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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來馴養你(下) 第21頁

作者︰一兩

筆尖在紙上沙沙劃過。

眉頭會因為思索而微微皺起來。

遇到不會解的題就咬筆桿。

在明道學院的每一天、每一節課、每一個晨昏都被無限放大,空氣中仿佛中有清新粒子。原本抱著復仇般心態回中國的想法,不知不覺地被這個人佔滿。

其實你不知道,我早已決定原諒我的父親。因為我已經明白,如果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其他人好像都會變得蒼白的影子。只有那一個人是鮮活的。

如果他真的因為愛他現在的太太,而忘記我的母親,就像我喜歡上你,而和臣越走越遠一樣,那麼,我原諒他。

因為那的確是誰也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包括自己也不能。

何況,我現在已經知道根本是我們母子耽擱了他,而不是他有負于我們。只是你啊,我終于決定來找你,而你卻這樣冷淡。

那種像是見了鬼似的震驚,目光可以直接翻譯成「見鬼」、「不可能」!

「你那天說的話,我該不該相信呢?周曉安?」身邊人的沉默讓周子殷皺起了眉,聲音抬高一點,「喂,你說的話不會不算數吧?」

曉安終于明白了,之前他滿口冒出來的、讓她很火大的「一個字都不相信」,原來是指那句啊,呵呵呵,心里像是冒起了泡泡,忽忽悠悠往上飄,五彩繽紛,光芒閃爍。整個人都被充進了一股氣,飽滿得好像要變成氣球飛起來。但是大哥,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用力搖我?受傷的保鏢虛弱想制止他,頭頂好像有熱熱的東西淌下來,緩慢又迅疾地劃過面頰。

聞到一股血腥氣,抱著她的手好像重重地抖了一下,耳畔傳來周子殷的驚呼,視網膜上所保留的最後的印象,是他充滿了恐懼的臉。

他整個人好像縮小成一個孩子,大大的眼楮里盛不下害怕和驚痛,滿溢出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周子殷。這應該是七年前那個夜晚的周子殷。

很想問一句「怎麼了」,可惜,已經不能開口。

世界整個黑下來。

第7章(1)

據說,在人們極度渴望或者害怕某人某事出現或者發生的時候,大腦會產生該人該事已經出現或者發生的幻象。

曉安覺得自己就是屬于這種情況。

姐姐婚宴上突然的出現,尷尬又令人發狂的局面,燈光昏暗的酒吧,抱著自己說「喜歡」的人……睜開眼楮卻什麼都沒有。

周子殷連個影子都沒有。

曉安憋住沒去問他的去向,等了一天,兩天,三天……等班上每一位同學都來探望過她了,二姐看到她情況穩定終于安心出去蜜月了,爺爺也回武校了,她終于接受一個現實︰那一天只有「被打得頭破血流」才是真正發生過的事。

「靠。」她仰天吐出一口濁氣,向新芳,「給我買支甜筒。」

「你現在能吃嗎?」

「我破的是腦殼又不是胃。」

甜筒來了,兩人一人一支啃著,新芳問︰「英雌救美感覺怎樣?那位美人呢?」

「滾,我是跟黑幫老大單挑才這樣的。」

「滾,趙丹看見你跟他一起散步來著,據她的形容,那人漂亮得天上有地下無,你跟在旁邊就像一個拎包袱的跟班。」

「我不認識。」

「嘴硬!」一支甜筒很快被干掉,新芳把手一伸,「手機拿來。」

「干嗎?」

「讓我再听听那天籟般的聲音。」

「刪了。」

「鬼才信。」新芳俯身就過來拿,毫不把頭包得像豬頭似的曉安放在眼里,嘿嘿奸笑,「我要錄下來,給趙丹她們听。」

曉安也沒去阻止她,懶洋洋地隔著幾米的距離把甜筒的外包裝紙揉成團丟進垃圾桶。雖然曾經一度後悔得腸子發青,想沖進手機維修處捉一個人來問怎樣才能恢復,但,現在想想,自己還是很明智的。

那個家伙,還是趁早丟進垃圾桶,不,丟進垃圾處理站。

不該想的就別去想吧。

理智這樣說。

但嘴角卻在抽搐,黑暗中有聲音大聲咆哮︰「周曉安,找一支加農炮去瑞士把那小子轟成灰吧!」

「找到啦!」新芳興致勃勃地把自己的手機調到錄音功能,為防曉安突然發難還特意跑到窗邊去,手機里卻只有一陣沙沙的低微噪音,「呃……上次不是這樣的吧……」

不過幾秒鐘之後,低低的聲音在手機里響了起來︰「曉安……」

一句「說刪了就刪了」還在喉嚨里的曉安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咳咳……」她爬起來想去搶手機,新芳卻知機地閃得更遠,「哇,還有新的!」

「刪掉!刪掉!」什麼時候錄的?錄的什麼東西?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家伙只出了兩個音,她的腦袋就像要裂開,「不刪我跟你絕交!」

「找死啊!」死黨卻不吃她這套,過來扶她坐好,手機卻放在一邊。只是這樣叫過一聲之後,又是長長的沉默,沙沙的背景雜音,像一幅密密麻麻的心電圖,畫滿了曲折的線。

線上是什麼意思,除了醫生,只有上帝才懂吧!

她听不懂,也不要懂。

然而她听到手機里面的聲音微微地吸了一口氣,「……對不起。」

是有人重重地在她心上捶了一拳,還是輕輕地捏了一下?這簡直是周子殷的殺手 ,無論什麼狀況,只要一說出來,曉安的三魂六魄就開始全線潰敗,不可救藥地感覺到一顆心化成了水。

「對不起個鬼……」她喃喃地,努力堅持著「痛恨周子殷」的人生方向,「不要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

但在一段沙音之後,錄音結束了。

就真的只有一句對不起。

「我靠,手機拿過來!」

不用她說,新芳已經在做了,一面諂媚地問︰「你們倆怎麼了?他怎麼對不起你了?對你始亂終棄?」

曉安不理她,重新又听了一遍。仍然是那五個字,每一個都像在心上碾過。

為什麼說對不起,這個對不起是什麼意思,她都不知道。可是,她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定跟她現在一樣,一顆心沉甸甸的,又酸酸的。

這種情況好像一直沒有變過——她從來不了解他到底在想什麼,但,情緒卻可以直接抵達。只是听到聲音,就可以想象他說話的表情,想象他微微皺起來的眉頭以及眼底閃爍的、那一點點她看了會心疼的細碎的光。

可惡!

「可惡!」

吼聲從明道學院戲劇社活動室傳出來,雲揚捏著春祭活動表格仰天長嘯︰「誰批準周曉安退學的?誰批的?」

生活部長一指坐在邊上的慕容清霜,「她爹。」

「我們校長完了!」雲揚抱頭,「一點經濟意識都沒有!一點道德觀念都沒有!一點智商都沒有——」

「部長,你還好吧?」出聲的是聞雯,雖然她和全校女生一起哀悼周子殷和周曉安兩人的分離,但,當著慕容清霜的面這樣說還是不太好吧?

慕容清霜卻沒什麼反應,悠然地喝著英國紅茶,小幾上還放著幾樣小點心,下午茶的習慣雷打不動,特屬于她的那種語調也雷打不動,「與其在這里干嚎,不如去把那位鋼琴小帥哥拉來壓軸吧。」

「壓軸的一定要子殷殿啊!」雲揚迅速換了一張可憐兮兮的臉,以小狽的姿態半跪在慕容清霜膝前,「會長,我最偉大最英明神武的會長,你去叫子殷殿來吧!我已經接受吃不到雙周宴的現實,請,至少把子殷殿賜給我們吧!」

「他不會來的。」慕容清霜說得很平淡,因為太篤定了,「第一次他願意來,是想獲得在這生活得更自由的籌碼,第二次,是為了周曉安。不會有第三次了雲揚,他不再需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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