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卻覺得他很生氣。雖然她很想跑開,但是她強迫自己站在原地。「什ど事,納山?」她看著地上說道。
??「看著我。」
??她看了。他看見她眼中有淚水,這使得他剩余的怒氣全消失了。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不是爐床。」納山走出了船艙。莎娜望著他的背影,然後才轉頭看著麥修和金寶。
??「他剛才說這個爐床並不是爐床?」
??他們兩人點了頭。
??她的肩膀垮了下來。「但是,它看起來像一個爐床。」
??「但是,它並不是爐床,」麥修說道。接著,他推了推金寶。「你來解釋。」
??金寶點頭。他告訴莎娜,堆在這個艙房角落的金屬部分已經在上一次的航行之後,被納山拆去修理「翡翠船運公司」辦公室內的老舊爐子。至于其它的殘留部分,納山忘記拆掉,不過金寶相信他的船長下一次不會再忘記了。
??麥修補充說明。那個活板門只是個通氣孔,除此之外,別無用途,所以並不是煙囪。
??當他們兩人解釋完之後,莎娜的臉已經變得跟火一樣的紅。她感謝他們兩人的耐心解說,也感覺自己像個無知的傻瓜。「我差點害死別人。」她喃喃說道。
??「是啊,差一點。」麥修同意道。
??她頓時流下了眼淚。金寶看著麥修,兩人束手無策。
??麥接突然覺得自己像一位安慰女兒的父親。他擁著莎娜,笨拙地拍著她的背。
??「好了,莎娜,事情並沒有那ど糟,」金寶安慰她說道。「你不可能知道那不是個爐床。」
??「連白痴都知道那不是爐床。」她叫道。
??他們兩人彼此點了頭。接著,麥修說道「我也許也會認為那是個爐床。」
??納山站在門口,他無法相信自己所看見的。兩個他所共事過、最冷酷、無情的海盜現在竟然像個保母一樣。要不是他專注地想著火災的損害,他一定會大笑不止。此時,他皺起了眉頭。
??「在你將我太太的背部拍成瘀青之前,你最好先去找人來清理一下。」納山對麥修說道。接著,他轉向金寶說︰「木板被燒穿了,金寶。把破洞補起來,麥修,你再不放開我太太……」
??他不必說完,因為當他走到莎娜身旁時,麥修已經往門口走去。「如果我的太太必須有人安慰,那個人也該是我。」
??他將莎娜拉入懷中,把她的臉壓在他的胸膛上。金寶一直到走出艙房才敢露出笑容。他關上房門,然後才哈哈大笑。
??納山繼續抱著莎娜幾分鐘,他的怒火又上升了。「老天,太太,你還沒哭夠啊?」
??她在他的襯衫上擦拭著她的臉,才松開他。「我也努力不哭,但是有時候我實在無能為力。」
??「看來的確如此。」他說道。
??他拉她走到床邊,推她坐在床上,然後才告訴她每個水手最大的恐懼︰失火。他將雙手放在身後,一邊說教,一邊在房內踱步。他的話很平靜,也很合邏輯。
??她看著他踱步,卻愈來愈大聲的發牢騷。在他訓話的期間,她明白自己真的很愛他。他一直想對她好,因此只是在那里責備他自己、金寶和麥修。因為他覺得這場火的起因是因為他們沒有跟她解釋船上的生活,
??她想投入他的懷中,告訴他她其實一直愛著他,而且這種感覺愈來愈……鮮活,愈來愈真實。她感覺平靜又滿足。就像是旅程結束,終于回到家的感覺一樣。
??納山要求她回答才使她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來。她的精神不集中只讓他有些生氣,所以莎娜認為他已經習慣她了。只有上帝知道她也逐漸習慣了他的缺點。他是個慣于咆哮的男人。啊,當他對她吼叫時,簡直有雷霆萬鈞的聲勢。但是蘿拉說對了。在他的面具下,他真是個善良的好人。
??納山終于訓完了話。他還要她答應在船進港以前不會再踫船上的任何東西。她立刻就應允了。
??納山滿意地離開艙房。接下來的時間,莎娜一直在擦洗著那一片亂七八糟的火災現場。在她換了床單,並洗了澡之後,她已經筋疲力竭了。但是她決心等她丈夫回來。她想躺在他的懷中入睡。她拿出畫板的炭筆,坐在桌子前,畫著她的丈夫的素描。畫紙似乎不夠大,無法畫下他碩大的身軀。她微笑地想著,他只是一個男人,她的男人。她畫得非常像,但是她拒絕在他的臉上畫出他的皺眉。她也捕捉住他那一貫的維京人站姿︰強而有力的雙腿分開而立,雙手放在腰後。他的頭發披散在頸間。她希望自己有色筆,能畫出他紅褐色的頭發和綠色的雙眸。也許當他們抵達蘿拉的家時,她可以去買些繪畫的用具來畫她的丈夫。納山回到船艙時已經半夜了。莎娜像只小貓似的縮在椅子上,沉沉地睡著。她的長發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臉,看起來十分有女人味。
??他不知道自己注視著她有多久。老天,有她在身邊的感覺真是太好了。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覺得如此滿足。但是他也承認這是一個危險的反應,因為他從不知道自己會把一個女人看得比他的行李還重要。
??她只是使他達到目的的方法而已,就是這樣。
??納山月兌下衣服,洗了澡,再走回桌子旁。他看見她的畫板,輕輕地自她的手中拿起來。他好奇地看著她的畫。一共有十或十二張完成的畫,每一張畫的都是他。
??他不知該如何反應。她畫得很好,完全捕捉了他的體形和力量。但是她實在太愛幻想了,因為每一張畫中的他都帶著微笑。
??莎娜真是個不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蘿拉跟他說過,莎娜的腦袋瓜里經常都是如雲霧般的幻想。看來蘿拉說得一點也不夸張.
??是的,他的妻子是個傻氣的夢想家。但是他仍然站在那里,失神地看著一張特別的畫。她畫得不對,但是仍然令他十分著迷。
??畫中的他是背對著畫面站在甲板上,注視著西下的落日。看起來是她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畫的。他的雙手握著舵輪,赤著腳,光著上半身。唯一看得見的側面畫出了他的笑容。
??他的背上沒有傷痕。
??是她忘了他背上的傷痕,還是她不想在她的作品中加入那些痕跡?納山並沒有思考太久。他本來就有傷痕,而她最好該死地接受事實。他搖頭甩掉這個可笑的反應,然後抱起莎娜,將她放在床上。
??納山打開活板門,讓房內的煙味能散去,才在她身邊躺下來。
??她立刻翻到他身邊,貼著他的身軀。「納山?」
??「干什ど?」他故意厲聲說道,讓她知道他不想和她說話。
??但是她並不理會他的反應。她更加挨近他,將手放在他的胸膛上。她以手指玩弄著他的胸毛,最後他只好用他自己的手履蓋在她的手上。「別這樣。」他命令道。
??她將頭枕在他的肩上。「你覺得我為什ど這ど難以適應船上的生活?」她細聲問道。
??他聳聳肩。要不是他抱著她,他的聳肩一定會將她頂到牆邊去。
??「你認為是不是因為我不習慣管理一艘船艦呢?」
??他翻了翻白眼。「你不必管理我的艦艇,」他答道「因為那是我的工作。」
??「但是作為你的妻子,我應該——」
??「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