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迅速拔掉插頭,把計算機抬下樓走向廂型車。他們離開房間時沒有費事把房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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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宅
陸義叫人告訴她計算機運到時,嘉娜正在游泳。她爬出泳池,彎腰擰去頭發的水分。她知道海杉在看她,他的深色眼珠因興奮而發亮。她不理睬他,用毛巾包住頭,再用另一條毛巾裹住身體。
可憐的海杉。她開始對他的善妒和感到厭煩,她開始對海杉感到厭煩。嘉娜很快就對她的情人厭煩,因為他們一跟她上過床就變得充滿佔有欲和地域性。他們為什麼不能跟她一樣滿足于美好的性?她不喜歡傷害他們,因為她對他們都很在乎,只不過不是他們想要的那樣。但她也不會因為同情而勉強自己跟一個男人廝守終生。
苞海杉分手有點麻煩。她很清楚文化的差異;那些差異在開始時確實令人興奮,但現在她跟海杉在一起只感到窒息。
她猜她要的是男性玩物,他必須明白她是主人,至少是她自己的主人。她不是專橫,只是獨立。
事實上,除了陸義以外,她認識的男人沒有一個跟她的計算機一樣有趣。她不笨,她知道陸義不是那種會安定下來的男人。她喜歡他,但他不是她的真命天子。也許沒有人是。也許到頭來她會變成那種環游世界的古怪老太婆。仔細想想,那也不錯。
海杉走上前來把手放在她的臂膀上。「今晚要不要到我的房間來?」
「今晚不行。」她說,盡可能若無其事地甩開他的手。「龍先生弄來台計算機要我調查,我今晚得熬夜工作。」
「那麼明天。」
「你知道我無法答應,因為我還不知道明天的工作表。」
「嫁給我,妳就不必工作了。」
「我喜歡工作。」她說。「晚安。」她急忙走開,以免再度被他攔下。
沒錯,海杉確實不容易甩掉。也許她會要求陸義把海杉調走,但她很不願意那樣做。畢竟海杉只是展現他的本色,不應該因此受到懲罰。
她先到她的房間換上衣服,夾好頭發。在美國,她會穿著游泳衣趕到辦公室,但陸義對穿著的標準非常歐化。他喜歡凡事都有標準。
他在等她。他的長發跟平常一樣束在腦後,黑長褲、白襯衫是他最休閑的打扮。「妳的禮物。」他說,朝她桌上的另一台計算機點點頭。
她立刻把計算機接上電線,在它前面坐下來。她打開開關,等它敢動。計算機毫無動靜。她再試一次,屏幕仍然是一片藍。
「喔噢。」
「怎麼了?」陸義問。
「它被拭消了。」
「消除了?」
「是的。只要他用的不是政府拭消,硬盤里就應該還有一些資料。」
「如果是呢?」
「那就什麼也不剩。」
「妳要花多久才能查出他用的是不是那種消除法?」
「不用很久。」
他耐心地等她進入硬盤開始搜尋殘存的資料。空無一物。硬盤空白得像剛出廠一樣。
「什麼也沒有。」她憤慨地說。
陸義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我早就料到了。」
「那為什麼還要把計算機弄來?」
「因為我想了解譚先生。如果他粗心大意地把資料留在計算機里,那麼我可能不會跟他做生意。但事實證明——」陸義停頓一下,露出一絲微笑。「他幾乎跟我一樣小心。」
「幾乎。」
「我不用去找他,」陸義輕聲說。「他會來找我。」
第五章
「妳的名字叫詹莉玫。」強恩說,把護照、駕照和社會保險卡交給她。
她不敢置信又深感興趣地看著它們。「莉玫?」她問。
「妳的名字太特別,如果取別的名字,妳說不定會忘了響應。盡可能接近真名總是比較好。」
「是嗎,戴塔克先生?」她諷刺道。、
他回以淡淡的微笑。「我用過太多名字,類似的名字早就用完了。」
她打開護照,里面有她的相片和幾頁的戳記。根據護照,她在最近一年里就去過英國兩次,意大利一次,瑞士一次,澳洲一次。詹莉玫還真喜歡旅行。
駕照看起來跟真的一樣。她是新罕布什爾州的居民。
「我的全名叫詹白莉玫?」她不敢置信地問。
「妳的娘家姓白。妳的家族跟大使夫人的家族是世交。」
「如此說來,我有丈夫?」
「去世了。」他面不改色地看她一眼,好象在等她抗議假身分跟真實人生太相近。「妳的丈夫詹格雷兩年前在一場帆船意外中喪生。駐法大使的夫人狄愛蓮說服妳去巴黎度假。」
她沉默不語。由于故事跟真實人生有太多相近之處,所以很好記。
「如果龍陸義真的邀請我去他家作客而對我展開背景調查,他會查到什麼?」
「他會發現妳就是妳說的那個人。他會在社交版找到有關妳的報導,他會找到詹格雷意外喪生的報導,里面提到他傷心欲絕的末亡人莉玫。放心,妳的假身分絕對經得起調查。」
「但是大使夫婦呢?他們很清楚我不是老友之女。」
「沒錯,但他們習慣了替情報人員做掩護。妳知道大使館里有多少中情局干員。」
「那麼龍陸義為什麼不會對我起疑心?」
「因為妳不是使館人員。相信我,他們知道誰是中情局干員,誰不是。」
她深吸口氣。「我什麼時候啟程?」
他從上衣內袋里掏出一張機票。「明天,協和客機。」
「酷斃了!」她眼楮一亮。她向來想搭乘超音速噴射機。「你什麼時候會到那里?」
「等我們兩個都進了龍陸義的別墅,妳才會見到我。如果他沒有邀請妳——」他聳聳肩。
「那麼我再也不會見到你。」她努力以不帶感情的語氣說,但內心的感覺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短短幾天,他已成為她的生活要素。但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情況會怎樣,知道他會像出現時那樣突然消失。
「我沒有那樣說。」
「但我跟你共事過,記得嗎?任務一完成,你就消失無蹤。但現在我知道你的身分,所以我明白你為什麼要消失。」
「莉玫……」他把手插進褲袋里,看來竟然有點局促不安。麥強恩的自制力向來無懈可擊,因此那種表情格外引人注意。「我會回來的。目前我只能這麼說。」
他的話立刻引起她的興趣和警覺。他的意思是他還會有別的任務要用到她嗎?她想要大聲說不,但又忍不住充滿期待。
理智佔了上風。「我早說過下不為例,麥強恩,別指望我會接別的任務。」
「別連名帶姓叫我。強恩這個名字很普通,但麥強恩三個字會使許多人豎起耳朵。」
她勉為其難地說︰「強恩。」她寧願連名帶姓叫他,因為那在她心里可以拉遠彼此的距離。抵抗他的吸引力已經夠困難了。「這是下不為例的事。」
雙手仍然插在褲袋里,他踱到廚房窗前,心不在焉地撥弄著她裝在窗戶上的鉤鎖。這兩天早晨,他都不得不從浴室的小窗戶硬鑽進來,這一點令她得意極了。
「別以為你可以對我不理不睬。」她警告。
他轉身朝她緩緩一笑。「從來沒有那樣想過。」
他的笑容和話語都令她不安,她決定改變話題。「言歸正傳,萬一龍陸義邀請我去他的別墅,但你沒有在同時受到邀請呢?」
「我已經受到邀請了。龍陸義十天後要在他家舉辦正式宴會。他每年都會辦一次那種宴會,算是酬謝那些在風聲吃緊時放他一馬的人。因為有太多人在他家,所以戒備會比平時更加森嚴。他認為在那種情況下跟我見面對他比較有利。如果他邀請妳參加宴會,接受。如果他只是邀請妳去他家作客,拒絕。那樣反而會提高他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