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他很好。他很少踏出家門,他不喜歡外出。」桃莉看看四周。「失陪了。」她突然冒出一句話,也不等瑪莉答話就走了。
她看看賀先生,他聳聳肩。他也覺得桃莉有點反應異常。
「我去看米娜。」她說。
她正要向賀家走去的路上,突然想起上次發生的事,不禁全身發冷,便趕快走向她的車。她先查看車內的情形,然後開門,發動引擎時,她看見桃莉快速在街上走,低著頭好象怕有人和她說話。她什麼也沒買。如果不是為了購物,她到賀氏商店干什麼?她不可能走錯,鎮上的人太清楚哪家店賣些什麼東西。她為什麼如此突然地離去?
桃莉左轉走向她住的那條街,突然,瑪莉奇怪桃莉獨自到處跑是為什麼?鎮上每一個女人都知道這危險性,她應該也知道要小心。
瑪莉慢慢開車跟上去。到了街角,她看見桃莉走進屋子。她的目光落在褪色的街名號志牌上︰海灣路。
海灣路正是渥夫認為強暴者藏匿的地方,可想而知的,暴徒應該是居住在此地,或者是非常親密的朋友家,他才可能躲進去。但就算再親密的朋友,他也應該在進屋前打聲招呼,而渥夫一定會听見。
桃莉確實舉止怪異。當瑪莉問到她的兒子時,她像被蜜蜂螫到了一般……鮑比,就是這個名字。瑪莉很高興她終于想起來了。
鮑比。鮑比不太正常,做事異乎常人。他連最簡單的邏輯都有困難,不能策劃一個實用的行動計劃。
瑪莉冒出一身冷汗。她只見過他一次,但她可以描繪出他的模樣!斑大,好看的沙色發,還有淡淡的有雀斑的皮膚。
會是鮑比嗎?那個無法為自己的行為負完全責任的人?那個沒有人會對他起疑心的人?
除了他的母親。
她必須去跟渥夫講。
不,她不能告訴渥夫。還不能。他一知道,就會立刻去追蹤鮑比,但他的知覺會辯說鮑比是個不能負責的人,瑪莉了解他,無論他做哪一種抉擇,他都會後悔。她最好自己負責,別讓渥夫為難。
她會打電話給克雷。畢竟,這是他的工作。他比較方便處理這情況。
她只在那兒想了幾秒鐘,鮑比就走出門到走廊上。很快地,他注意到她的車,並直望過來,他們之間相距約七十五碼,她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但她已經全身恐懼發冷。她把油門一踩,車子立即飛馳而去。
賀家住宅距離不遠。瑪莉走到前門,用拳頭捶門。她的心跳得像要爆炸了。和他面對面如此短暫的時間,她已無法忍受。上帝,她必須打電話給克雷。
賀太太把門打開一條縫,見是瑪莉,立刻打開,「柏小姐!出了什麼事?」
瑪莉知道她的模樣一定慌亂透了。「我可以借用你的電話嗎?是緊急事件。」
「哦,當然可以。」她退後一步,讓瑪莉入內。
米娜出現在走廊上。「柏小姐?」她顯得好稚幼,好害怕。
「電話在廚房里。」
瑪莉跟著賀太太過去,抓起話筒。「警察局的電話幾號?」
米娜取出一本電話簿開始翻找。迫不及待地,瑪莉撥了查號台。
「麻煩查警察局。」
「哪個鄉鎮?」
她茫然楞住,一時竟想不起這是什麼地方。
「在這里。」米娜說。
瑪莉謝了查號台,照米娜所查出的號碼撥。
「警察局.」
「麻煩找安副警長.安克雷.」
「稍等.」
這絕不是一會兒.米娜和她母親緊張地站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很緊急.她們都有個黑眼圈,賀家共同度過一個恐怖夜.
「警察局。」另一個聲音說。
「克雷?」
「你找安克雷?」
「對,事情很緊急。」
「我不知道他現在人在何方,你是否願意把事情告訴我……嘿,安克雷!有個小姐有急事找你,」他對瑪莉說︰「他馬上過來。」
不久,听筒中傳來安克雷的聲音。「安克雷。」
「我是瑪莉,我在鎮上。」
「你出來干什麼?」
她的牙齒打顫。「是鮑比。賴鮑比。我看見他...」
「把電話掛掉!」
一聲尖叫嚇得她整個人跳了起來,听筒也掉落地上。她背貼著牆壁,因為鮑比就在廚房里,手中拿一把大菜刀,臉上的表情兼有恨與害怕。
「你說了!」他的語氣像個生氣的孩子。
「說....說什麼?」
「你告訴他了!我有听見--」
賀太太嚇得全身倚在?櫃上,手抓著喉嚨。米娜像生了根似地立在原地,臉上了無血色,雙眼瞪著她從小就認識的年輕人。她看見他的下唇微腫。
鮑比不斷把身體重心在兩腳交換放,彷佛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滿臉通紅,好象要哭了一般。
瑪莉鎮定一下。「對,我告訴他了,他已經在半路上,你最好快逃。」也許這不是最好的建議,但她急切地希望他在傷害任何人之前離開賀家。她希望他快點逃離此地。
「全都是你的錯!」他很生氣的樣子,彷佛除了罵她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你...你一來就什麼都變了。媽媽說你是骯髒印地安人的情人。」
「抱歉,我喜歡干淨的人。」
他眨眨眼,一時不解。然後,他搖搖頭,又說︰「都是你的錯。」
「克雷馬上就到了,你最好快走。」
他拿刀子的手緊了緊,突然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臂。他長得高大肥胖,但行動很敏捷。他一把將瑪莉的手扭向背後,痛得她哀叫一聲。
「你要當我的人質,就像電視一樣。」他說著把她從後門推出去。
賀太太全身冰冷地站著不動。米娜拿起听筒,掛回去重新撥號,她撥了麥家的電話。響了好久,都沒人接,她不禁低聲罵些她母親听不懂的髒話。同時,她一直靠著窗口,監視鮑比把瑪莉帶往何處。
她正想掛斷時,听筒終于被拿起,一個低沉憤怒的聲音吼道︰「瑪莉?」
她嚇得差點把听筒丟掉。「不,不是。我是米娜。他抓住瑪莉了,是賴鮑比,他剛剛把她拉出屋外。」
「我馬上趕到。」
麥渥夫充滿殺氣的聲音令米娜顫抖。
瑪莉被草地里的一塊大石頭絆倒,突來的劇痛,使她的胃也為之絞痛。
「站起來!」鮑比吼道。
「我扭傷腳踝了!」這是一句謊言,但這可以提供借口,把他的速度拉慢下來。
他拖著她穿過賀家後面的草地、樹林,再越過一條小溪,如今正在爬一片小山坡。過去看起來是很小,如今她只覺得好大。這是個很大的開放區域,鮑比朝這個地方走實在不聰明,但他沒有好好計劃過。這正是整個事件一開始就令大家跌破眼鏡的原因--無一事合乎常理。他的行動毫無邏輯可言,鮑比只是照本能去做,沒有計劃。
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她腳踝扭傷,因此他不加理會,只是以同樣的速度推她前進。她又踉蹌了一下,但這次她設次維持住平衡。她不容許自己摔個狗吃屎,而他又壓到她身上。
「你為什麼一定要說?」他低聲咆哮。
「你傷害凱茜。」
「她活該!」
「為什麼?她為什麼活該?」
「她喜歡他....那個印地安人。」
瑪莉心中暗自著急。她估計他們大約走了一哩路,距離不遠,但爬坡令她疲累,而手被扭在背後,又增加痛苦。多久了?克雷什麼時候會趕到?至少已經有二十分鐘了吧?
渥夫一路超速地沖下山。他和喬伊都帶了步槍,但渥夫手上的是一枝狙擊步槍。他不曾試過一千碼距離的射擊,但近距離他絕不會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