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聖小嬰埋首在盤子中,聲音有點含糊,「老頭常常講︰女孩子只要會做菜,日後就不愁嫁不出去。」
「是嗎?日後你要是嫁不出去,干脆我娶你好了。」
這一次,聖小嬰放下湯匙,正視他,目光帶點不屑,「你腦子壞掉了!」
事實上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即使是開玩笑,自己怎麼會講出如此白痴的話。但看見聖小嬰如此不客氣的反應,華夜還是有些不滿。臉上掛上一副痞痞的笑,用手指指她。
「你那是什麼表情!」他笑,「你又不吃虧,知不知道,現在像我這樣出色的男人是很難找到的。」
老實說,華夜這話也不算炫耀,自小到大都獨領風騷、受到萬人寵愛的他的確算得上耀眼奪目。
「哼!」聖小嬰冷哼一聲,正要接著說些什麼,鈴聲響起,來自華夜身上。
華夜掏出手機,按鍵,看了一眼一條剛剛收到的短信息,笑容一下子從臉上全面撤退。
「我有事要出去,」他說。推開椅子站了起來,「你在家里自己當心。」
※※※
早已過了下班時間。四鐵車廂里空空蕩蕩。華夜在古治街下車,步行五百碼,快到十字路口時,他拐進一棟不顯眼的大樓。這應該是一座辦公大樓,很堅固,但不算新式,名義上屬于一家保險公司,只有在里面,才能看出與附近其它的辦公樓不同。
大廳中有三個人,門口、收發台、電梯口,個個身高馬大,肌肉發達,跟保險公司整天書書寫寫的人大不一樣,只有能出示有關證明並在收發台後面的小電腦驗行,才被允許進到里面。
華夜沒有從正門進去,他走入大廳右邊一個不起眼的小側門,經過一條過道,在一台電梯前掏出磁卡刷了一次,電梯門開了,他進去,電梯一直向上升到頂層。
從進人這座大樓的一刻起,他已經是特勤局所屬的秘密調查員,沒有名字,代號水星。他在讀大學時被招募進這個充滿黑色的驚險世界里,而這正好滿足了他血液中流動的一種隱性的可稱為尋找刺激的因子。一直到後來,畢業、回國,他也繼續著這種黑暗中的生活,並且對自己不得不成為雙面人這一事實從來不曾遺憾過。
水星是最優秀的,從開始訓練到後來執行任務,他始終是NO.1,特別是在處理一些極為微妙的事件時他展示了自己無人可比的天賦和手段。因此他常常被交付這類任務,而這一次——
「從現在起你正式接手這個案子,警方會保持沉默和配合你的要求。不管怎麼樣,我們要的是那些文件。不要去操心鑽石——那是警察的事。去把文件追回來,水星,不計代價,我們沒多少時間了!」
十分鐘後,一間秘密地下室里,水星坐在燈下,桌面上擺著從檔案室調來的兩疊文件,一疊封面上有「絕密」的紅色字樣,另一疊則是警方的卷宗,編號115394,標題「聖誕謀殺案」。
水星從來沒有哪一次接受任務時心情會如此之復雜,復雜到永遠不會混淆水星與華夜兩個身份的他此時也有些困惑……但是,任務就是任務,很快恢復為面無表情的他,冷靜地開始閱讀資料。
※※※
水星第二天就去了案發現場——藍盾大廈25層D座。
房子里面空空蕩蕩,謀殺案發生後再沒租出去,警方取證之後,清潔工已將屋子徹底打掃。再走進去,沒人會想到這兒發生過謀殺與一具尸體曾躺在椅子上。
水星從客廳開始觀察,家具很簡單,擺設也完全沒有個性可言。據資料顯示死去的列維在作案前一個月租下這套公寓,保證金和房租付的是現金,而且預付了三個月。
一直走到陽台上,他發現隔壁便是那天開舞會B座的陽台,但這也說明不了什麼。當天他自己也在那里陪蔻蘭待了一會兒,從那里完全不會注意到D座起居室里發生的事件。
正準備離開時,眼角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轉身,那道光又消失了。他走向陽台角落里,仔細搜索,那兒放著兩盆花草,因為無人料理早就枯萎了。
他在靠里面的花盆里發現了那樣東西︰一只大半被枯葉遮掩起來的鑽石胸針。
水星舉起它仔細端詳,胸針的鑽石不大,但整個做工十分精致,樣式也非常優雅。這是一件昂貴的首飾,只有上流社會的夫人小姐才可能佩帶,出現在一盆枯花中這一事實本身就很奇怪。
似乎有點眼熟。水星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盯著它,拼命回憶——
腦子里仿佛猛然被一道光照亮,即使有過人的鎮定功夫,水星還是忍不住張大嘴巴。怎麼會是她?!
第一反應是不可能!但越是仔細觀察,他越是肯定自己的想法。這是一件近乎于藝術品的名貴胸針,全世界很可能僅此一件。那麼,它就只能是那一件!
事情似乎越來越棘手了……水星的雙眉打了好幾個結。
※※※
「這是什麼?」
聖小嬰撈起華夜帶回家扔在茶幾上的一疊文件,見他沒什麼反應,就翻開封面——「聖誕謀殺案,編號115394」一行字赫然人目,是復印件。
「啊?怎麼弄來的?」她大吃一驚,很明顯這是一份警方內部檔案。
「警局朋友幫忙印的。」華夜說,伸手去拿咖啡杯,「總不能坐在這里等警察終于抓住你的那一天,看看能做些什麼吧。希望這東西能對你有點兒啟發,想起什麼蛛絲馬跡。」
聖小嬰扔下檔案看著他,眼神透著點兒琢磨。華夜自顧自喝下半杯咖啡,站起身去洗澡。
幾分鐘後他換上干淨衣服出來,顯得神清氣爽,渾身散發著迷人性感的男性魁力——他過去的很多女伴都這麼說,而聖小嬰看他的眼神也跟平常不大一樣,怪怪的。
「怎麼,資料看完了?」華夜隨口問。
「你干嗎這麼幫我?」聖小嬰冷不防問。
華夜挑挑眉毛,「有人幫你不好嗎?還是你想報答我?」
通常來說,聖小嬰是一個懶于思考的人,信條之一便是不做總比做好,偷懶總比不偷懶好,因此從不憚于接受他人的好意。但是,如果對象是華夜,她總會不由自主地多想再多想。狐性多疑,雖然她其實不很了解華夜這個人,但面對他時聖小嬰便會自動化身為狐狸。
律師本身就是一個讓人覺得不大靠得住的職業,而且總覺得這男人做任何事似乎都有目的……
「我們好像不太熟吧,」她盯著他,「我又拿槍指過你的腦袋,你不僅沒報警,還冒著成為共犯的風險收留我,現在又想幫我洗清罪名……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有什麼奇怪的,」華夜呵呵笑,「因為我們兩個從小就有深厚的交情啊!」手臂順勢搭上她的雙肩。
「少來這一套!」聖小嬰一把拍掉狼爪子,露出一個透著陰氣的笑容,「你到底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老頭常常不遺余力地教訓她︰天下最貴的就是免費!還有一句︰利益是一切的原動力!
華夜大笑,拍拍她的頭,「小孩子太多疑會長不大的!」
聖小嬰直接把手邊的沙發靠墊砸到他臉上。
晚間趴在床上看資料時,她又無可避免地想到這個問題,索性盤膝坐在床頭扳手指……第一,她和華夜沒有關系。不算現在,他們一共見過三次面︰一次直接把他打成重傷,第二次間接導致他受傷,最後一次叫他破財。即使不是對頭,他們也從來沒有機會和動力發展成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