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恩和長老們在開會,」勃迪告訴她。「你在這里等,我去找他。」
他把韁繩交給她,轉身進門。
這馬天生暴烈,防止它掙月兌確實煞費一番力氣。然而它的咆哮、噴氣一點也起不了恐嚇的作用,因為茱麗從小就受過全英格蘭最佳馬夫的訓練,知道如何應付馬匹。
茱麗等了好久,直到耐心用盡。她心里直擔心神父會決心反對她,因為她沒有街命急急趕去。
她也不想令貝娜焦急。貝娜或許會以為她打算任她獨自面對所有的詢問。
她認為自己不能再浪費時間。她用贊美和甜言蜜語安撫坐騎,然後跨上馬背,催促它小跑下坡。她轉錯一個彎,只好往回走,遲了幾分鐘才抵達貝娜的木屋。門外已經有很多人圍觀,韋恩正怒氣沖天地站在門口,瞥見她的出現,他表情變得一愣。
難道他認為她不會來嗎?這項認知損及她的自尊,但是她告訴自己,這是荒謬的反應,因為韋恩對她的了解,還不足以形成任何成見。
種馬和她一樣不喜歡周遭的人群,它試圖同時人立側踏一步,茱麗只得專心安撫頑固的坐騎。
韋恩接過她的工作,伸手抓住韁繩,強迫馬匹停止違逆的行為。
「依恩真的允許你騎這匹馬?」他難以置信地問道。
「不,」她調整頸間的絲巾,跨下馬背。「騎它的是勃迪。」
「我弟弟在哪里?」
「替我進堡里找依恩。我等了一下,韋思,可是兩個人都沒出來。」
「只有依恩和勃迪曾經騎過這匹壞脾氣的馬,」他說。「等他們追過來時,你最好準備下地獄。」
她分辨不出這是玩笑話還是擔心的警告。「我沒有偷,只借騎一下,」她為自己辯護。「神父是不是也想叫我下地獄?」她低聲問道。
「顯然某人想要。」她回答。「進來吧,貝娜一直很擔心。」
戰士握住她的手肘,陪她穿越沉默的圍觀人群。他們公然瞪著她瞧,但似乎不含惡意,只是好奇。她盡可能維持鎮定的神情,甚至還擠出微笑。
一等神父走到門口,。她就很難再保持愉快的笑容。他正對著她皺眉頭。她不禁祈禱他的怒氣是因為自己遲到,而不是因為他已決心引發風波。
賴神父有一頭濃密的銀發,鷹鉤鼻,五官因為多年的戶外生活而布滿滄桑和深溝。他和韋恩一樣高,但是壯得像樹干,身上穿著黑色法衣,、肩上則披一條格子呢,並在腰部用腰帶固定住。格子呢的顏色不同于麥氏的色彩,顯示神父是從另一族被召來的。難道麥氏沒有自己的神職人員嗎?茱麗決定稍後再問嘉琳。
神父一在門口出現,韋恩立刻放開她的手肘,她匆匆走向台階下,順眼地低頭屈身行禮。「請寬恕我柵柵來遲,神父。我知道您的時間寶貴。但我迷了路,山坡附近有許多美麗的木屋,我拐錯彎又繞回頭。」
神父頷首接受,對她的致歉相當滿意,他沒有微笑,但不再皺眉頭,茱麗認為那是好跡象。
「韋恩,或許你在外面等候比較好。」神父年歲已高,氣喘吁吁地建議道。
「不,神父,」韋恩回答。「我的位置是和妻子同在。」
神父贊同地點點頭。「你試著別介入。」他命令這。
他再次轉向茱麗。「請進來,我想問你幾個問題,談談昨夜這里發生的事。」
「當然可以,神父。」她拉起裙據拾階而上,隨他進門。
木屋聚集的人數多得令她驚奇,兩男三女圍坐在桌旁,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壁爐前又佇立著另外兩位婦女。
貝娜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懷中抱著幼兒。茱麗本來不想擔心自己和神父的會面,直到她瞥見貝娜的神情,那可伶的女人簡直嚇破了膽。
茱麗急急走到她身旁。「貝娜,你為什麼下床?經過昨夜的嚴酷考驗,你需要好好休息。」她接過貝娜懷里的嬰兒退後一步,指揮站在她身邊的韋恩。「請你扶她上床休息,韋恩。」
「貝娜的確經歷過嚴酷的考驗嗎?」賴神父問道。
這個問題太出人意外,使得茱麗忘記要柔聲回答。「當然是,神父。」
神父對她激烈的語氣掀掀眉毛,然後低下頭,但茱麗已瞥見他松了一口氣的臉色。
她不知要做何感想。神父是站在貝娜這一邊嗎?天哪!希望是這樣。茱麗俯視懷里美麗的嬰兒,確定自己並未吵醒他,然後才轉而望著賴神父,以比較溫柔的語氣說道︰「神父,我認為貝娜現在真的需要休息。」
神父點頭同意。他簡單介紹一下圍坐在桌旁的韋恩的親戚,其次是並肩仁立在壁爐前面的兩位婦人。
「左邊那位是艾妮,」他說。「旁邊是海倫。她們指控你,茱麗小姐。」
「指控?」
她實在忍不住懷疑的語氣。真是太難以相信了。一股怒火開始慢慢在體內沸騰,但是她還能掩藏住那種反應。
茱麗直視兩位制造麻煩的婦人。海倫向前一步,飛快對茱麗點點頭。她並不美,有著棕色的頭發和眼楮,整個人似乎非常不安,無法直視菜麗的眼神。
艾妮則令茱麗驚奇。就她耳聞的恐怖故事看來;她以為艾妮會像潑婦一樣,或者至少是個丑陋、鼻尖長疣的老太婆,但事實不然。艾妮有著天使般的面孔,和茱麗所見最美麗的眼楮,顏色綠得像火焰一樣。歲月對她非常仁慈,只在臉上添加幾道無關緊要的皺紋。嘉琳曾說艾妮有個女兒準備嫁給依恩,那表示她至少和茱麗的母親同年齡,可是艾妮的身材和皮膚仍然宛如少女,不像大部份中年婦女一樣腰圍加粗。
茱麗由眼角瞥見貝娜伸手握住韋恩,她的怒火上升。新母親不該遭受這種騷擾。茱麗把嬰兒交給他父親,然後轉身走到中間直視神父,故意背對兩位接生婆。
「您要問我什麼問題,神父?」
「我們沒有听見任何尖叫聲。」艾妮月兌口而出。
茱麗拒絕作任何響應,只是盯著神父,等待他的解釋。
「昨天晚上,」賴神父開口。「艾妮和海倫宣稱她們沒有听見任何尖叫聲。茱麗小姐,她們就住在附近,應該能听見動靜。」
他停下來清清喉嚨才繼續說︰「兩位接生婆向我表達她們的擔憂。你當然知道,根據教會的教導,而今即使你的約翰王也遵守教皇謹訂的規範……」
他突然打住,似乎有些失神。眾人沉默地等他繼續說下去。幾分鐘之後,艾妮終于向前一步。「夏娃的罪衍。」她提醒神父。
「對,對,夏娃的罪衍,」賴神父的語氣疲憊。「你知道了,茱麗小姐。」
她完全不懂他究竟在說什麼,眼中露出困惑的神色。神父會意地點點頭。
他沒再說下去、痛苦的表情已經說明他不想詳述教會的法律。
「那麼怎樣?」她決定逼他詳加說明。
「教會將懲罰貝娜,」賴神父低語。「和孩子。」
茱麗听得胃部作嘔,幾乎無法清晰思考。天哪!她不禁狂怒起來,現在她終于了解了。接生姿不是來對付她,而是要懲罰貝娜,狡猾地想利用教會來達到她們的目標。這不是自尊受損的問題,情況要復雜多了。她們統治族內婦女的地位受到動搖,教會的懲罰將作為對其它的準媽媽們一遭殺雞做猴的宣告。
她們的主張使兼麗不寒而栗,想對她們尖叫。但是這種行為對貝娜沒有幫助。所以她保持沉默。
「關于夏娃的罪衍,你對教會的規範很熟悉,對嗎,茱麗小姐?」神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