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視著他的眼楮,思索這個問題。「昨天晚上我又沒有生病。」
「我弄痛了你。」
「是的。」她可以感覺她的臉正尷尬得發燙。她將她的目光移到他的下顎。「今天我覺得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
他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想笑的沖動。每次當茱麗一覺得不好意思,她就會變得非常有禮貌。「你太客氣了。」他懶洋洋地答道。
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然後低下頭。他的唇掃過她的唇瓣然後又一次。這對他是不夠的。他加深了這個吻並拉起她頂在他身上。
她忘了羞怯,只是專注地回吻他。他終于放開她,而她則虛弱地靠在他身上。
「茱麗,我留了一條肩巾在床上,你應該披上它的。」
「好,依恩。」
他又吻了她一次,因為她答應得這麼快。勃迪大叫著依恩的名字打斷了這個吻,同時他也興味十足地觀察著他們的反應。茱麗跳了起來,而依恩則是惡狠狠地瞪著他。
「瑞里等著要向你報告事情。」勃迪從他們的正後方大聲說道。「如果你已經虐待完你的老婆,我就叫他進來。」
「我也要走了。」茱麗說道。
依恩搖搖頭。「你不可以告訴我你打算要做什麼,茱麗。你應該請求我的批準。」
他的聲音听起來像是在教小孩子。她很不高興,不過她還是收起了她的直接反應,因為勃迪還在旁邊看著。「我懂了。」她小聲地說。
「你以為你要上哪兒去?」
「到嘉琳家里去收拾我其它的衣物。」
她決定不給他時間來批準。她踮起腳尖,吻了他一下,然後迅速地走到門口。「我不會逗留太久的。」
「是的,你不會,」依恩大聲地回答她。「你會在十分鐘之內回來,茱麗。我有幾件重要的事需要跟你說。」
「好的,依恩。」
依恩目送著她離去。一等到那扇門在她身後關上,勃迪便不可抑制地大笑起來。
「什麼事有那麼該死的好笑?」
「剛才你告訴你老婆說她需要得到你的批準時,我可是見識到了她眼里冒出來的火喲,依恩。」
依恩露齒一笑。他也見識到了她的反應。這個女人體內絕對有個桀驁不馴的靈魂。
然後瑞里走進了大廳,讓依恩的思緒轉到更重要的事情上。他派勃迪上樓去請葛罕下來听听瑞里要報告的事。
茱麗起先是匆匆忙忙地走下山丘,後來她才放慢了腳步。今天是個晴朗的好天氣,風和日麗、暖風徐徐。地努力想讓思緒集中在周遭的美景中,而不是依恩所說不管做什麼都要得到他批準的高壓控制手段。他真的相信就近地去看一下她親愛的朋友,都應該得到他的同意?他大概真的這麼相信。
茱麗知道要和丈夫相處融洽是她的責任。她應該順從他,而且,她的丈夫踫巧是個族長。看來她對婚姻的觀念該做一番調整了。
她在半路上停了下來,靠在一棵巨木上思考著她的新立場。她愛依恩;她完完全全的信任他。如果她公然違抗他,那就錯了。她要很有耐心,她思忖著,直到有一天他終會發現他根本用不著每分每秒盯著她。
或許嘉琳可以給她一、兩個建議。茱麗要讓依恩快樂,但是她不要他把她變成一個奴隸。她的朋友結婚好久了,而且她跟派特一定也遭遇過相同的問題。不知她是如何讓派特對她言听計從的?茱麗離開那棵樹,繼續往山下走去。
第一顆石頭打到她的背部中央,她猛地向前傾,膝蓋重重地落地。她吃了一驚,出于本能地轉過頭去看那顆石頭是打哪兒來的。
在第二顆石頭擊中她之前的幾秒鐘,她看見了那個男孩的臉。凹凸不平的岩塊在她的左眼下方裂開成小碎石,鮮血沿著她的臉頰緩緩地流下。
沒有時間尖叫了。第三顆石頭正中目標地打中她的頭部左側,茱麗癱倒在地上。如果還有其它的石頭被扔出來,她也沒有感覺了,太陽穴上的那一丟讓她暈得不省人事。
當茱麗沒有立刻回城堡時,依恩變得焦躁起來。他是在聆听瑞里的報告,關于鄧家與麥家兩大家族結盟的可能性,但是他的心已經不在這個主題上了。瑞里是在告訴他他早就已經知道的事,他的報告只是為了葛罕而重復一次。這位長老從來就不相信這種聯盟有存在的可能,因為以往鄧家和麥家的族長都太老,也都太安于其位而不願為對方的家族放棄半點權力。現在,听著瑞里娓娓道來他在會談中觀察到的細節,葛罕已經完全信服了。
而茱麗還是沒有回來,他直覺地反應到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他告訴自己她只是一時忘了時間。她或許正坐在嘉琳的桌邊,津津有味地聊著某個話題,完全忘了有時間這回事。然而,再多的理由也緩和不了他的焦慮。
他再也坐不住了。他沒有說出他想中途離席的意圖。他只是站起身來開始向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依恩?」葛罕大聲問道。「我們現在得擬出個計劃。」
「我不會去太久的,」依恩回答。「我去找茱麗,她早該回來的。」
「說不定她只是忘了時間罷了。」勃迪暗示著。
「不!」
「那麼,她是在考驗你噢?」這位戰土問道,對這個可能性暗自微笑著。「這個女人很頑固,依恩。也許她就是不听你的命令。」
依恩搖頭,他強烈地否認。「她不會違抗我。」
勃迪馬上站了起來。他對葛罕鞠了個躬後立刻匆忙趕在他的族長之後。依恩直接走那條通往他弟弟茅舍的小徑。勃迪則騎上他的馬,繞道經過樹林之間。
是依恩先發現她的。她的身子偏向一側,安靜地躺在地上,他看得到的那半邊臉上染滿了血跡。
他不知道她是生是死。在他靠近她的那幾秒鐘內,恐懼填滿了他。他無法思考,跳進他心里的只有一個念頭︰他不能失去她。現在不能,不能在她才剛剛走進他黯淡生命的時候。
他憤怒的咆哮聲回蕩在山間。男人們奔跑著過來,身上全都佩上了劍。當這淒厲的聲音傳到派特耳朵時,他站在門口,一手攬著他的妻子,正準備進屋去。現在他一把將嘉琳推進屋去,指示她把門閂上,轉身便沖往山上。
依恩沒有意識到他自己的吼叫。他雙膝著地跪坐在茱麗身邊,他溫柔地將她翻了個身,讓她平躺在地上。她發出一聲小小的嗚咽,而這就是他所听過最甜美的聲音了。她沒有從他身邊被帶走,依恩開始恢復了呼吸。
他的族人圍在他身邊,形成一個半圓。他們注視著族長緩慢地檢查茱麗身上是否有任何的骨折。
勃迪打破了沉默。「天殺的!她到底出了什麼事?」
「她為什麼還不睜開眼楮?」高威同時問道。
派特推開人群,上前跪坐在他哥哥身旁。「她沒事吧?」
依恩點點頭,他還不相信自己說得出話來。茱麗一側太陽穴上的腫塊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輕輕地拂開她的發絲以便能看得清楚些。
「我的天!」派特看見這傷痕時,喃喃說道。「她摔得這一跤差點就要了她的命。」
「她沒有摔跤。」依恩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因忿怒而顫抖。
派特怔住了。如果她沒有摔跤,那麼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被人打的,」勃迪說道。他單膝跪在茱麗的另一邊,用他肩巾的一角,開始輕柔地為她拭去頰上的血跡。「看看這些石頭,派特。其中有一顆還沾著血,這件事可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