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奧和諾亞都沒空去釣魚,使米雪覺得很過意不去。她把那個感受告訴塞奧時,他叫她別放在心上。星期六他從日出到日落都會在小船上,何況,期待和活動本身一樣有趣。他滔滔不絕地列舉他想要放進釣魚冰箱里的物品。
他把車停在她的車道上。他們剛剛下車,苗愛蓮就停下她的小汽車,按喇叭吸引他們的注意。
「米克醫師,」她喊著繞到前座那側。「可不可以叫妳的小伙子把這個箱子抬進去?」
「箱子里有什麼?」米雪問。
「妳沒听到我的留言嗎?我從醫院打電話給妳,在妳的答錄機里留了話。」
「妳也看到了,我剛剛才到家,愛蓮。」米雪回答。
「我受夠了你們醫師把我的急診室搞得凌亂不堪。這個箱子里裝滿散布在櫃台各處的郵件。」她用雙手指向汽車後座。「從妳開始,我下星期一要處理藍醫師的垃圾。」
米雪介紹塞奧跟愛蓮認識,說明秘書想要整理急診室。
「醫師,期刊為什麼不能寄到診所?郵件為什麼不能在下班時順手帶回家?這些要求會很過分嗎?」
「不會。」米雪回答,覺得好像回到了學生時代。塞奧搬起箱子,她在看到里面的雜志時說︰「妳為什麼不把這些東西留在醫師休息室里就算了?」
愛蓮在塞奧背後關上車門,然後坐進駕駛座。「因為我剛剛清理完那里的雜物。」她說。「你們醫師……」她倒車離開車道,沒有把話說完。
「我會改進的。」米雪大聲說。
不滿的情緒得到安撫,愛蓮揮揮手,沿著車道加速離去。
塞奧跟著米雪進入屋內,把箱子搬到書房的辦公桌上。她擠開他察看箱子里的東西。幾本醫學期刊、兩家藥廠的包裹和一堆垃圾郵件。沒有任何需要她立即處理的東西。
「妳的釣魚冰箱在哪里?」塞奧問。
「車庫,但需要清洗。」她在走向樓梯時說。
「妳先去洗澡。我洗完釣魚冰箱再洗澡。對了,別把熱水用完。」他在她背後喊。
他在她家作客才兩天就企圖命令她。她邊笑邊搖頭。不錯,她心想,有他在真是不錯。
第九章
塞奧被震耳欲聾的雷聲吵醒。雷聲听來像是在臥室里放鞭炮,連床鋪都為之振動。外面一片漆黑,但他轉頭時可以看到閃電劃破天際。
暴風雨正在肆虐。他想繼續睡覺,但熱得睡不著。冷氣機嗡嗡作響,但窗戶開了一條細縫,冷氣都跑光了。
米雪睡得很熟,蜷著身子倚偎在他身旁,一手放在他的肚子上。他緩緩把她翻平,親吻她的額頭,在她企圖翻身趴在他身上時露出微笑。他突然想要叫醒她與她再享魚水之歡,但在看到床頭時鐘收音機的綠色數字時,改變心意。凌晨三點。叫醒她不在考慮之列。她需要睡眠,他也是。雖然昨晚十點就上了床,但他們一直到午夜才睡。
如果星期六想要釣魚,他就必須在明天辦好所有的事。他必須和葛氏兄弟及其律師再開一次會來敲定細節,然後他必須去診所幫忙。
米雪本來不想把整個星期六都用來釣魚,直到塞奧透露他和諾亞的附加賭注。魚釣到最多的那一方必須付給輸家一千美元。
那麼大的賭注令她驚駭。那筆錢可以有更好的用途,竟然會有人拿它來打賭。但在塞奧表示他不能也不願取消賭注時,她就下定決心幫助他獲勝。吹噓有秘密戰略,她解釋說她父親會帶諾亞去沼澤深處他最愛的釣點,就在藍柏的小屋附近。但在河的另一側有一個更好的釣點,那里的魚又多又友善,只差沒有主動跳進船里。
他問她為什麼沒有告訴她父親那個特殊釣點時,她解釋說她不希望他獨自去那里!因為那里太偏僻,而且那一帶有猛獸。他把她的話解釋為那一帶有鱷魚。她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而是用親吻使他暫時忘記他的擔憂。她緩緩月兌掉他的衣服,牽起他的手把他帶到她的床上,那一招果然極具神效。
直到現在。
也許星期六他應該帶著「天鵝酒吧」的那枝改造獵槍去釣魚。接著他想到他很熱,想要去把窗戶關緊。他坐起來,大聲打個呵欠,把腿甩過床緣,但在站起來時腳勾到被單而跌倒,受過傷的那個膝蓋正好撞到床頭櫃抽屜的球形銅柄,痛得他眼淚差點掉下來。他咒罵一句,重重地坐到床上,揉搓膝蓋。
「塞奧,你沒事吧?」
「沒事。膝蓋撞到床頭櫃,妳沒把窗戶關緊。」
她掀開被單。「我去關。」
他輕輕地把她按回床上。「妳繼續睡,我去關就行了。」
她沒有爭辯。他坐在床上揉膝蓋時,听到她的呼吸深沈、規律起來。怎麼可能有人那麼快就睡著?接著想到她可能是和他而累壞了,他這才覺得好多了。他苦笑著承認那個想法太自負。
他站起來,一跛一跛地走向窗戶。他關緊窗戶時正好有一道閃電照亮夜空,他看到一個男人沖過馬路跑進米雪的前院。
般什麼鬼?他是真的看到,還是眼花了?雷聲轟隆,接著另一道閃電亮起,他又看到那個男人,就蹲在梧桐樹旁。
他還看到了槍。槍聲響起時,塞奧已經在往後退。子彈射穿玻璃,玻璃在他轉身尋求掩護時碎裂。
他感到上臂一陣刺痛,心想,他可能中彈了。他撲到床上,抱住猛然坐起的米雪,帶著她一起滾到地板上,極力護住她的頭。他翻身跳起,匆忙間撞倒床邊的燈,手臂又是一陣劇痛。
「塞奧,出了什──」
「趴下。」他命令。「不要開燈。」
她努力想搞清楚狀況。「是不是閃電擊中屋子?」
「槍擊。剛剛有人隔著窗戶朝我射了一槍。」
他拔腿就跑。如果他讓米雪去關窗戶,她可能已經中彈了。無巧不巧,閃電照亮夜空時,他正好往下看。
他一邊沖向客房一邊喊︰「報警,穿衣服。我們必須離開這里。」
米雪已經把電話抓到身旁在撥號了。她把听筒貼著耳朵,發現電話不通了。她沒有驚慌,她放下電話,抓起櫃子上的衣服,跑進走廊。
「電話不通了。」她喊道。「塞奧,出了什麼事?」
「穿衣服。」他重復。「快一點。」
他握著手槍,背貼著窗戶旁邊的牆壁。這次他絕不會讓那個混蛋有機可乘。用槍管撥開窗簾,他眯眼望進夜色中。大雨開始落下時,槍聲再度響起。他看到子彈射出時的紅光。他退回原位,豎耳傾听每個細微的聲響,祈禱閃電再度照亮夜空,好讓他能看見有沒有其他人躲在外面。
對方只有一個人嗎?天啊!但願如此。只要能夠瞄準,他或許能擊中那個混蛋。他沒有殺過人,甚至沒有在靶場外開過槍,但他一點也不畏懼干掉那個混蛋。
五秒鐘過去、十秒鐘過去。閃電突然劃破天際,在那一瞬間把黑夜照亮得恍如白晝。
「該死!」塞奧咕噥,看到另一個人影沖過馬路。
米雪在浴室就著走廊夜燈的微光穿衣服。她剛穿好球鞋,夜燈就熄滅了。燈泡是新的,不可能燒掉。跑回臥室里,她看到時鐘收音機的數字鐘也熄滅了。不是閃電擊中了輸電線,就是有人切斷了她家的電線,她認為比較可能是後者。
沒有夜燈,屋里一片漆黑。儲物櫃就在客房外面,她模索到門把,打開櫥門,伸手去拿放在頂層層板上的手電筒。她打翻了一瓶消毒用酒精和一盒護創貼布。瓶子砸中她的腳背,她把它踢回櫥櫃里以免礙事。找到手電筒後,她關上櫥門以免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