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薔知道有個人的痛腳是她想要踩的。如果她說的某些話被播出來,山姆可能會視之為針對他的挑戰。她希望他真會那樣,因為那正是她說那些話的用意。
「好了,告訴我們嘉朗的事。」瑪茜在她們進入一家餐館吃早餐時說。
「沒什麼好說的。」蒂潔聳聳肩。「昨晚我下班回家時他在家。他一開口就要我放棄我的朋友,尤其是妳們三個。我要他相對地放棄他的三個朋友。然後女性直覺告訴我。他這兩年來的冷漠是因為另一個女人的緣故。」
「他有什麼毛病?」露娜氣憤地說。「難道他不知道他有多幸運能有妳這個老婆嗎?」
蒂潔露出微笑。「謝謝妳的支持。要知道,我不是要放棄我的婚姻,但我也不打算讓婚姻毀了我。昨夜我徹底想過了,這不全是嘉朗的錯。我跟他一樣不完美。」
「但妳沒有搞外遇。」曉薔指出。
「我沒有說我的錯跟他一樣大。如果他還想讓我們的婚姻維持下去,那麼他必須做許多補償。但我也必須對他做些補償。」
「比方說?」瑪茜問。
「我沒有放開自己,也沒有盡力吸引他。我為了討好他而對他百依百順,那在表面上听來對他不錯,但若他要的是與他匹敵的伙伴,那樣一定很令人氣惱。以前我跟他在一起時,就像跟妳們在一起時一樣點子多多,現在我好象把我有趣的一面藏起來不讓他看到。我給他的是廚子和管家,而不是愛人和伙伴,這對婚姻來說並不好。難怪他會厭煩。」
「妳們知不知道這有多麼典型?」曉薔憤慨地說。「無論發生什麼事,女人總是歸咎于自己。」她瞪著杯子,攪著咖啡。「我知道,我知道,有時我們必須如此︰該死!我痛恨自己是錯的。」
「罰錢。」另外三人異口同聲地說。
曉薔在皮包里翻了半天只翻出一個五十元硬幣,她把它放在桌上。「妳們想辦法把錢找開吧。我又得開始存零錢了,山姆把我的硬幣掃光了。」
三人沉默不語,六只眼楮盯著她看。最後露娜小心翼翼地說︰「山姆?誰是山姆?」
「妳們知道的。山姆。我的鄰居。」
瑪茜獗起嘴。「就是那個曾經被妳多次形容為混蛋、酒鬼、毒販、幾百年沒洗澡、沒刮胡子的邋遢鬼,但後來發現是警察的那個鄰居嗎?」
「對啦,對啦,」曉薔說。「就是那個家伙。」
「現在妳跟他熟到以名字相稱呼的程度了?」蒂潔吃驚地問。
曉薔臉頰發燙。「差不多。」
「我的天啊!」露娜圓睜雙眼。「她臉紅了。」
「這太恐怖了。」瑪茜說。六只眼楮驚訝地眨了又眨。
曉薔在座椅里不安地扭來扭去,感到臉頰更燙了。「這不能怪我。」她自我辯解地月兌口而出。「他有一輛四輪傳動的紅色貨卡。」
「我了解那會造成多大的差別。」蒂潔瞪著天花板說。
「好嘛,他不是那麼混蛋。」曉薔嘀咕。「那又怎樣?他在本質上還是混蛋,但他有他的優點。」
「最大的優點在他的褲檔里,對不對?」瑪茜問。
露娜極不端莊地呼呼叫,然後像潛艇戰爭片里那樣喊︰「下潛!下潛!下潛!」
「別鬧了!」曉薔嘶聲道。「我沒有做那種事。」
「噢!」蒂潔傾身靠近。「那妳做了哪些事?」
「只是接個吻而已。」
「只是接個吻不可能臉紅,」瑪茜說。「尤其是妳。」
曉薔吸吸鼻子。「妳顯然沒有被山姆吻過,不然就不會說出那樣大錯特錯的話來。」
「真有那麼棒嗎?」
她情不自禁地微笑嘆息。「真有那麼棒。」
「持續了多久?」
「我說過我們沒有上床!只不過是接個吻而已。」就像「月復蛇」只不過是輛車,聖母峰只不過是一座山。
「我指的是那個吻。」瑪茜不耐煩地說。「持續了多久?」
曉薔答不出來。她沒有計算時間,何況,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即將到達、但最終又被剝奪的高潮上。「不知道。大概五分鐘吧!」
她們三個坐在那里直眨眼。「五分鐘?」蒂潔虛弱地問。「一個吻持續了五分鐘?」
懊死的臉紅又來了,她可以感覺到她的臉頰又燙了起來。
露娜不敢置信地搖頭。「希望妳有服避孕藥,因為妳毫無疑問地正在紅線區里。他隨時可以得分。」
「他也是那樣想的。」曉薔皺眉道。「事實上,我昨天才拿了新的處方箋。」
「顯然不是只有他想那個。」蒂潔咧嘴而笑。「這件事值得大肆慶祝!」
「瞧妳們說得好象我以前不可救藥似的。」
「妳以前的社交生活確實乏善可陳。」瑪茜說。
「才沒有。」
「那妳告訴我,妳上次約會是什麼時候?」
曉薔這下無話可說了。「好嘛,就算我不常約會,但那是我的選擇,而不是迫于無奈。我挑選男人的記錄並不怎麼光彩,記得嗎?」
「這個警察山姆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多了。」曉薔含糊地回答,想起他一絲不掛的模樣。「有一半的時間我想焰死他。」
「那麼另一半呢?」
她咧嘴而笑。「想剝光他的衣服。」
「在我听來是不錯的感情關系基礎。」瑪茜說。「我跟大頓還沒有那麼好的基礎,而我也把他留在身邊一年了。」
話題不再繞著山姆打轉使曉薔松了口氣。她要如何解釋連她自己都不了解的事?他令人生氣,他們見面就吵架,他昨晚整晚沒回家。她這會兒應該掉頭就跑才對,而不是想辦法霸佔他。
「他說了什麼?」
「不多,這一點才令人驚訝。大頓平時生起氣來就像兩歲孩童一樣不可理喻。」瑪茜把下巴擱在手掌上。「我承認,他的反應令我不知所措。我準備好要面對的是叫罵,而不是傷心。」
「也許他比妳想象中在乎妳。」露娜說,但她的語氣充滿懷疑。
瑪茜嗤之以鼻。「我們兩個不是世紀戀情。妳呢?有世摩的消息嗎?」瑪茜的改變話題顯示她不願談大頓,就像曉薔不願談山姆一樣。
「有。」露娜一臉若有所思地說。「他……我不知道……好象我的出名改變了他對我的看法。好象我突然變得比較有價值似的,如果妳們懂我的意思。他約我出去吃晚餐,而不是像以前那樣說順道來找我。」
她們在沉默中面面相覷,對世摩的態度遽變感到不安。
露娜還是一臉若有所思。「我拒絕他了。如果他覺得以前的我不夠有趣,那麼現在的我還是不夠有趣。」
「拒絕得好。」曉薔如釋重負地說,她們相互擊掌。「再來呢?世摩是被開除了,還是被留校察看?」
「留校察看。但我不會再打電話給他。如果他想見我,他可以打電話給我。」
「但妳拒絕他了。」瑪茜指出。
「我沒有叫他滾開;我只是說我另有計劃。」她聳聳肩。「如果我們要發展感情關系,那麼基本規則勢必得改變,也就是說我必須訂出一些規則,而不是一切照他的意思來。」
「我們真是一團糟。」曉薔嘆道。
「我們很正常。」蒂潔糾正。
「我就是那個意思。」
她們格格傻笑時,女侍送來她們的早餐。她們每個人的愛情生活都是災難,但那又怎樣?她們有炒蛋和肉餅使她們覺得好過些。
由于是星期五,所以她們照例在下班後到「厄尼小陛」聚餐。令曉薔難以置信的是,離她們一時好玩而列出清單只有一星期,但一個星期里,許多事都變了。最明顯的就是「厄尼小陛」里的氣氛︰她們走進去時噓聲和掌聲四起。有些噓聲無疑是憤慨的女權運動份子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