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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的人馬 第31頁

作者︰琳達•霍華

等他在她對面坐下後,他左耳垂上的鑽石耳環更令她吃驚地猛眨眼。他的耳朵沒有穿耳洞,如果有,她以前一定會注意到。而且昨晚他並沒有戴耳環。如果疤痕是假的,那麼耳洞也可能是假的。改變的發際線看來也很真實。去掉這些可供辨認身分的小特征後,盡避有相同的臉孔,他還是不會被人當成譚約瑟。只要沒有可供比對的齒模記錄或DNA樣本,就無法證明他們兩個其實是同一個人。

黑短褲、白上衣的侍者靠過來。「兩位需要什麼?」

「午餐。」強恩用流利法語說。

莉玫環視庭院的優美風景。游泳池邊的人變多了,因為其它人也選擇在戶外用餐。談笑聲、戲水聲和杯盤踫撞聲四起,因此他們擠在小圓桌邊說話並不會顯得奇怪。

強恩調整遮陽傘使她免于日曬,也使屋里的人無法完全看到他們。他在坐下前先穿上圓領衫。她惋惜衣服遮住了他的肌肉,但也承認至少現在她可以比較專心了。

「我到過陸義的辦公室了。」他把聲音壓低到只有她能听見。「我弄到了門鎖密碼,也仔細察看了保全系統。今晚有什麼節目?」

「跟昨天一樣,盛裝宴會、自助餐和跳舞。」

「很好。人們會四處走動,想盯我們的梢沒那麼容易。我們每支舞都跳——」

「穿高跟鞋不行,我會變跛腳。」

「那就別穿高跟鞋。」

她瞪他一眼,但他不可能看到,因為她戴著墨鏡。「在我帶來的衣物中,只有高跟鞋能穿到宴會上。」

「好吧,我們只跳幾支舞。我會采取積極的行動使每個人都看得出我們是一起的,所以妳到時別驚慌失措。」

「為什麼要采取積極行動?」她的喉嚨發干。她希望侍者趕快把強恩點的礦泉水送來。

「好讓別人發現我們一起消失時,認為我們去了比較隱密的地方例如妳的房間。」

「陸義和嘉娜怎麼辦?」

「嘉娜好解決,陸義比較棘手。我們可能得冒點險,希望他會忙著招呼客人而沒空去辦公室。」他停頓一下。「侍者來了。」他傾身握住她的手,拇指輕撫她的指背。「午餐後跟我一起去散步。」他在侍者放下礦泉水時對她低語。

她抽回手,拿起水杯,朝侍者微笑。

「妳需要多少時間裝竊听器?」他在侍者走遠後問。

「半個小時。」其實她並不需要那麼久,但她想要謹慎一點,以免留下電話線被動過手腳的痕跡。「計算機檔案呢?復制需要多少時間?」

「視情況而定。」

「謝謝你,消息靈通人士。」

他忍住笑意。「我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系統,有沒有加密程序保護。如果他連密碼都沒有,那才令我大感意外。我必須取得密碼」

「怎麼取得?」

「人們通常會把密碼寫下來。或是用容易記的字,例如母親的名字或是孩子的——」

「陸義有個女兒。」莉玫說。「蘿菱。」

「女兒?我們的情報中怎麼沒有這一條?」強恩咕噥。

「她體弱多病。他很疼她,對她保護備至。基于安全的理由,很少人知道她的存在。她病得很重,可能活不了多久。」想起蘿菱瘦削蒼白的小臉,她就一陣鼻酸。

「那麼他會認真看待任何跟她有關的事。」強恩沉思道。

莉玫猛然坐直,摘下墨鏡讓他看清她的憤怒。「你敢!」她咬牙切齒道。「如果你把那個孩子扯進來,我會——我會……」她說不下去,但她的眼神表明她絕不會善罷干休。

「必須怎麼做,我就會怎麼做,」他輕聲回答。「妳很清楚這一點。我對任務的態度向來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沒錯,我听說過你的事。」她同樣輕聲地說。憤怒使她口不擇言。「他們說你連自己的妻子都殺,所以一個生病的小女孩又算什麼?」

兩人陷入沉默。強恩的臉上毫無表情,眼神看來像死了一樣冰冷空洞。「她的名字叫芃妮。」他終于開口,聲音有如風中落葉。「為什麼不問我有沒有殺她?怎麼殺的?一槍打死她、扭斷她的脖子、割斷她的喉嚨,還是把她從三十樓的窗戶往外丟?那些說法我都听過。妳認為哪一個最有可能?」

她無法呼吸。她原本並不相信那些傳聞,甚至不相信他結過婚。現在他親口說出他結過婚,而且妻子名叫芃妮,但她只覺得太突然,一時之間無法思考那些傳聞可不可能是真的。

「你有嗎?」她從緊縮的喉嚨里硬擠出那幾個字。「你殺了她嗎?」

「是的。」他說,往後靠在椅背上,因為端著餐點的侍者已經接近他們的桌邊了。

第八章

強恩丟下那顆炸彈後,驚愕的莉玫一直沒有機會追問詳情。先是侍者在他們的桌邊上菜、倒水和詢問還需要什麼;等侍者一走,陸義就「踫巧」經過而留下來聊天。

莉玫幾乎無法說話,只能勉強以簡短的話語回答陸義的問題,但她不斷以喝水來逃避。她知道自己吃了幾口午餐,但不記得吃下的是什麼。

午餐後,強恩穿上長褲,牽著她的手到草坪上散步。午後的驕陽火辣辣地直射在身上,給她冰冷的肌膚帶來暖意。她覺得她的心快碎了。天真是安全的堡壘,使人對世事的黑暗丑陋一無所知。但現在她明白了那些痛苦、恐怖和代價。她無從想象強恩是怎麼熬過來的。

「強恩,對不起。」她低聲說。她看到他面露驚訝。他顯然以為她在知道他所做的事後會厭惡他,甚至害怕他。她思索合適的字眼。「我不是有意傷害你。我不相信那些傳聞,否則絕不會提起

「傷害我?」他幾乎是冷漠地說。她好想扯掉他的墨鏡,以便看到他的眼楮。

「事實就是事實。」

他的手溫暖又有力,但沒有捏痛她。她領悟到他不曾傷害過她。即使是在伊朗面對她的不信任和敵意時,他還是照顧她,救她的命,在她悲傷痛哭時抱著她。

「事實有時就是事實,有時卻不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真的是雙面間諜,像我听說的那樣嗎?」

他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她惱火地握緊他的手。「告訴我。」

他停下來轉身面對她。「不然妳會怎樣?」

「不會怎樣。快點告訴我。」

他沉默以對,她以為他不會說了。但後來他聳聳肩。「沒錯,她是雙面間諜。背後沒有情有可原的情況,沒有家人在蘇聯或東德受到威脅。她的家人都在美國,他們都不知情。她為的只是錢。」

如此說來,他無法替妻子找到開月兌的理由。他不得不面對事實︰她為了錢而出賣國家。

終生報效國家的人發現自己的妻子竟然是叛國賊,這種打擊任何人都受不了。

「你怎麼發現的?」

他又開始往前走。「不是某件大事引爆真相,而是許多小事加起來使我起了疑心。我對她設下圈套,她自投羅網。」

「她不知道你起了疑心嗎?」

「當然知道,她是個中好手。但我用的是她無法抗拒的誘餌︰我方長期潛伏在克里姆林宮的兩個最高階間諜的名字。」他的嘴唇眠成一直線。「我差點來不及收網。當時正值冷戰最高峰,這個情報太寶貴、太重要,因此她決定舍棄平常透過聯絡人的傳遞方法。她拿起電話直撥蘇聯大使館,要求他們把她接進大使館,因為她知道我一定不會放過她。她準備在電話上就把名字告訴他們。」

他深吸口氣。「我一槍斃了她。」他開始走向圍牆。「我本來可以打傷她,但我沒有。她知道的情報太重要,我不敢冒險。那兩個間諜不能曝光,不能被捕。她已經告訴她的聯絡人她知道他們的名字,無論我們把她關在戒備多森嚴的監獄,派多少人看守她,蘇聯方面還是會千方百計營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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