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欣賞地注視著快要吃完早餐的他。他說過他從離婚後開始勤于健身;運動是紓解壓力的好方法。他的身體以前就不錯,但肌肉沒有現在結實。
他端著空盤子走向水槽。莎蘭用手托著腮幫子,半眯著眼楮,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的前妻一定是天底下最笨的女人。」
他吃驚地看她一眼,然後聳聳肩。「應該說是全宇宙。怎麼會想到她?」
「你。你愛整潔、喜歡家居、頭腦聰明──」
「說下去。」他說。
「好看、幽默、性感──」
「而且屬于你。」
她猛然住口,心頭突然小鹿亂撞。「真的嗎?」她輕聲問。
他把牛女乃放進冰箱,轉身對她苦笑。「千真萬確。」
她深吸口氣。「哇!」
「我的反應也是那樣,」他把他們的杯子重新倒滿咖啡,然後在她對面坐下。「所以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我想要的不僅是現在這樣。如果你也是,那麼我們必須想出解決的辦法來。」
她點頭。
「莎蘭,我想听你親口說出來。」
「我想要的不僅是這樣。」她說,不敢相信事情發生得這麼快,而且是在星期天的早餐桌上。
「好。你的工作目前需要你住在雇主家,我現在的工作時間比平時長。如果只有周末可以相聚,那麼我們只好將就,但是……你晚上要值班到幾點?」
「到他們準備就寢或告訴我那天晚上不再需要我做任何事。到目前為止,他們通常在晚餐後就叫我收工。我猜他們晚上喜歡獨處,除非有客人要招待。」
「他們準許你會客嗎?天啊!這句話听起來像維多利亞時代。」
她笑了出來。「我當然被允許在自己的時間會客。但我覺得不大合適讓你睡在──」
他揮揮手。「是次要的。嗯,幾乎是次要的。重點是,自從你去藍家工作後,我們見面的時間就變得少之又少。見不到你使我幾乎抓狂。現在先處理這個問題,以後再來處理你的環游世界之旅。想辦法處理。我不會要求你放棄,因為你真的想要那樣做。我只是會嘀咕、訴苦個沒完。」
她真的想要環游世界,但也真的想要寇子。「我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我懂得妥協之道。」她的身心一直不受牽絆,因為她從沒有遇見一個重要到可以妨礙她計劃的人。寇子就有那麼重要。她會去旅行,但和他分開一整年?絕不!她不願意那樣做。
他清清喉嚨。「我們──呃……我們可能會結婚。」
「是嗎?」她問,接著忍不住笑了起來。如果他更加不浪漫,主管情人節的人就要懸賞捉拿他了。
他抓住她,把她拖到他的大腿上。「那是行還是不行?」
「你沒有問問題,你只是陳述一個可能性。」
「那麼,你同意那個可能性嗎?」
她可能永遠不會听到他開口求婚,她好笑地心想。她得對他再下些工夫才行。她這輩子只打算結一次婚,所以她想要听到那個問題。「我同意那個可能性。」她嫻靜地對他微微一笑,親吻他的臉頰。「等你用比較黑白分明的方式思考時,我們再來談這個問題。」
他申吟一聲,把額頭靠在她的肩膀上。「你存心折磨我,對不對?」
「那還用說,寶貝。女人生來就是要折磨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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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莎蘭在哪里。星期天一大早來查看時,她的休旅車就不在了,她從那時起就沒有回過藍家。在宴會上,他從與美琳的閑聊中得知莎蘭通常在周末休假,但在周末有宴會時,她就會擇日補休。例如這次的宴會結束後,她要到星期二早晨才會銷假上班。
心想她可能會去別的地方,他一大早就起床開車經過藍家。他先前已經查看過了,因此知道從路上可以看到她平時停車的地點。雖然只能看到車尾,但足以看出那是她的休旅車。但她一定是天沒亮就出發了,因為他在天亮後不久開車經過時,她已經離開了。
她有家人住在這一帶嗎?他責怪自己沒有問清楚。當然啦,她的家人不必住在這一帶,她可以搭早上的第一班飛機去探望他們。
他不高興地想到她可能有男朋友,但念頭一轉又覺得不可能。莎蘭太有格調,絕不會和某個本地的鄉巴佬共度周末。根據以前跟蹤她的經驗,她不是逛街購物,就是跑腿辦事,但從來沒有在任何地方和男人見面。問題是,他有好長一段時間找不到她,所以不知道她在這個地區認識哪些人。她極可能是去探望家人或朋友,但他很想知道她究竟在哪里;他最討厭搞不清楚狀況。
例如在解決了羅老頭之後,他沒有留下來看熱鬧,因為他知道罪犯往往都會忍不住那樣做,警方現在都會拍攝圍觀者。等他翌日早晨開車經過時,車道被路障堵住,房子被黃色封鎖線圍住。他不知道莎蘭去了哪里。朋友家,旅館?溫斐飯店的可能性最大,所以他直接開車去那里,但沒有看到她的休旅車。再加上那天下雨,他不喜歡在雨中開車,所以他就回家了。
葬禮後,她回到法官家。從那時起她幾乎整天都待在屋里,每天都是如此,因此他放松下來,不再經常開車巡過。根據小道消息,她在替家屬清理打包所有的東西,準備空出屋子待售。後來有天晚上他去查看時,發現她不在家,因為屋里一點燈光也沒有。她去了哪里?
問題是,附近沒有地方可以讓他停車監視她。陌生的車輛一停留就會被人注意到。他也無法不停地開車經過;他有生意要顧、有會議要開、有電話要打。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沒有雇用陌生人,所以所有的監視工作都必須由他自己來。最後他不得不承認他無法隨時掌握她的行蹤。他不喜歡那樣,但他是通情達理和有耐性的人;他可以等。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她在星期二早晨以前應該都不會回來。
上次那招太靈了,所以星期天晚上他故技重施。他開著一個多月前買的藍色福特轎車到拱廊購物中心,白色積架畢竟太惹人注目。福特普通到毫不起眼。它當然不能和積架相比,但正好符合它的用途。但當他從購物中心打電話去時,藍家沒有人接電話。他試了好幾次才沮喪地放棄。
但星期一晚上,他知道藍氏夫婦在家,因為他查探過,車道上也沒有額外的車輛。他們獨自在家。他打了電話,桑尼當然很樂意和他見面。桑尼向來樂意談生意,當一個人擁有一家銀行時……人們喜歡和他見面。桑尼真是笨,不但不覺得他去找他似乎不大尋常,反而感到受寵若驚。
桑尼開門請他進去時,滅音手槍就塞在他的腰後被外套遮著。他看見桑尼甚至沒有費事穿上外套時,心中感到十分不屑。那家伙穿著寬松長褲、套頭針織衫和室內拖鞋。天啊!毫無品味可言。
「美琳呢?」他隨和地問。人們相信他,跟他說話,告訴他許多事情。他們為什麼要對他起疑呢?
「樓上,她馬上下來。你說你有事想要跟我們兩個談?」
「是的。謝謝你們今晚和我見面,我不會耽誤你們太多時間。」桑尼還是沒有听出那句雙關語的奧妙。
「沒那回事,這是我們的榮幸。要不要喝點什麼?我們有各式各樣的飲料。」桑尼帶他進入他的起居室。
「來杯紅酒好了。」他當然不打算喝,但接受桑尼的款待可以避免引起他的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