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開唇,探索她緊閉的唇瓣,大手游移過她的背脊。他的舌尖像是有魔力一般,從容地侵入她的唇間。
這項驚人的親昵令她著火,狂熱的欲流竄過了她身軀的每一寸。
還有他的。
這一刻,他們的身分被泯滅了。對凱琳來說,肯恩已不再有名字,化身為原始的男性,熱情需索。對肯恩來說,這名神秘的女子就像是女性的精華……
他變得不耐,舌頭深深探入,決心入侵她緊閉的貝齒,掬飲她甜美的芳穴。
這項強悍的入侵終究喚起凱琳的一絲理智。事情不對勁……
他的大手拂過她的乳峰。冰冷的現實席卷而來,她低呼出聲,往後跳開。
肯恩深受震撼不已。他似乎太快踫到野玫瑰的刺了。
她站在他的面前,雙峰急劇起伏,小手緊握成拳。
肯恩伸出手摘掉她的面紗。
一開始,他沒有立刻認出她。或許是因為他太過專注于她的五官──像是光潔的額頭、濃密的睫毛、紫羅蘭色的眼眸、意志堅定的下顎,以及先前他深深掬飲過的嬌艷紅唇。
而後一股不安和模糊的熟悉襲涌上來。他審視著她小巧上翹的鼻梁,像蜂鳥般氣憤地翕動著,以及緊抿、抬高的下顎。
在那一刻,他認出了她。
凱琳瞧見他的灰眸變得黝深,但稍早發生的事對她的打擊太大,她甚至忘了該退開。她究竟是怎麼了?這個男人是她的死敵。她怎麼能夠忘了這一點?她感覺作嘔、憤怒,而且從不曾如此困惑過。
走道上傳來一陣騷動──彷佛剛有人進來,將谷物袋放到地上。一團黑、白相間的毛球沖進房間,而後陡地煞住。是「梅林」。
獵犬側著頭,打量著她好一晌,但不同于肯恩,它立刻認出了她。它喜悅地吠叫一聲,沖向前歡迎它的老朋友。
凱琳蹲下來。無視于獵犬的污髒腳掌弄髒了她的鴿灰色旅行裝,她抱起狗兒,任由它舌忝著她的面容。她的帽子掉到地毯上,長發垂散下來,但她不在乎。
肯恩冷若寒冰的語音打斷了他們的重逢。「看來禮儀學校對你並沒有多大的幫助,你依舊是和三年前同樣沖動、不懂事的小表頭。」
凱琳抬起頭,說出心里想到的第一句話。「你只是生氣連狗都比你聰明。」
第五章
肯恩大步走出起居室後不久,凱琳听到個熟悉的女聲。「露西,你又讓那只狗進屋子了?」
「它從我身邊溜過去,莎妮小姐。」
「噢,它別想溜過我。」
凱琳笑了,听著莎妮輕快、有效率的腳步聲走近。她擁緊「梅林」低語。「我不會讓她逮到你的。」
莎妮沖進房里,驀地打住。「噢,抱歉,露西沒提到我們有訪客。」
凱琳抬起頭,調皮地對她一笑。
「凱琳!」莎妮以手掩唇。「老天,真的是你嗎?」
凱琳笑著站起來,沖向她。「是我,沒錯。」
兩名女子擁抱在一起,「梅林」繞著她們的裙角吠叫。
「看到你真好。噢,莎妮,你甚至比我記憶中要更美麗!」
「我?瞧瞧你,你看來就像由‘美麗佳人’雜志中走出來的淑女。」
「全是伊莎的功勞。」凱琳笑著握住莎妮的手,坐在沙發上,忙著補足三年來的空白。
凱琳知道這些年來,她們的信件往返漸稀都是她的錯。莎妮不喜歡寫信,而她少數的來信總是在贊美肯恩對「日升之光」所做的改變,凱琳則回信指責她站在敵人那一邊。最後莎妮干脆不寫信了。
凱琳想起了她所看到的改變。莎妮對這棟屋子的付出是有目共睹的,她先前的計較似乎太小器了。她開始贊美莎妮所做的一切。
莎妮听著凱琳的話。她知道這棟老宅邸在她的照料下再放光彩,並深深感到驕傲。但同時,舊日對凱琳愛恨交織的復雜情感再度涌了上來。
有好長一段時間,莎妮是唯一照顧凱琳的人。但現在凱琳已月兌胎換骨,成為一名高貴的淑女,擁有莎妮無法分享的友誼和經驗。凱琳所處的世界是她永遠無法進入的。
舊日的傷痛再度悸動。
「別以為你回來了,就可以插手我的事,或告訴我該怎樣管家。」
凱琳只是格格地輕笑。「我想都不會想,我在乎的只有這片土地。我等不及要看到一切了。」
莎妮的怨恨消失,改被憂慮取代。凱琳和中校同處一個屋檐下──這意味著麻煩大了。
蘿絲的舊臥室用粉紅色和女敕綠色重新裝潢過。凱琳喜歡這個美麗、涼爽的房間,盡避比起隔壁肯恩的臥室,它只是次好的。他們共享一個起居室令她不安,但這也可以讓她就近盯著他。
噢,先前她怎麼能夠讓他那樣親吻他?她一直蓄意逃避的問題像一記重拳擊中她的小骯。的確,後來她推開他了,但那是在她被徹底地親吻過後。如果對象是布萊登,她還可以了解,但她怎麼可以和白肯恩做出這樣的事?
她想起了譚夫人有關夏娃的恥辱的訓誡。的確是恥辱──只有生性的女人才會和自己的死敵如此放浪無恥。她一定是有問題。
才不。她只是旅途疲憊,杜小姐的喋喋不休足以逼瘋聖人。
她決定不再多想,換下旅行裝,簡單地梳洗一下。現在的她愛極了盥洗,幾乎無法想象自己曾經深深痛恨它。當年的她真是個傻女孩──傻氣得可以,除了對肯恩的恨意之外。
她低咒出聲。即使是伊莎,也無法改掉她這個壞習慣。肯恩離開起居室前,命令她在晚餐後到圖書室見他。她一點也不期望和他的會面,然而,他必須明白他面對的已經不再是個不成熟的十八歲女孩了。
露西已為她整理好行李。有那麼一刻,凱琳考慮換上舊衣服,出去探索睽違已久的家園,最後還是決定留待明天早上。她很快就得下樓應戰,而且她還得去接杜小姐。
她換了件藍色禮服,裙襬上繡著美麗的勿忘我。肯恩慷慨地提供她一大筆服飾津貼,拜伊莎之賜,她擁有了一整櫃漂亮的衣服。伊莎不信任她的品味,堅持在每次購衣時同行。事實證明,若不是有伊莎在,她往往懶惰到隨便店老板賣她什麼都好。
她不耐地扯下發夾。西班牙式的發型雖然塑造出成熟、高雅的形象,也讓她在面對肯恩時佔了優勢,但現在她再也忍受不了那樣的束縛。她解開發髻,將披肩長發梳得閃閃發亮,簪上伊莎送的銀發梳,在腕間灑些茉莉花香水,前去接杜小姐。
她輕聲敲門,突然擔心杜小姐能否適應和一名北佬戰爭英雄共進晚餐。她再敲一次,仍沒有人響應。
她推門進去,瞧見杜小姐蜷縮在角落的大搖椅上,緊握著手帕,淚痕滿面。
凱琳沖到她身邊。「杜小姐,哪里不對了?」
老婦人似乎沒有听到。凱琳蹲在她面前。「杜小姐?」
「噢,親愛的,」她心神不寧地道。「我沒有听到你進來。」
「你在哭,」凱琳握著老婦人的手。「告訴我哪里不對了。」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往事──小時候常和我的姊妹做布女圭女圭、在葡萄架下玩耍。人老了就愛回憶過往。」
「你一點也不老,杜小姐。瞧你漂亮的白色蕾絲禮服,你看來就像春天一樣清新。」
「我的確很用心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杜小姐略微坐直身軀,拭去眼淚。「只不過有時候──就像這種時候,我會回想起許久前的事,不免悲從中來。」
「什麼樣的事?」
杜小姐輕拍凱琳的手。「噢,你不會想听我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