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長,好痛……」她皺著眉,婉轉嬌啼,「總長……」
「痛?」深雪面無表情,「若是你敢拿下墨鏡,挖眼楮的時候,恐怕更痛。」他將涼子一推,下床開始穿衣。
「木村直雄!」涼子發怒起來,「我跟你這麼多年,居然還不是你最愛的人?你的眼楮不是只給愛人看嗎?」
「你的確不是。」他穿好衣服,冷冷的看她,「當初你說只要待在我身邊,不需要我任何承諾,不是嗎?如果你想走,請便。」
「站住!」她氣得發抖,「你對我到底有什麼不滿?我並不是什麼低三下四的女人,我是藥師涼子!若不是我的緣故,你能成功合並藥師組嗎?我可是僅次于鬼冢會的藥師組之女!除了我,還有誰堪配你的!」
「我對你沒什麼不滿,不過,現在有了。你實在太吵。」深雪冷漠的開門,「死心吧。我早對你說過,你不是我的曙光女神。若是你覺得藥師組跟鬼冢聯合合並太委屈,要月兌離也可以。只是被剿滅的時候,千萬不要哭。」他推推墨鏡,俊秀的臉有著一絲殘酷的笑,「我不會同情的。」
「你這個鬼!丙然和你的外號一樣,是純白之鬼!」涼子哭罵的聲音從後面追來,「你太過分了……我這樣對你……我要詛咒你一輩子……嗚嗚……」
「這樣不太好吧?」市川有點頭痛,「她畢竟是藥師會長惟一的掌上明珠……」
「不自量力的女人。」他朝後面橫了一眼,「愚蠢是無藥可救的。姓氏?姓氏代表什麼?跟鬼冢一樣是靠著姓氏橫行的笨蛋!日本就是被這些千金少爺弄得死氣沉沉的!」
走出充滿香氣的大樓,他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若是靜看到他現在這樣,一定會很害怕吧?
純白之鬼。他很清楚這個外號。殘酷而無情的鬼魅,冷笑著摧毀擋在前面的障礙。
「去神社。」
他慢慢的爬上神社的階梯,讓自己的心澄靜下來。虔誠的雙手合十。神明啊……我並不怕墮落地獄,我已經在地獄中了。但是請您,請您將靜賜給我。
請您保佑靜平安。這是我惟一的祈求,能夠付出一切的祈求。即使我已經墮入鬼道。
請听我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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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他?」奈奈美試著說服靜,「為什麼?他有拋棄生命的決心……他對你連我都動容!你……」
靜的笑淡得幾乎看不見,「我沒有。不,不是我的生命,是他的。我太怯懦,不敢看他的尸首。」
「他是這樣愛你!」
「我也是。」靜少有的激動,又馬上恢復平靜,「他並不是真的愛我。奈奈美,你不明白。他……他是個很寂寞的人。這世界上幾乎沒有他的親人存在。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人都需要寄托,但是一個連喝水都怕下毒的人,實在很難跟人交心。他只能寄托在遙遠的家教老師身上。」她微笑,有些苦澀,「歲月美化了那段邂逅,剛好成了他的支撐。我很樂意……很樂意變成他那永遠不謀面的支柱。」
用力咽下滿喉的痛楚,「我是他惟一,卻也不會被人發現的弱點。只要我躲得夠好,他可以毫無牽掛的往上爬,爬到沒有人敢傷害他的頂端。如果真的在一起生活,可能就不一樣了。」
「那你呢?」奈奈美大聲起來,「你呢?你也美化了那段邂逅嗎?」
靜不回答,顫抖著想點起煙,奈奈美生氣的搶下來,「你害怕了吧?對不對?你害怕到他身邊,可能要承擔他的死亡和他可能不愛你的真相!我還以為你很勇敢呢,原來不是勇敢,那是不在乎!你對這世界的一切都不在乎了,該不會你在等死吧?你才幾歲呀?你在等你死掉的時候,就可以凝固這一切?可以抱著永遠不會崩潰的美好戀情死掉?」
「住口!」靜發怒,「你是誰?你一定要將腐敗揚起清澈的水面之上?」
「我是你的朋友。」奈奈美深深吸氣,「我是你的朋友!喜歡你、敬愛你的朋友!崇拜你這個鹿島姬君的朋友!第一次看到你,我在心里大喊一聲‘天啊,我終于親眼見到鹿島姬君’,就算後來知道你是台灣女子,還是沒有減輕這種驚嘆。」她用手背擦去眼淚,「明姬君那麼勇敢,為什麼你沒有任何負擔,卻這麼怯懦?」
沉默在她們之間無聲的流蕩,只有奈奈美吸鼻子的聲音。
「我是怯懦。」靜終于開口,淡淡的笑,「奈奈美,你說的都對。我並不相信愛情,每個人的愛情都有配額。有人深廣如誨洋,像你,像深雪。我?我只得一個香水瓶子那麼多。有人把我的愛情揮霍的幾乎全盡,能留給深雪的,恐怕只有幾CC。但是,我非常珍愛這剩下的芳香。我是自私的……自私的希望深雪好好活著,希望永遠不知道他會不會遺忘我。」她仰望明月,虔誠的,「我是承受不住這種愛情的壞空。但是,我並非在等死。我會睜開眼楮等著我的結局。」
她輕笑,「前提是,深雪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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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槍收起來,望著地上的尸首。
「總長!」市川解決了剩下的殺手,緊張的奔過來,「你還好吧?」
「我活得好好的。把這里清理一下。」
是女人的怨恨,還是喪家犬的最後反撲?倒是太小看里見家死士的忠心了。
「市川,兄弟們的傷亡如何?」他不放心的問。
「屬下該死。」他很愧疚,這麼盡力,還是讓殺手驚動了深雪,「兄弟們五人輕傷,兩人重傷,沒有人死亡。」
「那就好。」他好整以暇,「你們都是我重要的死土,不該受到任何傷害。」
有了他們,簡直像是有了千軍萬馬。日漸疲弱的日本社會,只剩下里見家和鹿島家有著忠肝義膽的敢死之士。
「除了你們,我還能相信誰?」他喃喃自語。
若說他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整合東京的幫派,靠的不完全是實力,而是弱化過甚的組會,沒有舍身忘己的死土,只有短視近利、勇于內斗怯于外戰的幫眾。
他對鹿島會另眼相待,也是為了對鹿島家的死士表達他的敬意。
「我不明白。」深雪深思一下,「為什麼有人敢對我發動奇襲?」
「屬下也不明白。」市川听取來報,覺得很奇怪。「我們各個分會也遭到程度不一的騷擾。」
「同時嗎?」深雪更困惑了。
「是。」
「哪里人?」他越來越驚疑不定。
「正在逼問中。」
這些殺手都有關西口音。若是鬼冢的反撲,規模實在太小了點。這短短的幾小時突襲,能夠有什麼效果?
他有山雨欲來的感覺。
他的手機響了,只有幾個人知道他的號碼。
「喂?」
「深雪,沒空跟你客套了!」一郎壓低了聲音,焦急的說,「鹿島家遭襲了!鹿島夫人過世!山本雄之以謀殺罪被抓了起來,現在盛傳是你那兒搞的鬼,你要當心,鹿島家的死士不是好惹的!」喀的一聲,一郎收線了。
「鹿島夫人死了?」他恍然,不禁咬牙切齒。「快!現在出發到鹿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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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淒慘的景況。原本莊嚴肅穆的鹿島家被燒得面目全非,救護車抬出了好些尸首和傷患,幾個輕傷的幫眾在門口掉眼淚。
鹿島家威鎮一方,沒有人敢輕易對他們動手。再者,鹿島會自從山本雄之接手後,所有的糾紛都直接找鹿島會,到底是誰有膽子對鹿島夫人下手?
或許因為承平久了,疏于防範,居然被侵入到謀殺了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