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男人,既冷靜又熱情,既難纏又溫柔,無法預測——更充滿危險。
門突然飛開,凱恩站在她眼前,毫發無傷,他的坐騎也滿身大汗,氣喘吁吁。潔玉沉重的心情終于紓解,她全身發抖,快要站不住了,她不得不坐下來。「你沒事嗎?」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能開口。
凱恩心想她大概又要哭了,連忙對她笑一笑,將馬交給馬廄長,揮手叫其他人退出馬廄。然後他悠閑地靠在牆壁上,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我還沒騎到森林,戰斗就結束了。」
「怎麼可能?我不明白。」
「那群歹人大概改變主意了。」
「你不要撒謊,」她大叫。「也不要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趕快說實話。」
他長長嘆一口氣。「我到的時候,大部分戰斗已經結束了。的確是很奇怪,我的手下也沒和他們遭遇,入侵者就跑光了。」
「你是說他們不戰而潰?」
他搖搖頭。「不,森林中有打斗過的痕跡。」
潔玉雙手疊在懷中,低頭瞪著地板,不敢讓凱恩察覺她臉上欣悅的神色,麥修和金寶干得很好,沒讓她失望。「什麼樣的痕跡?」
「腳印……樹葉上的血跡,還有些其他的證據。但是一具尸體也沒發現。」
「他們會不會是內哄,自己打起來?」
「但是我們什麼聲音也沒听到。」凱恩靠在牆上凝視著她。
潔玉也回應他的目光,心想,也許他從過去幾小時里發生的事情中,理出了一點頭緒。現在他臉上有一種奇怪的表情,令潔玉心里發毛……她突然想起哈利常說的一個故事「在北美洲的荒野上,有一只傳奇性的大灰熊,它毛茸茸的,比追捕它的獵人還要狡猾、陰險。它常常會領那些倒楣蛋兜一個大圈子,然後選擇一個最有利的位置撲殺他們,那些可憐的獵人死了都還是個糊涂鬼。
凱恩會不會那麼狡猾?她想一想,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凱恩?你的表情好嚇人,」她喃喃說道。「我很討厭你皺眉頭。」她一邊說一邊絞著手。「你很後悔自己被扯進這場是非,對不對?跟我在一起已經威脅到你的生命,我就像只黑貓,」她在話中加入悲傷的語氣。「只會給人們帶來噩運。好嘛,現在你自己回去,我留在這里,等明天天亮,我一個人走回倫敦。」
「你怎麼又在侮辱我了?」他很不高興。「我不是說過了嗎?沒有人可以踫屬于我的東西。」
「我才不屬于你,」她大叫,這家伙居然不安慰她,還對她凶巴巴的。「你不能隨便決定……喔,算了,你這個人的佔有欲太強了。」
他點點頭。「我天生如此,潔主,你會屬于我的。」
他的話有點曖昧,但是潔玉勇敢地看著他。「你不但大錯特錯,而且頑固得可怕。我想你小時候一定從不跟其他小朋友分享玩具,對不對?」她也不等他回答又說︰「當然,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
凱恩把她拉起來,攬住她肩膀走向門口。
「凱恩?」
「怎麼樣?」
「你不能再繼續保護我了。」
「為什麼,親愛的?」
「一個父親不能失去兩個兒子。」
這女人顯然不大信任他的能力,凱恩心想;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不忍心發脾氣。「不錯,」他溫和地回答。「你哥哥也無法忍受失去他唯一的妹妹。現在听我說,我一點也不後悔被你牽扯進來;也不打算離開你,我是你的保護人,還記得嗎?」
她的表情很嚴肅。「不,你不只是我的保護人,更是我的守衛天使。」她踮起腳尖輕輕給他一個吻,整個臉都紅了。「我不該這樣做的,」她悄悄說道。「我很少流露感情,可是當我和你在一起……唉,我很喜歡被你摟著的感覺。真奇怪我會有這種轉變,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放蕩?」
他忍住不笑,怕傷了她的感情。「我很高興你喜歡我接觸你。」他們停在門邊,凱恩低下頭來吻她,這個吻很長、很結實,令人回味無窮。他的舌頭輕輕她柔軟的嘴唇,直到她張開嘴讓他進入,當凱恩退回來,她臉上的表情既陶醉又困惑。
「剛剛在馬上的時候,你盡全力想保護我背後,對不對,親愛的?」
她被他的問題嚇了一跳,一時想不出適當的解釋。「我做了什麼?!
「你保護我的背部,尤其當你知道槍聲是來自——」
「我才沒有。」她打斷他的話。
「還有昨天晚上,我們在車壞了的馬車旁,你把我撲倒,幫我躲過一劫。」
「我不是有意的,當時我很害怕。」從他臉上的表情,潔玉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假如還有下次,我保證絕不再幫你。」她沖口而出。「對不起我語無倫次,凱恩,你知道的,我從來沒被人追殺過……喔,我現在好不舒服,真的。」她巧妙地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是不是你的頭還在痛?小可憐。我早該請求莉娜幫你敷點藥的。」
她點點頭。「我頭痛、胃痛,還有我的腰也痛。」他們邊談邊走向主屋正門。潔玉環顧四周,才注意到這一帶的景色有多美,她突然停下腳步,眺望前方。從門口延伸出去的車道似乎永無止境,兩旁都是樹木,第一棵大概都有百年以上,樹陰濃密,形成天然的遮陽篷。
主屋是一幢三層樓高的紅磚建築,前面有一排白色的石柱,十分氣派。每扇長圓形的窗口都掛著雪白的窗簾。但是屋子的正門卻漆成黑色,上面有細致的浮雕。
「你沒告訴我你這麼有錢。」她好像不大高興。
凱恩聳聳肩。「我的生活還算舒適。」
「舒適?拜托,你住的地方就像皇宮一樣,」她突然覺得如魚失水,很不自在,用力把他的手推開,繼續向前走。「我不喜歡有錢人。」她大聲說。
「真可惜。」他笑道。
「有什麼可惜的?」她站在台階底下,面對這幢堂皇威嚴的建築似乎有幾分畏懼。
「你會喜歡它的,別害怕。」
她卻十分不悅。「我才不怕!」她用她最傲慢的聲調說道,怒視著他。這是她直覺的反應,不要他瞧不起她。不過她很快就了解自己有失考慮,她應該表現出膽小的樣子才對,現在凱恩又在用那種奇怪的表情看她了。
「凱恩,你說我害怕是在侮辱你自己。」
「什麼?」
「如果我害怕,那就表示我對你沒什麼信心,對不對?」她突然露出微笑。「我剛剛注意了一下,你至少有十一個帶著武器的手下,隨時戒備。你的預防措施這麼周密,已經夠讓我安心了。」
她笑著,心想自己已經騙過他了,然後她再故意跌一跤,讓凱恩把她扶住。「我的腿有點發軟,」她說。「大概我還不習慣長途騎馬。不要踫我的腰,凱恩,會痛的。」
「你哪里不痛,親愛的?」他調侃她,但眼神卻流露出溫柔的關懷。
她裝出懊惱的樣子。「我是個女人,記得嗎?你自己說過所有女人都很脆弱的。」
「你這樣看著我的時候,我會忘記你是多麼令人困惑的女人。你有全世界最美的一雙眼楮,親愛的,你的眼楮就像兩朵綠色的火焰。」
她知道他要讓她羞怯,他的嗓音低沉、性感,的確是個調情聖手。當他俯身親吻她的前額,潔玉忍不住發出愉快的申吟,忘卻了所有的痛苦和煩惱。
這時前門打開來,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走到門口,潔玉猜想他就是凱恩的總管。他長相奇特,全身著黑,卻打著白領結,他的表情和他的服裝一樣嚴肅,令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