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變成我的老媽了?」
死硬派和事佬的達樂連一點點沖突也受不了。「培頓只是關心你,我們都知道離婚那些事使你在最近承受很大的壓力。我們只是不希望你病了。培頓和我倚賴你和約翰。」
「培頓說的對。」約翰攪著調酒棒說。「你的氣色是很不好。」
「我沒事。」他咕噥。「別再談我了。」
「遵命。」培頓嘲諷道。
麥隆編完他的酒,比手勢叫侍者再來一杯。「這星期有什麼新鮮事?」他問。
「我這星期過得有夠單調。」培頓聳聳肩。「但我猜單調在我們這行是好事。對不對,達樂?」
「對,我這星期過得也很單調。」
「約翰,你呢?有沒有遇到新鮮事?」麥隆溫和地問。
約翰聳聳肩。「還在過一天算一天。」
他听來可憐兮兮。麥隆覺得約翰表演得有點過火,但培頓和達樂信以為真而深表同情。
「日子會慢慢好過起來。」培頓說。他不曾失去過心愛的人,不可能知道約翰的日子會不會比較好過,但覺得他應該給朋友某種鼓勵。
「沒錯。你只是需要一些時間。」達樂附和。
「瑟琳去世多久了?」麥隆問。
約翰聳起一道眉毛。「你知道多久。」他站起來月兌掉上裝,仔細摺好後搭在椅背上。「我要去拿些下啤酒的堅果。」
「好,順便拿些椒鹽卷餅來。」培頓說。他等約翰走開後轉向麥隆。「你非在這時提起瑟琳不可嗎?」
約翰告訴侍者他要什麼,在回程途中听到達樂說︰「約翰剛開始放松,別逼他。」
「你們不必替我說話。」約翰拉出椅子坐下。「我沒有計算她去世了幾個小時又幾分鐘。有時好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
「快一個月了。」麥隆端詳著約翰說,然後舉起杯子向他敬酒。「我認為你應該開始約會了。真的。」
「你瘋了嗎?」達樂低聲說。「太快了。」
培頓猛點頭。「如果他這麼快就開始約會,人們會說閑話的。閑話會導致猜測,我們可不希望那種事發生。對不對,達樂?」
「對。真不敢相信你會那樣提議,麥隆。」
約翰往後靠在椅背上,肩膀微微垮下,一臉痛苦的表情。「我做不到,現在還不行。也許永遠都不可能。我無法想像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我愛瑟琳,想到她被取代就令我反胃。你們知道我對瑟琳的感情。」
麥隆在桌子下面緊握著雙手,以免自己伸手過去掐住那個大騙子的脖子。
「對,你說的對,我太遲鈍了。」麥隆挪開酒杯,從公事包里拿出一個厚厚的檔案夾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中央。
「那是什麼?」達樂問。
「另一個投資機會嗎?」培頓猜測。
麥隆凝視著約翰投下炸彈。「許多摘記和數字。」他說。「還有……」
「還有什麼?」約翰問。
「瑟琳的醫療記錄。」
約翰正把手伸向檔案夾。听到麥隆的話,約翰的反應就像剛剛有一條響尾蛇落在他的手上。他猛地縮回手,人也站起來了一半,震驚迅速被憤怒取代。「你拿我妻子的醫療記錄做什麼?」他問。
約翰的臉紅得像快要中風。麥隆希望他真的中風,那個王八蛋活該吃苦受罪。
「王八蛋!」麥隆低聲罵道。「星期六晚上我看到你和那個金發女子在一起。我想不透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們,她的事,所以我決定調查一下。」
「你不相信我?」約翰這下是真的火大了。
「是的,我不相信。」
麥隆轉向培頓和達樂說︰「知道嗎?瑟琳沒有瀕臨死亡,約翰只是想擺月兌她。對不對,約翰?你把我們當傻瓜耍,我們還真傻,相信你告訴我們的每句話。你知道除非我們全部同意,否則蒙克不會願意殺她。我們雇用他時說好了他是替‘播種社’工作。你自己沒膽量殺她,于是把我們一起拖下水,對不對?」
「我不相信。」達樂低聲說。
培頓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他瞪著檔案夾問︰「麥隆說的是真的嗎?瑟琳的病已經到了末期,不是嗎?你告訴我們她的心髒有天生缺陷……」他住口不語,無助地轉向麥隆,然後低聲說︰「我的天啊!」
約翰惱羞成怒地瞪著麥隆,嘴唇抿成一條細線。「你憑什麼監視我?」
麥隆冷笑一聲。「狂妄自大的混蛋,你還有臉指責我監視你和你的芭比女圭女圭?」他瞥向臉色發青的達樂和培頓問︰「想不想听听另一件事?你們會發現這件事很好笑。」
達樂拿起檔案夾。「什麼事?」約翰伸手要奪檔案夾,但達樂的動作更快。
「瑟琳把這個名叫凌茜的女人介紹給約翰認識。她雇用那個賤人重新裝潢她的臥室。對不對,約翰?你們幾乎是一拍即合,對不對?但那時你已經決定除掉瑟琳了。」
「在這里談這件事不大好吧。」培頓擔心地瞥向左右,看看有沒有人在注意他們。
「當然該在這里談。」麥隆說。「這里畢竟是我們計劃讓瑟琳安樂死的地方。」
「麥隆,你誤會了。」約翰說,這會兒看來真摯誠懇。「我只和凌茜約過一次會,那甚至不算是約會。我們見面是談公事。」
急于相信約翰說的是實話,培頓拚命點頭。「如果他說是公事,那就是公事。」
「狗屁!他在撒謊。我跟蹤他回家。我看到凌茜的車停在他的車庫里,她在那里等他。他們打得火熱。她現在和你同居,對不對,約翰?你隱瞞所有的人,尤其是我們三個。」麥隆開始按摩太陽穴。自從發現約翰丑陋的小秘密後,他這個星期經常頭痛欲裂。「不必費事回答了,我掌握了所有的事實。」他指向達樂剛剛打開的檔案夾。「知不知道凌茜認為你會跟她結婚?這個消息是她的母親透露的。她已經在計劃婚禮了。」
「你和凌茜的母親談過?酒精影響了你的頭腦,麥隆。它使你產生……妄想癥。」
「傲慢自大的混蛋!」他罵道。
「小聲點。」培頓懇求。他用餐巾擦掉額頭上的汗珠,恐懼使他口干舌燥。
「要不要談談瑟琳的信托基金,約翰很擔心會用完的那筆錢?」
「怎麼了?」培頓問。「還有剩嗎?」
「有啊!」麥隆慢吞吞地說。「大約四百萬。」
「正確的金額是三百九十七萬八千。」達樂唸出檔案里的數字。
「天啊……不可能有這種事。」培頓說。「他告訴我們……他告訴我們他帶她去舉世聞名的梅約診所看過,但連他們也救不了她。記得嗎,麥隆?他告訴我們……」
「他撒謊。他每件事都在撒謊,我們卻天真地相信他所說的每句話。你仔細想想,培頓,我們最後一次看見瑟琳是什麼時候?兩年前?就在她去梅約診所之前,對不對?我們都看到她的情況有多糟。等她回來時,約翰說她誰也不想見。于是我們尊重她的意願。兩年來都是約翰告訴我們有關她病情日益惡化和受盡折磨。他一直在撒謊。」
他們全都望著約翰,等他解釋。
他舉起雙手作出投降狀,然後露出微笑。「我猜游戲結束了。」他說。
他們驚愕得無法言語。
「你不否認?」培頓問。
「是的,我猜我非承認不可。」他說。「老實說,我覺得如釋重負,不必再背著你們鬼鬼祟祟。麥隆說的沒錯,這件事我計劃很久了。四年多。」他吹噓。「我有沒有愛過瑟琳?一開始時也許有,但後來她變成乖戾苛求的母豬。說來可笑,愛與恨只有一線之隔。但我也可能根本沒有愛過她。我看上的也許是她的信托基金吧!錢我倒是很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