人交往,但實在一直很欣賞他。方忠誠、正直、嚴肅、勤奮,最重要是做事多且從不廢話,具有她欣賞的一切品質……眼尾掃到司寇,不由升起一絲茫然不解,為什麼自己反而會愛上一個既不忠誠又不正直,既不嚴肅更不勤奮,做事不多嗦過分的男人?

還沒想出答案,她就看見方修羅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張紙遞到司寇眼皮底下。那是一方公文,內容正是關于朱勝倫的死刑核準及執行日期。

心跳頓時漏掉半拍,不是因為司寇的一臉平靜,而是同時看見了他在身側的雙手瞬間握緊成拳。

終究,還是不能釋懷嗎?

除了公事,邢儀非是一個耐性非常有限的人,華夜與方修羅的先後來到將他們拉回現實,而司寇始終擺出一副非常配合的嘴臉,看上去平靜得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一點也不正常,更令她非常介意。

收拾完要帶走的行李,時間已經過了零點,她0要決心要找司寇問個明白。滿屋轉遍仍不見人影,最後是在女乃牛棚里找到他。他拿把刷子拎桶水在給女乃牛刷洗,干得很賣力,很認真。

她的聲音驚動了他,轉頭看了一眼,直起腰,「有什麼事嗎?明天就要走了,我倒真有點舍不得這家伙呢。」他拍一拍女乃牛的腦袋,一邊說一邊微笑。

那笑容實在刺眼,邢儀非直率地說︰「你笑得實在很假。」

司寇的笑容僵在臉上,片刻後他扔下刷子,「陪我出去走走好嗎?」

即使在盛夏,半夜農場的空氣仍然帶著一絲清涼,夜幕繁星燦爛,是都市里絕對見不到的美景,可惜兩人都無心欣賞。默默地走了十幾分鐘,司寇找了塊平坦的岩石拉邢儀非一起坐下來。

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他側頭看著她,「我就那麼讓人擔心嗎?讓你半夜不睡來找我?」

邢儀非撤一撇嘴,覺得這個問題很白痴,「誰知道你在想什麼。」笑臉像面具,所以才叫人心煩。

「我沒事的。」

她的眼楮向上翻了翻,意思是︰我不信!

「真的。」這一刻司寇顯得心平氣和,他決定誠實面對自己,面對她,「庭審剛結束的時候,只覺得天地顛覆,不要說你,我連自己都沒法面對,現在呢……」他仔細想了想,「就像受了傷,總有傷疤,總會覺得隱隱作痛,但傷口的確已經愈合了。我想我已經明白有後悔就要忘掉的感覺了,時間可以磨掉很多東西。」人生在世,再深再重的傷口只要有時間就能慢慢磨平,就算不能痊愈,也總會掩埋。盧梭說我們的一切痛苦都是想象的,听來惆悵,但也許是事實。

邢儀非眨了眨眼楮,她能听出他的誠實,那就真的沒事了?她突然覺得心的某一個地方平穩下來,這才後知後覺這段時間它一直晃來晃去吊在半空。

長舒一口氣,司寇傾身過來,在她的臉頰上迅速印下一個吻,「Allen,那天看到你站在門前,你不會知道我有多驚訝多開心。明明是半夜,我覺得好像見到了陽光。」庭審結束已過去了兩個星期,他的心情漸漸平復,但仍覺得世界一片黑暗,見到她的那一刻,天地忽然幻出光彩,終于有了顏色。

她抬眼看他的臉,英俊而溫柔,開心的氣泡從心底一串串冒出來,忍不住回吻他一下。

司寇擁住她,笑。「輪到我來問你了,Allen,當時你為什麼來?」其實是廢話,他只是很想听她說很愛他、擔心他此類平日極難從她口中得到的甜言蜜語。機會難得,不懂把握是笨蛋。

邢儀非毫不猶豫地回答︰「Christine說我應該來找你。」Christine就是聖小嬰。

怎麼會這樣呢?司寇很沮喪,受傷似的把眉毛耷拉了下來,「她叫你來你才來嗎?」忿忿然。

邢儀非微笑,「很想你。」三個字令司寇笑逐顏開只,是仍有些須不滿,說句我愛你會死嗎?惜字如金也不是這種用法。轉念又想到聖小嬰居然能點醒這塊頑石,不免動了好奇心,問︰「她對你說了些什麼?」

邢儀非想了想,開始她好像因為自己昏倒所以嘮叨了幾句——這個就不用告訴司寇了,省得再听他念咒,于是揀後面的對話隨便講了些。

司寇認真听完,若有所思地問︰「她說有你在我一定會從地獄底層爬上來,那麼萬一我爬不上來呢?你要怎麼做?」

邢儀非看著他,「那就一起跳進去算了。」她說的,不是情話,是實話。

司寇只覺蕩氣回腸,此身如在雲端。

距離他們身後有點遠又不會太遠的地方華夜看著那對糾纏在一起熱吻、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愛情鳥,不由心生一點點羨慕。側頭看到身旁仍然木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方修羅,有點好奇這人心里到底在想什麼——特別是眼前上演的這絕對香艷熱辣的一幕。

半小時前華夜與方修羅在戶外不期而遇,一個是太熱了出來走走,一個是蚊子太厲害睡不著。原因雖不同,終極目標倒差不多。

「喂,」大拇指指指遠方的兩人,華夜壓抑笑聲問︰「你現在還擔心司寇大律師嗎?」原來方這個人遠不像表面上那麼冷血嘛。

方修羅瞟他一眼,轉身往回走。華夜稍稍一愣,「方修羅!」他叫。

「吵什麼!」方修羅回頭,神色極度不滿,聲音低且陰沉。「讓邢儀非听見,你慢慢擔心自己好了。」偷窺還那麼大膽,有沒有基本常識?!

華夜笑了笑,趕上去同他一起回屋。其實方修羅是多慮了,以那兩人目前的狀態,他們就算把房子拆了估計都沒關系。

☆☆☆

一行四人浩蕩返回。邢儀非和華夜直接去地檢署,司寇跟方修羅回事務所,大家都沒有休息時間。司寇要盡律師義務去安撫Sally——她現在住的地方離司寇的公寓很近.這也是考慮到律師(司寇)、證人(Sally)、檢察官(邢儀非)三方的交流方便以及安全系數,至少具體負責的聖小嬰應該是這麼想的。邢儀非銷假報到之後就去「探望」朱勝倫,雖然明知無望,她仍不放棄最後的努力,意料之中鎩羽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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