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華夜是事業如日中天的名律師,這麼大咧咧地收留兼包庇謀殺案嫌疑犯,一旦鬧出去,相信他的律師生涯得就此打上遺憾的句號了……他又不是真的白痴!
第三,她很窮,窮到目前還欠著他的大半保釋金。至于色,她是長得不丑啦,但是,看見他身邊那位蔻蘭小姐……嗯哼!再猜不出什麼的一定是傻瓜!
所以,她身里身外沒什麼可以讓他感興趣的東西,于是問題就凸顯出來了︰華夜到底想要什麼?而且,她已經能夠了解到,他不想說的時候,掐死他也擠不出一個字來……後來,聖小嬰在滿月復疑問中睡著了,帶著一種似乎會失掉什麼貴重東西的不安感覺。
華夜听見臥室里傳來的動靜時還沒睡覺,光著腳穿過客廳走到臥室前面才發現門沒鎖。門里卻突然傳來一聲尖叫,他毫不遲疑地推門進去。客廳的燈光照進臥室,床上的聖小嬰一動不動,沒什麼異樣。他走過去,看見她半邊臉龐埋在散亂的頭發下面,露出的那一半明顯淚痕點點。
做噩夢了吧?華夜想,雖然從外表上看不出來什麼,作為孤兒長大的聖小嬰一定經歷過很多事,現在又在這樣的處境里,夢中發泄出來應該是正常的。他嘆口氣,撿起掉在地板上的文件,又幫她蓋好蹬掉的被子。干這些時突然覺得自己很偉大,居然有照顧小孩的本事,果然是個了不起的好人呢!
第四章
出于顯而易見的原因,聖小嬰連到天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的機會都沒有,臥室里的窗簾也總是拉上的,這種不見天日完全與外界隔絕的生活很容易把人逼瘋掉。
為了排解郁悶,她拜托華夜弄來一架高清晰度長筒望遠鏡,架在窗口的隱蔽處,過于無聊時就坐在那里往外看。鏡頭底下是人群來來往往如同螞蟻一般,每只螞蟻臉上又有不同的表情,偶爾看看也覺得很有趣。
現在,她因為今天上午華夜連著三個小時的盤問而心情極度不爽,什麼嘛!又不是上法庭,用得著那麼認真嗎?每一點細節都被他問上三四遍。奇怪……起初不是兩人討論案情嗎?怎麼討論著討論著就變成高壓審訊了呢?簡直是萬一被捕後警方審訊的預演嘛!結果呢,還不是什麼都沒發現。
心里一邊罵人,眼楮一邊看鏡頭,所以當那兩個很親近的人影落進視線里後足足用了好幾秒才傳回大腦。
是華夜與葉蔻蘭。兩人靠得很近,似乎正談笑生風,鏡頭上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但想當然一定是非常愉悅。兩人都高于常人,在螞蟻一般的人群里,這一對氣質出眾的金童玉女越發顯得鶴立雞群……聖小嬰專注地看著,漸漸兩人走過了大樓,消失在鏡頭之外。想到陰暗的窗簾後的自己,她的心情在看到那陽光般的兩人時變得更加郁悶。
「老天果然是不平等的啊……」發著小小的牢騷,她「啪」一聲合上了鏡蓋。
走過大樓後,葉蔻蘭抬頭回望了一眼,「她……那位小姐還好嗎?」她問。上次之後她再沒去過華夜的公寓,一是不願干擾華夜的私事,二來自己也陷于困擾之中。事實上從那天起根本很少有機會見到華夜。
華夜點點頭,「一切都好。」他不願多談,立即轉移話題,「來找我有事嗎?」
葉蔻蘭笑著搖頭,「伯母叫我來的。她讓我告訴你,今晚再不回家的話,她就直接去公寓拎人。你當心一點兒哦!」
聖小嬰並沒有想錯,華夜與葉蔻蘭之間的關系完全可以用「曖昧」來形容,而一手造成目前這種狀況的正是華夜的母親。出于各種各樣內部外部的原因,華夫人非常希望他們能結為姻緣。雙方門當戶對,自小青梅竹馬,蔻蘭又是不可多得的大家日秀,在華家夫婦眼里,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一次葉蔻蘭的遠東之行就是由華夫人在這種期盼下力促而成的。
至于雙方當事人,兩人的態度都有些撲朔迷離,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仔細看看又不大對。畢竟,心里想什麼只有他們自己明白。
所以對于華夜的連續數天不回家陪客人,華夫人覺得有必要做點什麼,以提醒這一直不太容易管教的小兒子。
擔心母親找上公寓發現聖小嬰,華夜二話不說乖乖跟葉蔻蘭一起回去。吃晚飯的時候,華家長子、他的哥哥華日笑眯眯地說︰「夜,很久沒看見你了呀,听說最近事務所不算很忙,是不是又釣上哪位漂亮小姐啦?」
妹妹華星也大力點頭,「是啊是啊!小扮,最近都沒听見什麼新的花邊新聞,你這次保密功夫做得很到家呢!」
不用華夜開口,華夫人已經板起臉,「你們胡說什麼?!吃飯!」
華日對葉蔻蘭笑笑,華星對華夜扮了個鬼臉。他們都很喜歡葉蔻蘭,但站在同胞兄妹的角度,很早就看清這兩人根本就是在做戲給父母看,也因此不約而同地期待著好戲揭穿的那一刻。
吃完飯華夜便把自己關在二樓的臥室里,坐在書桌前點燃一支雪茄。他並不太喜歡抽煙,只是覺得煙霧繞繞的感覺很好,模模糊糊的煙霧中比較容易理清思緒。
四十分鐘後,他掐掉第三支雪茄,站起身,上三樓客房去敲葉蔻蘭的門。
開門看見是華夜,葉蔻蘭有些奇怪。讓他進屋後,兩人隔著茶幾相對而坐。
看著華夜一副皺起眉頭很難啟齒的樣子,葉蔻蘭覺得自己應該義不容辭幫他一把。
「你有什麼事要問我嗎?」
此言一出,華夜立刻點頭,眉頭也舒展開來,仿佛問題已經迎刃而解,從口袋里拿出一個信封,小心翼翼將里面的東西倒在茶幾上。胸針上的鑽石在水晶燈下熠熠閃光。
葉蔻蘭則是臉色劇變,仿佛桌子上的不是一件首飾而是一只毒蠍。她的臉色已經說明了很多東西。華夜在心里嘆口氣,雖然他一向很相信自己的判斷,但這一次還是希望看錯了。
「聖誕節之前你戴過它,後來怎麼丟失的?」他追問,口氣溫和而堅定。
葉蔻蘭垂下眼楮,有些手足無措,‘你……你看到他了?」
如同閃電劈開迷霧,華夜立刻就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無論從何種角度去看,葉蔻蘭絕不會有任何機會在聖誕節前後出現在謀殺發生的公寓陽台上。姑且不論其它,本身便是稱職的護花使者的華夜自己都可以證明這一點。但胸針又不會自動長翅膀飛掉,這種貴重首飾肯定保過險,如果是不小心遺失,葉蔻蘭絕不會發現不了,那麼排除所有推想之後只有一種可能︰葉蔻蘭將它借給或是送給了某人,而這人在最近一段時間到過凶案現場。會是誰呢?
他立刻知道了這人一定就是斐卓斯!在英國的社交場,蔻蘭有「玫瑰美人」之雅稱,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追求者數以打計。相貌、家世、財產……上帝在賜予她生命時實在是過于慷慨了。到目前為止,葉蔻蘭還沒有明確自己的選擇——所以才會被華夫人寄予厚望,但是華夜知道,至少有一位追求者,即使不算勝利,也可以說已經成功地擾亂了葉蔻蘭的芳心——
斐卓斯。職業︰走私船長。這位二十八九歲,不知混了多少國血統的混血兒,堪稱他那一行里的佼佼者。緣于英雄救美的老戲碼與葉蔻蘭相識——華夜一直有點懷疑那次是否只是一場自導自演的精心策劃,之後便上演野獸與美女的現代版。當然現實不能完全照搬童話,兩人之間如同科羅拉多大峽谷般深遠的差距,使斐卓斯注定只能暗中追求他心中的玫瑰,而蔻蘭更不敢允許自己同一個叱 風雲的走私船長有什麼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