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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中光 第15頁

作者︰珍•安•克蘭茲

「請告訴我是哪一家?」

「戴艾德的家,通訊簿上應該有地址。這是怎麼回事,杜先生?你找到重要的東西了嗎?」

「我找到床了。」

◇◇◇

喬依的車停在車道上,除此之外沒有馬大衛或任何人也在此地的暗示。

艾森告訴自己這是一個好的征兆,可是他的第六感不同意。

他取出手槍下了車。這附近的每戶住家佔地都很大,最近的鄰居在起碼四百公尺之外,根本不用擔心會打擾到任何人。

他走到前門,它輕易地被扭開。

進門就是一個高雅的前廳,他首先注意到地上紅色的大包包。他第二個注意到的事情是,室內有一股涼風,所以屋子應該還有另一道門或窗戶開著。

「喬依?」

沒有回應。

牆上有對講機裝置,最上面的一個按鈕寫著︰全部。他按下它。

「喬依,我是杜艾森。請回話。」

他的聲音在整座屋子里回蕩。

「艾森,出去,」喬依在對講機中喊叫。她也按了「全部」,警告聲從屋內的每一部對講機吼出。「馬大衛在這里,他有槍。」

「那有什麼了不起,我也有。你還好嗎?」

「我還好,我在酒窖里。」她有些喘,可是聲音清醒。「酒窖的門被我鎖住了,他進不來。他剛才在廚房,可是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我的天!你出去吧,快去報警。」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月兌下鞋子,靜悄悄地沿著中央走道而行。他看到廚房和客廳了。

腳步聲突然出現在廚房里,馬大衛朝著通往露台和泳池的門跑去。

「別跑了,馬大衛,一切都過去了。」

馬大衛轉身,舉槍。

艾森連忙躲到最近的一座雕刻木櫃後面。

馬大衛胡亂開槍。

敖近一座放有骨董銀器和珠寶的玻璃櫃爆炸了,一陣玻璃雨降在艾森身上。

「你踫不了我的,」馬大衛吼叫。「你無法證明任何事!」

槍聲再響,咚咚咚地打進結實的木櫃里。

這家伙瘋掉了,艾森心想。

他從木櫃的邊緣探出去,開了一槍。

馬大衛發出一聲慘叫,從躲藏的地方跳出來,跌到鋪著瓷磚的地板上。他丟掉手上的槍,抱著他的右腿。

艾森數到五才站起來,玻璃屑紛紛從他的頭頂和襯衫往下掉。

「艾森,等一下,」喬依抓著涼鞋從走廊那邊跑過來。「到處都是玻璃,而你已經在流血了。」

他的眼楮仍然盯著馬大衛。「你今天不應該一個人來這里。」

她沒理會這話,逕自穿上涼鞋。

「你等一下,」她的聲音出奇的溫柔。「我找一條地毯來。」

她對他說話的口氣,好像他受到震驚,他這才了解。她不知道他其實是非常的生氣。

「先去把馬大衛的槍撿起來。」他說。

「好。」她過去拿起武器,回來交給他。然後她抓起一條長形地毯,鋪在玻璃最多的地方。

她直起身時,他仔細地看向她的臉,有點蒼白,但沒有失控。

她皺起雙眉很快地打量他,然後解開脖子上一條橘紅相間的領巾交給他。「傷口應該不嚴重,可是還是壓著比較好。」

他這才感覺到下巴一直有血滴下來,他接過領巾壓著傷口,一邊走過客廳朝馬大衛躺著申吟的地方走去。

喬依跟著他。

馬大衛咬著牙,雙手抓著大腿,底下的瓷磚地上已經流了一攤血。

「你無法證明,」馬大衛抬起因憤怒和痛楚而扭曲的臉。「你什麼也無法證明。」

「別太有自信,」艾森從襯衫拍下一些玻璃屑,一邊拿出手機。「我找到那張床了。」

第八章

「好嘛,」喬依說。「告訴我們,你怎樣找到那張床的?」

艾森拿起莉雅堅持要叫的香檳,喝了一口再放下。他平常不會叫香檳,可是喬依似乎很喜歡。順從顧客永遠是對的。反正一回到「夜風樓」,他就可以犒賞自己一大杯真正的威士忌,他這樣安慰自己。

時間不早了,裝潢新潮的噴泉廣場小餐廳的客人逐漸散去,只剩幾桌客人和遠處五、六個可能是談生意的人。其中一個看來有點面熟。

冗長的警局詢問之後,喬依建議他們出來吃點東西。他們都累壞了,她說她很擔心兩人所承擔的壓力,認為他們需要減壓。

「晚餐我請客,」她說。「在發生這種事情的今天,這是我起碼應該做的。」

這樣好的提議,當然不能拒絕,何況他正好有很多話要說。喬依邀了安莉雅同行。這使得他不能利用兩人的親密晚餐,告訴她今天下午為什麼不該獨自出門,反而陷在一種無話可說的尷尬中。

其實,他一點也沒有抱怨的理由。要不是莉雅幫忙,他可能到現在還找不到喬依。

每次一想到喬依把自己反鎖在高科技的鋼門酒窖,以躲避一個瘋狂的殺妻凶手,他就再次感覺到不可理喻的憤怒和冰冷的害怕當頭罩下。她實在太有可能遭到毒手了。

現在他們三個人擠在餐廳角落的火車座,啜飲著香檳。或許這樣也好,他想。他跟喬依應該保持只有生意往來的關系,如果他們今天晚上單獨吃飯,他很有可能做出一些愚蠢的事。

問題是,即使他真的十足十的生氣,他也很想帶她上床。事發之後的緊張使得他有點粗暴,必須費很大的力氣才能藏起他的壞脾氣。

「那張床,」他努力維持一種中立的口氣。「噢,對,被證實為是馬大衛所犯下的最大的錯誤。把妻子的尸體用浴簾包起來,埋在後院里並不困難。可是他的確挖不了那麼大的洞,足以埋下一張六尺乘七尺的床。」

「那會引起鄰居的注意。」喬依嘲弄地說。

「可是他也不能隨便把它丟棄,人們經常到廢物場找還可以用的東西,而那張床的狀況很好。」

「只有那些血跡不好。」莉雅緩緩轉動手上的香檳酒杯。「他知道沾有血跡的床墊如果被人找到,就會變成他犯罪的證據。」

艾森點頭。表面上,他看不出莉雅和喬依有何相像之處,可是兩人之間有很深的情感聯系,則是無庸置疑。

他在猜她們是否為性伴侶。他的直覺說不是,可是這方面的事情,他已經愈來愈不敢依賴直覺。女人是一種神秘的生物。何況今晚的他只想跟喬依來上一段火熱的、汗淋淋的性事,所以他的直覺會否認任何事。

別再胡思亂想了,拿出你的專業訓練來。

喬依對他微微一笑。她的臉色已經比幾個小時之前、剛從酒窖沖出來時好了許多,可是雙眼還是亮得不大自然。他知道原因,知道她也正跟自己一樣感受到腎上腺素大量分泌之後、一時還平靜不下來的後果。

「大衛對于你找不到那張床,是那麼的自信。」她說。「他說即使你想到儲藏公司的方向,它們也多得你無從找到正確的一家。他說整個州有好幾百家,甚至好幾千家。」

「也許真有那麼多,」艾森掀開桌子中央替墨西哥玉米餅保溫的陶蓋,拿出一個餅浸入每人面前都有一碗的醬汁里面,然後咬了一口。「我只需調查從沙漠景觀社區半個小時可以到達的那幾家。而為了隱藏身分,馬大衛一定會找一家很大的公司,讓人家不至于記得他。這個大原則使得可能性縮小到數量有限的幾家,然後我坐下來打電話。」

「等一下,」喬依舉起一只手。「你為何認為他只會找距離沙漠景觀社區半小時車程內的儲藏公司?」

「我先找到他租用卡車和還車的時間,扣除他把床放進儲藏室所需的時間,他最遠能到哪里,就很容易算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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