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響,她拿起話筒。「喂?」
「衣服看過沒有?」
「正在看。」奇怪他竟然無需表明身分。雖然從未跟他通過電話,但她還是立刻听出他的聲音。
「合不合身?」
「大部分。」
「不合身的明天就可以解決。有沒有看到那個蛋白石?」
「剛剛收起來。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美的東西。」
「蛋白石後面藏著一個發報機,小心別撞到它。明早見。」
電話喀地一聲掛斷。她緩緩地放下話筒。考慮到他對闖入她家的偏愛,他最後的那句話可以解釋為警告。她露出微笑,心里想著浴室那扇小窗。
「好啊,麥先生,咱們明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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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極了。」強恩輕聲說,掛斷電話。龍陸義上鉤了。信息按他的指示傳到布魯塞爾的一台計算機。那台計算機自動把信息轉到多倫多的另一台計算機。他再用電話卡打電話取得多倫多計算機里的信息。電話卡是無法追蹤的,即使龍陸義肯花那個工夫追查。他可不希望來電顯示器上冒出譚子的名字和電話號碼,或電話號碼是可以追蹤的。
現在他只需要算準時間。首先他必須使龍陸義注意到莉玫,看他有沒有邀請她到他的別墅。如果沒有,他就得改變計劃。如果有,他不想比莉玫先抵達龍宅。
莉玫。這幾天跟她在一起雖然愉快,但她快把他逼瘋了。利用自衛術訓練的機會踫觸、挑逗她,他一定是瘋了才會讓自己受那種折磨。但他欲罷不能,因為她有太多地方令他歡喜,例如反應快,好勝心強。
她不知道在伊朗時他有多麼羨慕達勒,現在她注意到他了。但采取行動仍嫌太快,所以他必須努力控制自己的亢奮。她剛剛才明白自己受他吸引,所以不可能接受他的任何行動。
如果他們是剛剛認識和開始交往,他就可以按自己的步調展開追求。但他們兩個有共同的包袱,達勒的死使他們有所關聯,卻也成為他們之間的障礙。只有他能打破這個障礙,只有他能重新點燃她對異性的興趣,因為只有他了解她的心結和她的天性。于公于私,他都能給她所需的興奮。她這幾天來一天比一天容光煥發。他恨不能把她拉進懷里,讓她知道他的感覺。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她還不習慣渴望達勒以外的男人,尤其是他。但她很快就會習慣,這一點包在他身上。
他煩躁不安地起身在房間里坡步,本能地避開窗戶。他不記得哪個女人的反應對他如此重要,連芃妮也沒有——
他嘎然止步,視而不見地望著牆壁上的畫。在經過芃妮的事件後,他也許配不上莉玫。如果知道芃妮的事,莉玫也許不想跟他有所瓜葛。也許個鬼,幾乎是鐵定如此。如果他夠誠實正直,他就會把芃妮的事告訴她。
他露出苦笑。如果他夠誠實正直,他就不會做他這一生中做過的許多事。他要莉玫,那份渴望強烈得令他老是失去戒心。他一定要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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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宅
「妳能追蹤信息嗎?」陸義問。嘉娜手指敲著鍵盤,眼楮盯著計算機屏幕,心不在焉地搖搖頭。「只能追蹤到第一個中繼站,之後它就消失在空氣中了。譚子有極佳的加密和轉接系統。」
陸義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妳不是說計算機上的一切都會留下痕跡嗎?」
「沒錯,但痕跡有可能是死胡同。第一個中繼站有可能在信息通過後自我摧毀。它也可能不是中繼站,而是終點。但你似乎認為譚子不會那麼容易被找到。」
「沒錯。」陸義喃喃地道。「對了,第一個中繼站在哪里?」
「布魯塞爾。」
「那麼他很可能在歐洲嗎?」
「未必。他可能在任何有電話線的地方。」
陸義偏著頭思索片刻。「如果那台計算機在妳手中,妳可以找到線索嗎?」
嘉娜眼楮一亮。「沒問題。除非硬盤被毀了。」
「如果他平常都用這種方法聯絡,那麼他就不會摧毀連結。他會加密保護它,但不會摧毀它。如果妳能找到那台計算機的位置,我就有辦法把它弄過來。」
嘉娜轉向屏幕,開始猛敲鍵盤。
很滿意計算機即將到手,陸義回到辦公桌前。蘿菱鬧了一夜,可把他給累慘了。雖然有專人照顧,但她不舒服時總是要爸爸陪。無論他在哪里或在做什麼,只要蘿菱需要他,他都會丟下一切去陪她。
他開始翻閱前一天的郵件。跟往常一樣,請柬多于帳單。到處都有人邀請他;商場上人脈就是一切,即使做的是不被認可的生意。許多女主人會很興奮有他出席她們的活動;他單身、英俊,又透著危險氣質。陸義很清楚他的魅力,以及魅力對他的用處。
「啊。」他拿起一張乳白色請柬。首相偶爾會邀請他參加……他懶得看是什麼活動,只察看了日期。這種社交聚會很有用。他已不再訝異世界上竟有那麼多政商及社會領袖需要他的服務。他們覺得在慈善舞會或政治餐會上可以自由接近他,那畢竟是令他們感到安全自在的世界。那也曾經是他的世界,置身其中他仍然自在,但現在他知道世上沒有任何地方是真正安全的。
「找到了。」嘉娜把地址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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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塞爾
那個中年男子看來就跟布魯塞爾的任何人一樣,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長相平凡。他的步伐不快不慢,注意力與其說是放在要去什麼地方,不如說是放在手里的報紙上,直到他抵達一棟三層樓的公寓大樓。他登上兩級石階進入大門,舍電梯而走樓梯,以免踫到人。
到達二樓後他用鑰匙打開一扇房門。房間里空空蕩蕩,只有木箱上的計算機發出低沉的嗡嗡聲,電纜線把它連接到電器和電話插座。沒有打印機。
室內的電燈不定時地自動開關。他有時會在上午進來打開窗戶的百葉窗,下午再來把百葉窗關上,使房間看來有人住。除了計算機以外,他認為這里不曾有人住餅。
他按照今天早上接獲的指示,快步走到計算機前在鍵盤上操作起來。然後等待片刻,確定計算機按照指令運作。最後他拿出手帕擦掉鍵盤上的指紋,離開時又把門把擦拭干淨。他不會再回到這個只有計算機的空房間。
沒有人看到他到來或離去,但話說回來,他的外觀一點也不引人注意。
那天傍晚,一輛白色廂型車在離那棟公寓大樓不遠的街邊停下,兩個油漆工人打扮的男子下車走向公寓。
他們進入大樓,走樓梯來到三樓。來到狹窄的走廊時,他們各自從連身工作服里掏出一把沖鋒槍,悄悄接近其中一間公寓關閉的門戶。其中一個男子在門邊就位,朝同伴點個頭。
同伴小心翼翼地伸手試著轉動門把。令他們驚訝的是,房門一推就開。
他們迅速探頭往門里瞧了一眼,本能地把頭縮回來,然後放松下來。房間里空無一人,但他們進入房間搜查時還是沒有把槍放下。什麼也沒有。房間里不但沒有人,也沒有曾經有人居住的跡象。
但計算機在那里。它在木箱上發出低沉的嗡嗡聲,屏幕一片藍色。
兩個男子是專業人士。他們跪下來檢查計算機,循著電源線及電話線找到插座,仔細查看有無不尋常之處。沒有任何發現。其中一人終于伸手關掉計算機,屏幕變成一片黑色,低沉的嗡嗡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