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泉哥……」秦練堂怎麼會知道?她一愣。
「我弟性子又拗又跩,要他承認喜歡你大概是不可能的事,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非常在乎你!」紀衣尋說完最重要的一句話,看著那抹身影迅速逼近,終于瀟灑跳起身。「我走了,再見,芙然妹妹,保重。」
練堂,喜歡她?朦朧之間,桑芙然覺得自己好像听見了這句話,努力睜開迷蒙的雙眼,身邊卻空蕩蕩的,紀衣尋飄落的話語像是自己想像出來的。
練堂,喜歡她嗎?
努力想撥開腦中糾結的紊亂,她埋首苦思,卻讓不停發酵的酒精,愈擾愈迷糊了。
呆然出神的她絲毫沒有察覺「怒」豎起了耳朵,跳離她,往逼近的挺拔身影飛奔而去。
「汪!」見到主人的「怒」,搖著尾巴,親熱的貼上去。
「閉嘴!」沒空理它,秦練堂背著背包,風塵僕僕的迅速朝後院走。
昨天听說了桑叔叔的事情,他擔心地撥了通電話回「冬居」,卻沒想到桑芙然居然把電話線拆了。
擾得他一整天心神不寧,他索性向大會請假,趕了回來。
隨著距離縮短,他看清了她蜷縮的身影,就像那年一般無助脆弱,零散放著的兩個酒瓶,顯然是方才跳過籬笆的大姐留下來的。
終于站定在她面前時,秦練堂發覺自己的心髒狂跳,氣息難以平復。
黑眸掃向酒瓶,看清酒名之後,怒火暗燃。
「該死!」該死的紀衣尋!他咒了句,丟下背包,才靠近她,就聞到了淡淡的酒味。「你喝了多少?」
她不回答,置若罔聞,軟軟靠在牆邊,默默埋首,教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起來!」他坐到她身前,命令著,眉心緊蹙,索性拉開她掩在臉頰上的手。
「練、練堂。」桑芙然終于听見了他的聲音,抬起眼,對上那雙幽深的黑眸,竟有些不切實,她確認般地模上他緊繃俊美的面容,看了好久,溫溫醉醉地笑了,喊著︰「練堂。」
「你……」柔軟的嗓音滲入他冰冷的心房,迅速融化瓦解,他濃眉更擰。
「練堂……」它的手指放肆地滑過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喃喃低喚,看著他憂慮的黑眸,心中因為父親離去的痛苦和委屈,洶涌而來,因來不及控制,溫瞳迅速蒙上水光,眼淚終于紛落而下,軟軟滑進他堅實溫暖的懷里。
「練堂……」
那柔軟盈著香氣的軀體,令他猛地一震,心髒卻被她哀傷不已的輕喚扭曲,劇烈抽痛。
靠在懷里的柔軟身軀,久久不動,顯然是睡著了,這體認令他表情暗沈森然。
他終于推開她,攔腰將她抱起,看著她睡去卻仍不止的淚水,心痛得令他咬牙恨罵。
「白痴!」
不知死活的「怒」一听見熟悉的呼喚,就搖著尾巴跑過來,絆住主人的腳。
「不是你!笨蛋!」
就是我!就是我!听見第二句熟悉的呼喚,「怒」猛搖尾巴纏住他。
早晚宰了你!笨狗!
※※※
桑芙然並沒有真的睡著,當秦練堂將她輕放在床上的時候,她很快地被驚醒,茫然睜開了眼,有些慌亂地扯住秦練堂正欲抽開的手臂。
秦練堂一愣,隨即想撥開她。
「練堂。」她喚住他,惶惶不安看著他。
她忽然有好多話想跟他說,可是內心卻雜亂難解,她看著他,好久才開口︰
「如、如果有一天……我、我走了……你會不會難、難過?」酒精遲鈍了她的說話速度,斷斷切切的。
「你在說什麼?」他眸色一黯。
「會嗎?你會難過嗎?」她問著,溫溫的語氣里含著對肯定答覆的企求。
「你哪里都不能去!」他斷然說著。
「我會的、我會走的……」她原本計畫高中畢業後,就要離開的,可是……她茫然說著,心卻痛不可遏。
「你听清楚!你只能在這里,哪里都不能去!」秦練堂執住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硬聲宣告。
「我不要了!每次……都是別人丟下我……這、這次我要先走。」想起父親的決絕,淚水沾濕眼睫,憂傷濃郁鎖在眉間不去。
說不出承諾,又恨她看不清自己的心意。秦練堂怒視著她半晌,起身,想拂袖而去。
「不要走……練堂。」見他要離去,她驚慌地緊抓著他的手臂。
她的頭好昏好重,甚至連話都無法說明白了,可是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想留住他,至少在這一刻,在所有人都離開她的時候,她想將他留在身邊。
她不要再一個人。
「睡覺!」秦練堂困難地撥開她的手。
「今晚,你留下來……好不好?」她頭一次,任性地強求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可惡!方才抱著她入房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想抱她,想了很久很久,可是不代表他願意乘人之危。「你喝醉了!」
「沒有!除非……」她溫和的眸里寂寞又渴求。「你不喜歡我。」
幽幽的少女香氣和著淡淡酒香,秦練堂低咒一聲,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熾烈的舌尖翻吮著她的柔軟甜蜜,攬起她縴瘦的腰,將她上半身的柔軟緊緊貼合住他,一掌捧著她的後腦杓,充滿的重壓強吻著。
從很久以前開始,她就是他唯一的幻想、唯一的渴望。
秦練堂霸道而粗魯的吻著,執起她的手,撫上自己昂揚的,听見了她的驚呼,嘴角揚起嘲諷,放開她,陰鷙的黑眸瞪著她,卻不容她的手逃開他的。
「你明白我要什麼嗎?」抵著她的額,他的口氣森然。
她迷蒙地看著他,答不出口。
秦練堂松開她的手,將她拋回床褥上,諷刺冷然地撇撇嘴角。
「我討厭你的酒味,不要用這種態度污辱我對你的心意。睡覺吧!」
他背過身,困難地讓自己離開她,走到門邊,她的聲音怯怯地喊住了他──
「練堂。」他站住,好半晌,她才開口︰「對不起。」
「晚安。」
僵直著背脊,他緩了嗓音,嘴角有抹淡淡的縱容笑意,靜靜離去。
第七章
酒醉的次日,桑芙然才知道紀衣尋真的一聲不響的離開了,學校方面寄來了已辦理休學的通知書,秦伯伯怒不可遏,下令展開調查,遠在台南的靳以臣也趕了回來,開朗的陽光從他臉上消失,只剩下淡淡的陰霾。
桑芙然並沒有說出紀衣尋懷孕的事情,她知道衣尋姐既然只願意跟她說,她也不該擅作主張將事情說出去。
只是,這幾日山莊的氣氛不好,今年的農歷年,也不再有往日的熱鬧嘻笑。
她拜完年,陪著秦浩邦放完幾支煙火,就當過了年。
夜深了些,她帶著怒到莊園里散步,風寒露重,心里總有些感傷,她才知道自己其實是喜歡熱鬧的人。
愣愣地站在花園的大樹下,想起三年前的那天,她也是站在這大樹下,等著爸爸去跟秦伯伯說讓她搬入山莊的事情。
大樹仍是大樹,不畏風寒,綠蔭遮天,只是人事已非。
記得初來的那個過年,山莊里的小孩拜完年、拿完紅包,大批人馬就到花園里放煙火。
那是她第一次收到那麼多紅包、听到那麼多恭喜聲,和那麼多人一起守夜,也是第一次覺得過年是有趣的事情。
才三年過去,卻又是不同的景況了。
出神的思緒,讓她對身後細微的腳步聲毫無察覺。
「怎麼還不睡?」
「練堂?」她心驚,臉一熱,回頭只見明亮深幽的黑眸瞅著她,熠熠發光。
自從「酒醉事件」後,她就不自覺的躲著他,只因自己那晚的舉止言行太過羞人,竟然主動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