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創貼布散落一地。她跑進客房時,踩到一片差點滑了一跤。「電話和電力都斷了。塞奧,出了什麼事?」
「前院有兩個人。一個蹲在梧桐樹邊不動。把我的行動電話拿給我,我們得找救兵。」
她沒有打開手電筒,因為外面的人一定會透過拉開的窗簾看到亮光。她在五斗櫃上越模越沮喪。
「電話在哪里?」她問,接著听到遠處傳來發動機的嗡嗡聲。她跑到臨河的窗戶前,看到汽艇的燈光越來越靠近碼頭。她看不出艇上有多少人,只看到閃爍的信號燈越來越亮。
塞奧已經穿上了牛仔褲和鞋子,這會兒正在一邊套恤衫,一邊注意窗戶。他手臂穿過袖子時,感到手臂一陣疼痛,模到皮膚濕濕黏黏的。他觸模傷口,模到尖尖的玻璃碎片而松了口氣。幸好不是彈孔。
他在牛仔褲上擦掉手上的鮮血,拉好恤衫,伸手拔出玻璃碎片。灼痛的感覺就像皮膚被熱鐵烙到。
「有艘汽艇朝碼頭駛來。」她說。「他們和前院的那兩個人是一伙的,對不對?」她覺得自己問得真蠢。他們當然是一伙的,她的朋友不會在暴風雨的深夜造訪。「他們想怎樣?」她低聲問。
「待會兒再問他們。」他說。「我的電話呢?」他把槍套系在腰上,把手槍插進皮套里,按下按釦。他已經想好了逃生路線。他們必須從後窗經過陽台屋頂到達地面。如果一切順利,他們可以直奔他的汽車。
「不在五斗櫃上。」她說。
「該死!」他咕噥,突然想起他把它放在樓下的書桌上充電。「我把它放在妳的電話旁邊充電。」
「我去拿。」
「別去。」他厲聲道。「樓梯面對後門,如果其中一人在那里等,他會看到妳。待在窗戶旁邊,設法看看有多少人下船。汽艇停靠碼頭了嗎?」
塞奧用腳關上房門,把沈重的五斗櫃推到房門前,希望能拖延那幫混蛋。
「船上剛剛下來一個人,他拿著手電筒。他往後院……不,他繞向前院。我看不出來小艇上還有沒有人。」
「把窗戶打開。」他說,把汽車鑰匙塞進後褲袋里。「我們要從那里出去。我先出去,那樣才能接住妳。」
他爬出窗戶,盡可能安靜地落在陽台屋頂上。雨水使木瓦又濕又滑,他差點在斜頂上滑了一跤。他分開雙腳站穩,伸出雙臂等米雪跳下來,同時不斷祈禱千萬別在這時閃電。如果院子里或汽艇上有其他人,他們一定會看到他們而出聲示警。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玻璃碎裂聲,听來像是從後門傳來的。緊接著從屋子前方傳來震耳欲聾的槍聲。那幫混蛋是有組織、有計劃的。他們前後夾擊,企圖把塞奧和米雪困在屋內。
米雪听到樓下傳來東西打翻的聲音。他們進來了幾個人?她把手電筒插在褲腰里,然後爬出窗戶坐在窗台上。
「跳下來。」他急迫地低聲說。
她遲疑了兩秒,接著听到樓梯上響起沈重的腳步聲,于是放膽往下跳。
塞奧接住她。她腳下一滑,但他握緊她的腰,直到她恢復平衡。緊挨著他,她手腳並用地越過屋頂。大雨傾盆而下,她幾乎看不見自己的手。她抵達屋頂邊緣,試了試導水槽,希望能抓著它把雙腿蕩出屋檐,但是導水槽松月兌了,垮下時一定會發出巨大的聲響。屋子側面的地上長滿茂密的紫丁香樹叢。她用雙手摀住眼楮,縱身往樹叢中央跳。急著讓出空位給塞奧,她一頭撞上一根粗樹枝。樹枝劃破她的臉頰,她咬緊牙關以免叫出聲來。
「哪邊?」她低聲問。
「前面。待在這兒。」他掏出槍,慢慢接近屋子的轉角,蹲子,然後把頭探出去。他的汽車引擎蓋被豎起,意味著它被動了手腳而無法行駛。他望向馬路對面,估算著到沼澤的距離。他並不喜歡被困在茂密的樹叢里遭人追殺,但只要能穿過馬路而不被看到,他和米雪就能設法抵達交叉路口。
一輛汽車停在馬路的更遠處。要不是煞車燈突然亮起,他絕不會看到它。在車內等待的駕駛顯然把腳放在煞車上。一秒鐘後,煞車燈熄滅。
塞奧回到米雪身邊。「我們得設法登上妳的汽艇,那是離開這里唯一的方法。」
「走吧!」米雪毫不遲疑地說。
他們跑到碼頭邊時才被發現。來自臥室窗戶的強光照到他們,塞奧一邊把米雪往下按,一邊轉身開槍。他不知道他有沒有擊中什麼,但強光消失,叫喊聲響起。
「手電筒給我。」他喘息道。
她抽出插在腰際的手電筒交給他。他往旁邊伸出手臂使手電筒不在他們的前面。他再次把她往下按,一邊用身體遮蓋她,一邊低聲說︰「不要動。」然後打開手電筒。
扁束照到其中一個混蛋從屋子跑向他們。米雪清楚地看到他而驚叫一聲,同時她也立刻認出他而大為震驚。
塞奧開了兩槍後被迫關掉手電筒。子彈在他們周遭亂飛,使他們無法動彈。塞奧把手電筒對準另一艘汽艇,撥開開關,果然看到汽艇上還有一個人。塞奧開槍時,那個人正趴著用高性能步槍的瞄準鏡瞄準。子彈射中發動機。他再度開槍,那個人撲過船舷、跳進水里。
塞奧關掉手電筒,拉她站起來,叫道︰「快跑!」
他們頓時置身在槍林彈雨之中。米雪滑過碼頭,抓住系船柱以免跌進水里,然後手忙腳亂地去解襲擊者的汽艇的船纜。塞奧已經解開她的汽艇的船纜,跳進了汽艇里,正在拉發動機的拉繩。
她終于解開纜繩,盡可能把汽艇推離碼頭。塞奧大叫著催促她。她跳進她的汽艇里,塞奧加足油門,她往後跌到他身上。一陣彈雨落在他們四周的水里。
塞奧低著頭,伏身護著米雪。把汽艇轉向北方,他把操縱桿推到底。汽艇前端翹出水面,反彈回來,然後往前沖了出去。一顆子彈從他耳邊呼嘯而過。
他回頭看到兩個拿手電筒的男人跑向碼頭,然後其中一人跳進水里。塞奧估計他和米雪大約有三十秒可以逃跑。他坐回槳手座上,讓她起來。
她一抬頭就發現他們正往文明世界的反方向前進。「你必須掉頭。」她告訴他。
「不行。」他回答。「來不及了,他們一定會追過來。把光照著前方。」
米雪坐在他的兩膝之間,把光束對準正前方。燈光使他們免于災難。再過五秒鐘,他們就會撞上突出水面的一株枯樹殘干。塞奧猛地往左轉,然後把汽艇導入正確的航道。
「正前方有一個急彎,」她告訴他。「減速右轉。左邊是另一條死路。」
握著他的一側膝蓋來平衡自己,她轉身起立望向他們後方。「還沒有看到燈光。」她如釋重負地說。「也許他們不會追來,也許他們會放過我們。」
她轉回身來,他把她拉回他身上。「我認為他們不會放棄,我認為他們才剛開始。有沒有看到那枝步槍上的瞄準鏡?他們是有備而來,絕不會輕易放棄。我們必須找電話報警,告訴我回鎮上的最快途徑。」
「這條河像個大大的阿拉伯數字8。」她解釋。「從我的碼頭往南,繞過一個大彎就會看到‘天鵝酒吧’。我們必須沿原路踅返。」
「那樣會與他們撞個正著。」
「我知道。」她沙啞地低聲說。「至少有二十個狹灣環列連結河道。有些是死路,有些繞回原處。如果熟悉地形,他們可以抄到前面攔截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