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放你走。」喬伊說。
「他們必須放我走。那個女孩是在近中午時候被強暴,當時,我正好送兩匹馬到羅華利那兒,警察無法想象我怎麼可能在相距六十哩外的兩個地方同時出現,因此,他必須放我走。」
「在什麼地方發生的?」
渥夫用力揉太陽穴,彷佛是頭痛或太累。「她在她家的車道上,正要上車時,被人家從背後制住,逼她開了約一小時的車,然後叫她在路邊停下,把她拉到路邊去。他戴了滑雪面具,她沒看見他的長相,但她說他很高,對警方而言,這已經足夠了。」
「路邊?」瑪莉驚詫,「這……太不可思議了。我知道路上的車子不多,但仍然隨時可可能有人經過。」
「是的,更別提那個人是在她家的車道上等她。整件事都太奇怪。」
喬伊的手指猛敲桌面。「可能是外地人路過。」
「怎麼可能有人『路過』魯斯鎮?」渥夫冷冷地問。「一個過路客怎麼會知道她的車在哪兒?或她經常從哪個門戶外出?萬一那輛車屬于一個男人的呢?這麼做太冒險了。尤其,他唯一的目的似乎只在強暴,因為,她身上有錢,而他並沒有搶她的錢。」
「她的身份有沒有保密?」瑪莉問。
他看看她。「那不可能保密,因為,她父親拿了一枝來復槍在警察局,威脅說要轟掉我的腦袋。他吸引了很多人注意,大家都在談論。」
他依然面無表情,但瑪莉可以感覺到他的憤怒。他的自尊遭到踐踏--再一次。他怎能忍受被強迫坐在那兒听人家批判、威脅?
「出了什麼事?」
「姓安的阻止了他。接著,羅華利又跑來為我澄清,警察就在一個善意的警告之後,放我走了。」
「一個警告?」瑪莉氣得起來。「警告什麼?」
他冷冷地朝她笑笑。「他要我遠離白人女人,甜心,我也打算這麼做。所以,你現在就回家,乖乖在家里。我不要你再上我的山。」
「你在谷倉里時並不那麼覺得。」她吼回去,突然看見喬伊而臉紅了一下。喬伊只是揚揚眉,顯得十分滿意。她決定不理他。「我不相信你竟然會讓那草包警察告訴你該和誰見面。」
他瞇起眼楮。「也許你還沒領教過,但一切又重開始了。羅華利為我洗清罪名並沒有什麼用,每個人又再度回想起十年前癹生的事情,以及當時他們的感受。」
「但那件事你也洗刷罪名了,難道不算數?」
「對有些人算數,」他終于承認。「但不是對大多數人。在這個混蛋被逮住之前,我也許無法在鎮上買任何東西,包括雜貨、汽油及食物。任何和我有關系的白人女人會遭到被羞辱的危險。」
這就對了,他仍然在嘗試保護她。「渥夫,我拒絕按照別人判斷去生活。我感激你想保護我……」
她听見他咬牙切齒的聲音。「是嗎?」他帶著明顯的譏誚語氣問道。「那麼,你就回家。你待在家里,我待在這里。」
「多久?」
他不回答她。「我永遠是個混血兒。」
「我也永遠是我。我並沒有要求你改變。」她的聲音里充了痛苦。
她的眸子里滿是乞求,沒有一個女人如此注視過他。他好恨,因為他無法很直接地將她攬入懷中,向全世界的人宣布她是他的女人。警官的警告已經夠明白,渥夫也知道對他的羞辱將迅速傳開。瑪莉會很容易受到波及,而如今,他擔心的不只是她會丟掉工作。工作無法與身體上的危險相比擬。她可能會在家里受到恐嚇,可能遭受身體上的攻擊。無論她的意志多麼堅定,她依然是個嬌弱的女人,她在面對別人的攻擊時,將會無法抗拒。
「我知道,」他終于無法自制地伸手撫模她的發。「回家去,瑪莉。這件事情結束……」他停住,因為他無法說出他無法實踐的諾言,但他所說的已足以在她的眼中點燃光芒。
「好吧!」她低聲道。「還有,我要你去理發。」
他顯得很驚訝。「理發?」
「對。你要我把頭發放下來,我也要求你理發。」
「為什麼?」
她睨他一眼。「你並不是因為你是印地安人而留長發,你留長發,只是為了讓那些人不舒服,讓他們忘不了你的印地安血統,因此,剪掉它。」
「短發不會減少我的印地安血統。」
「長發也不會使你更像印地安人。」
她的神情彷佛他不同意剪發,她就永遠不離開,「好,我去剪發。」
「很好。」她微微一笑。踮起腳尖在他的嘴角印上一吻。「晚安。喬伊,晚安。」
「晚安,瑪莉。」
她走後,渥夫疲憊地搔一搔發,突然想起他剛剛同意剪掉它,不禁皺起了眉頭。抬起頭,他才發現喬伊正盯著他看。
「我們要怎麼做?」喬伊問。
「做我們該做的事。」
棒天早上,當瑪莉采買雜貨時,店里的客人三兩成群,低聲談論著那起強暴案。女孩的身份很快被揭露;是丁凱茜--她的妹妹克莉絲塔就在瑪莉的班上。就她所听到的,整個丁家正因這件事而愁雲慘霧。
在緊鄰著面粉跟粗玉米粉的信道上,她遇到桃莉,帶著一個年輕的男人。瑪莉猜想他應該就是桃莉的兒子。「你好,桃莉。」瑪莉得宜地跟她打招呼,雖然她可能就是散播她和喬伊不實謠言的造謠者。
「你好。」桃莉的表情有些不安,不同于以往一副尖酸的樣子。「你听到關于那個可憐女孩的事了嗎?」
「從我踏進這間店,我還沒听到除此之外的事。」
「他們逮捕了那個印地安人,只是警長必須放他走。我希望你現在開始要多留心你所交往的朋友。」
「渥夫並沒有被逮捕,」瑪莉勉強維持聲音的冷靜。「他只是被盤問,事件發生時,他正在羅華利的農場上,而且羅華利也跑來為他澄清了。麥渥夫不是強暴犯。」
「但法庭曾判過他的罪,他為此坐過牢。」
「當真正的強暴犯被逮到並供認罪行時,他的清白也恢復了。」
桃莉臉色慘白地往後退。「那是那個印地安人的片面之詞,我們很清楚,他只是假釋出獄而已。看得出你是站在哪一邊的,從你來到魯斯鎮的第一天,你就在為那些印地安人奔走。俗話說的好,如果你跟狗睡覺,你自然也會得到跳蚤。麥家都是骯髒的印地安人人渣---」
「你敢再說一個字!」瑪莉逼近一步,她的臉頰因憤怒升起明艷的色彩;她的手發癢,渴望打掉這個女人自以為是的嘴臉。艾蒂姑媽說過,一個淑女決不會跟人吵架,不過瑪莉己經準備隨時放棄這個頭餃的任何要求。「渥夫是一個正派、工作勤奮的人,我決不會讓你或任何人否認這一點。」
桃莉的臉色青白不定,瑪莉眼中有某種東西阻止她再議論渥夫任何一個字,她靠著磚牆,發出噓聲。「你最好小心你自己,假道學小姐,否則你會發現你會惹上許多麻煩。」
「你在威脅我嗎?」她憤怒地回問。
「媽媽,拜托,」一旁年輕的男人慌亂地低語,猛拉桃莉的手臂。
桃莉轉頭看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溫和。她退後,望向瑪莉的神情輕蔑。「你只要記住我的話。」接著就昂首闊步地離開了。
她的兒子,鮑比,不安地扭著手跟在桃莉後面。立刻地,瑪莉為她讓這段小插曲急速擴大而感到遺憾;喬伊曾告訴過她,鮑比光處理日常生活就很困難了。