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捏又按地檢查,已經疼得我眼淚汪汪,還要打針!
「可不可以不打針?」那可是直接打在腳上傷處呀。
「打針不僅可以止痛,還可以消炎,讓你早點恢復。」醫生耐心地解釋。
「怎麼,你還怕打針?」笪尉恆可惡地咧咧嘴。
「我才不怕!大夫,你給我打吧。」我瞪他一眼,才不想被他看扁了。反正長痛不如短痛。
並沒有我想像得那麼疼。醫生留下藥走了,笪尉恆送他出去。
我獨自坐在床上,模著傷腳,似乎已漸漸不疼了,我的壞心情也好轉了許多。
腳步聲響,是笪尉恆又轉回來了。
「好些了吧?」
「好些了。」
想到我今天在電話里把他罵得狗血淋頭,他居然不計前嫌地趕回來,還為我請了大夫,好像我欠了他一次。可是讓我開口道謝,我實在開不了口。
我們沉默著,我低著頭不開口,他也站在那兒,沒有離去的意思。
我心里掙扎了好久,好吧,我的確欠他一次。「謝謝。」我低著頭悶聲說。他一定會趁機大大嘲笑我一番吧?像那天……
「不客氣。」
咦?我抬頭看他,他微笑著,仔細地看,是那種沒有嘲諷的、很溫和的笑。
「你不回公司嗎?」我找個話題。
「快中午了,我吃了午飯再去吧。」
「哦。」他平時都不回來吃午飯的。
又是一陣沉默,我的手無意識地扭著床單。
「你要是總這麼安靜就好了。」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冒出一句感慨。
「你安靜的時候很可愛。」
「呸!我任何時候都美麗又可愛。」我翻個白眼。
「包括腦子里轉著壞念頭的時候?」他呵呵一笑。
「人家哪有轉什麼壞念頭。」事實上,那是我最可愛的時候。我要做一個美麗壞女人,對著鏡子說︰「魔鏡,魔鏡,告訴我,誰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如果魔鏡回答白雪公主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兒,那麼我就用毒隻果毒死她!可是,我的魔鏡……
「告訴我,你為什麼想要達賢公司?」
突然的問題讓我一愣,我沒想到他會這樣直接地問。「因為達賢是個大公司,擁有它,就等于擁有很多金錢。」
「你為什麼要擁有很多錢?你生活中缺什麼嗎?」
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比以前好上幾十倍,我什麼都不缺,可是……誰知道這些能保有多久呢?「錢,我缺錢。」
他嘆了口氣,「你要那麼多錢干什麼?」
「干什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我從來沒有想過。買衣服?買化妝品?這些我並不真的那麼喜歡,只是我的裝備,征服男人的工具罷了。珠寶?我買昂貴的珠寶,不是為它們的美麗,而是因為它們與衣服、化妝品相比,可以保值。「反正,我就是想要很多錢。」
他抬起手,我以為他要打我,嚇得閉上眼,等著巴掌落在我臉上。可他的手快要踫到我的頭發時又縮了回去,放在長褲口袋里。「我可以提供你優厚的生活,保證你衣食無憂。你不需要錢。」
「那不一樣。」就算我可以用他的錢買任何我想要的東西,那也不是我的錢,「我不管,我就是要錢,很多很多的錢。」我倔強地直視他。為了得到很多很多的錢,我不惜耍盡鎊種手段。
他皺起了眉,緊緊盯著我,目光讓人看不懂,「你……唉!」他低嘆一聲,「你有時很好懂,有時又很難懂。你仔細想想,為什麼要錢,想出一個答案再告訴我。」說罷轉身走了
迸怪人!我咕噥一聲,躺平在床上。要錢哪有為什麼?男人拼命工作,女人嫁人、賣笑,不都是為錢?商人經商、工人做工、農夫種田、明星唱歌演戲……誰不是為了錢?干嗎讓我想?
讓我想一想,我要錢做什麼?反正我要很多錢,錢越多我越心安。世界上最幸福的死法,就是躺在錢堆上,被金錢砸死。
好像也不是一開始就愛錢的吧?讓我想一想,我是什麼時候開始立志要撈很多錢的呢?大概……是我嫁了第一任丈夫之後吧?記不清了……
我不知不覺睡著了。
☆☆☆☆☆
我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杰尼•宋探進一顆頭,可愛地問︰「我可以進來嗎?」
「請進,請進。哦,快進來,別來那些客套了。」我急忙坐起來,很高興有他來陪伴。
「听說你舊傷復發了,還好吧?」
「好多了,」我動動腳,「一點也不疼了。」不過腫還沒消。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他一臉歉意,走到床邊。
「不關你的事啦。」我擺擺手,「是我自己不小心,忘了自己有傷,才和你瘋鬧的,瞧,樂極生悲了。」
他還是用充滿歉意的眼光看著我。
真讓人受不了,除了怨恨、控訴的眼光。從來就沒有人用那種很對不起我的表情看著我,我真的不習慣。我只好拍拍床邊,「坐下呀,別傻站著,仰著頭看你,我脖子都酸啦。」
杰尼•宋笑了,好像一下子輕松起來,坐在旁邊。
「喂,你不是和尉芳出去了嗎?」
「是啊,尉芳要去逛街。」杰尼•宋搖搖頭,縮了一下脖子,「女人逛起街來好像永遠不會累似的。買起東西來更是瘋狂,恨不得把百貨公司搬回家。走得我腳發軟,提得我手發酸,嘖嘖,我簡直怕極了。」說著還做了個恐怖的表情。
他一臉苦相逗得我格格直笑。
「我最怕陪女人逛街了,可是我母親、伊莎貝拉、蔚芳,還有我的姐姐妹妹、佷女甥女也總愛拉我逛街,真不知道為什麼。」
「誰叫你太紳士。」一個好脾氣的、耐心的男人,不懂得拒絕的好好先生,「免費勞力,不用的女人是傻子。」
「原來我在女人眼中就是個免費勞力,我還以為是個帥帥的白馬王子呢。」杰尼•宋用食指和拇指撐住下巴,擺了個帥帥又酷酷的POSE。
我差點笑倒,這個杰尼•宋還挺會耍寶的。「帥帥的王子,你的白馬呢?」
「哦,我讓它站在窗外,踩著它的背,爬上窗口,來為我的公主獻上一朵含著朝露的玫瑰。」他雙手捧心,做出一個羅蜜歐式的姿式。
「可憐的王子,你的公主被囚禁在高塔里,由惡龍看守著。等在這兒的,是邪惡的巫婆。」我故意發出惡毒詭異的嘿嘿笑聲。
「哦,偉大的巫婆,請憐憫一個鐘情的可憐人,把我的公主還給我吧。」抑揚頓挫的語調,像在朗誦莎士比亞的詩句。
「年輕人,要想見你的公主,就挖出你的心來換吧。我需要一顆王子的心和貓頭鷹的眼淚,加上蜘蛛的毒液,來煉制長生不老的魔藥。」
王子立刻愁眉苦臉,「可不可以不要挖心?可不可以用一小片指甲,或者一縷頭發代替?」
我使勁兒忍住笑,凶惡地板起臉,「天真的年輕人,你以為可以和我討價還價嗎?快快挖出你的心吧,你選擇是自己受死,還是讓我的惡龍把你吞掉?」我也用夸張的詩一般的語調。
「哈哈哈……」
「咯咯咯……」
我們都笑了起來,沒注意到門外的隱隱喧嘩,越來越近,直到「砰」的一聲,門被推開。我和杰尼•宋一齊看向門口,笑容僵在臉上。
是笪尉芳,一臉怒氣沖沖,連頭發都好像在噴火。
「拿去!」一個閃亮的東西向我扔出來,我頭一偏,那個東西擦過我的臉頰,「嘩啦」落在地毯上,是一把車鑰匙。
「你得意了,是吧?」笪尉芳像一列火車頭,橫沖直撞,「你以為那輛車是你的?那是我爸爸的,你不過是用色相,靠勾引男人換來的,不要臉的女人!下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